这话让她接不下去,她不想让梁睿有事,却不能不北征,也不能不让他去领兵,只因把他留在身边就像把和宁绒靠得近都会伤了彼此。
她已经为了自由把誉凡推上太子之位。尽管她知道誉凡成为太子是个没有太大争议的最后结果。但是她亲手把誉凡推上去。
如今宁府北有劲敌羽林国环伺,南有饥荒,社稷不安。她已经很头疼了。
她不说话,就静静地朝前走。
内侍带着梁睿去洗漱,她赶忙暂避到落雨阁下榻。她事先没有吩咐宫里人准备,一干人手急急忙忙地收拾了一会儿才准备接驾。
“下去吧,如果梁将军问起就说回皇后宫中安寝了。”她特意吩咐紧随着的内侍。
“遵旨。”内侍自然对她言听计从。
她自小就认床,这点一直没变过,心知今晚肯定没法睡着了。
这天下这江山,她身为宁府国的皇帝还有什么可以选择。以前总是想逃避,以为只要走一步看一步,直到常州惊魂之后她就变了,变得要开始思考今后的人生了。
梁睿总是她心头难以取舍的一个结,有可能是情窦初开还不能自控,也有可能是害怕以前的人生她终将孤独,不管为何她还是心绪难宁。
她就这么半梦半醒地度过一夜,五更起要开始早朝,她困得直打哈哈,还是不能辍朝。毕竟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等着她去处理。宁府的百年江山在她手里一天,她就要负起责任。
照进太微殿的阳光分外地柔和,大臣分列两侧黑蓝色服色让阳光所到之处暗了一些:“皇上,西郊征得兵士一万五千人,南方各州府征得兵士总数三万两千人。将近五万,目前还有青壮年陆续赶来投军。”
“成效不错。那各地粮食分发得如何?”她在担心饥荒还未得到控制。
“从各州府的储备军粮中拨出三分之一还有空缺。”户部尚书李志成出列。
“李爱卿,出发到各州府赈灾的钦差都到了吗?”她思虑着。
“还在途中。今日便可抵达。”李志成上奏道。
“这次的军粮要着落在各州府下辖的富户家中。现在各州府的募集兵士也已经有一定人数了。拨出三分之一人数留在各州府,由兵部派遣钦差前往调配,这次先把赈粮之事坐下来为北征做好准备。此外尚书台替朕拿着圣旨去安抚捐粮食的富户。恩宠也要加上。我们是朝廷,不是土匪。再传旨南边各州府做事要温和,在这个非常时期谁也不能给朕闹脾气坏事情。往日他们如何,朕暂且不追究,要是坏事,朕定不轻饶。”她把如何布置合盘托出。
兵部尚书刘廷沓:“臣遵旨,皇上近日周密部署,亲力亲为,臣等惭愧。”
百官之首丞相梁景也出列:“皇上在半月之内动作频频,很有规法,老臣终能给先帝一个满意的交待了。”
“朕坐在这高位之上,总要做点帝王该做的事。希望这次大动作能根除我宁府的弱势,富强起来。”
百官纷纷跪地:“皇上圣明。”
她也算给自己树立帝王威信了,她禁不住露出久违的笑容。
她回到御书房时,内侍递过来了一封梁睿留下来的书信:“梁将军今早起来见皇上,奴婢说皇上早朝一时半会没那么快下朝,梁将军让奴婢把这封书信交由皇上,说是回常州去了。”
回去了!她原先还以为梁睿会在北征这件事上会给她来个拖延几天,而她还是要应对他一阵子。不曾想一早一晚他就走了。
“好,都下去吧。”她屏退服侍的宫女太监。
给我留了什么书信。她怀着好奇心拆开信封。她从头看到尾,通篇都是温情的甜言蜜语。她看着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心里美着的同时,还有一丝丝说不出来的复杂情感。
儿女情长家国天下,有时候没有给她抉择的方向,她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梁睿别怨我,我不得不做点违心的举动来做一个真正好帝王。也许以前不是,但现在是,我还是很怀念十八岁之前和你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候你只知道陪着我出宫去到处走就是我最开心,而现在的我只能是朕,而不再是我了。她只能把这份情埋在心底。
经过近一个月的大举措,她才看到摆在她案上不再是只是陈述百姓疾苦的折子,而是各地的赈灾和征兵进展,常州的邸报只是简单陈述了百姓的安顿情况,行军布防并没详细奏报。
行军布防本就是机密,不会在邸报里直接出现,这点她是知道的。
但是目前举全国之力就是为了常州的战事和北征的大事,她要怎么能安心。
昨日梁睿回来本该向他问明,但事出忽然,她也就没有去打探过多。
昨夜没休息好,她起得也早,竟然不知不觉就困乏得厉害。她就挨着龙椅靠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她模模糊糊之间好像有人给她盖了什么,心里也装着事,就比较紧张,竟然醒了过来。
她张开眼就看见一袭粉衣的云婉,才放下戒备:“奴婢参见皇上。”
她看了身上盖着的狐皮毯子,知道云婉来给她盖上的:“以前不用在朕身边伺候,做个女史棒棒皇后娘娘吧。”
她从云婉神色中看出这是个想要接近她的宫女。毕竟她是皇帝,想要上位的宫女也很多,况且她的宫中只有皇后,连三宫六院的影子都不见。她没有向先帝宁熙攘那样宣称只皇后一人,因此有心之人反倒认为他并不是独宠皇后,更是要好好来接近她了。
“云婉在皇上身边服侍惯了,皇上嫌弃奴婢奴婢罪该万死。”云婉听了她所言,惶惶然地跪在地上。
“不是,朕这里的事不用你帮忙,但皇后却不然,后宫也比较忙,去吧。皇后不会亏待你的。”她的本意就是支开她,反正她是近不得女色的。
“奴婢,奴婢告退。”云婉竟然委屈地哭了,但是还是恭顺地起身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