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启薇看着日渐苍老的梁景,心中一股莫名的伤痛:“老师,你要是累了就休息。朝政固然重要,但是你的身体也很重要。”梁景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先帝委以我这个重任,老臣一定会鞠躬尽瘁,自己何足挂齿。”宁启薇心中有些沉重,她无言以对。
“皇上,一定还没吃过晚膳吧!”夫人走到宁启薇身旁,关切地问道。宁启薇这才想起好像忘了吃饭,她点点头。
几道精致的家常小菜,一碗喷香的米饭。宁启薇吃得香着呢,这些菜比起宫里的佳肴好吃多了。夫人看着宁启薇吃着这么香,她禁不住笑了。梁睿走了过来,惊奇地问道:“皇上您吃惯了山珍海味。我没想到这些粗茶淡饭你会吃得下。”宁启薇瞪了梁睿一眼:“我是皇上,但并不代表我就很娇贵。”
梁睿不好意思地一笑,宁启薇夹起一筷子的菜放到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宁启薇想起什么,她抬头对梁睿说道:“把笛子还给我。”“笛子。哦,给你。”梁睿从袖中拿了出来递给宁启薇。宁启薇拿过笛子,但是却丝毫拉不动。
宁启薇再次用力去拿也拿不起来。宁启薇意识到梁睿故意耍她,她瞪了梁睿一眼:“给不给。不给我不要。”“给你行了吧!”宁启薇赶紧抢过笛子。
宁启薇面色凝重地坐在龙椅上,大臣们站在大殿上默默地等着宁启薇的答复。整个大殿出奇地静,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
“皇上,臣奏请立即将梁睿打入大牢。”刑部侍郎余兴跪在大殿中央。“臣也奏请将梁睿收押监牢。”陆离也跪在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纷纷跪了下来:“臣等请定夺。”
宁启薇讪笑道:“看来丞相平时是多么不受你们的待见。好吧!要朕将梁睿收监总得拿出罪证。”宁启薇说着这话,静静地等待大臣的反应。
大殿之上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大臣默默地跪在地。“皇上,臣有话要说。”说话的是陆离。“好,你说。”宁启薇一下提起了精神。“但是,如果臣所说所作的有超权限,还请皇上莫要怪罪。”陆离谨慎心地说道。
“好,你有什么就说。”宁启薇一拍龙椅的扶手说道。陆离平静地说道:“臣偷偷审讯了小化,从他手上拿到一封梁睿与林羽曾经往来的书信。上面有梁统领的亲笔签名。”“哦,当真。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宁启薇皱着眉头说道。
“是。”陆离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函,双手呈上。“许昌,将信拿上来,念给诸位大臣们听听。”宁启薇淡淡地说道。“是。”许昌走下台阶,双手接过陆离手中的信函,他返身徐步走上台阶。
许昌清了清嗓子,念道:“林羽:我同意接受你条件,事成之后,你必须分我半壁江山。梁睿。”许昌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众大臣议论纷纷,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宁启薇脸色铁青地坐在龙椅上,她静静地看着大臣们的一举一动。良久,大臣各自安静下来了。宁启薇仰靠在椅背上,手上摆弄着一个鸡蛋。
“皇上,不知你怎么看待这封信。”陆离表情复杂地看着宁启薇。宁启薇扫视了一下大殿上的大臣,她突然“呵呵”地大笑。大臣们看着狂笑的宁启薇,他们面面相觑。
宁启薇停止了微笑,淡淡地说道:“就凭这么一封突然冒出来的信就要给人定罪。”“皇上,臣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臣请皇上早下决断。”
“你们这是逼迫朕吗?”宁启薇脸色更为阴沉。“臣等是为社稷,为皇上着想啊!”张驰厉声答道。
“一个梁睿能构成什么危胁。”宁启薇脸有愠怒。“皇上,即使小鱼也可翻江倒海。何况是梁统领。皇上三思啊!”陆离脸带忧虑。
“不用?再说了。除非是有致命的证据。否则朕不会相信。”宁启薇握紧拳头敲打在扶手上。“臣以为应当排专人查处此案。”“哦,你倒是说说谁能当此重任。”宁启薇淡然地说道。
“皇上心中已有人选。”陆离淡定地答道。宁启薇说道:“哦,陆大人倒是说说这个人选是谁?”陆离笑道:“梁睿!”“呵呵。陆大人真是…”宁启薇笑道。
“皇上,梁睿本身就身带嫌疑,怎么能让他去查处呢。”“余大人,不行吗?”宁启薇漠然说道。“皇上,没有这个惯例啊!”张驰厉声说道。
“朕难道没有决断一件事的权力不成。”宁启薇怒道。“皇上,臣等认为这样不合章程。”张驰反驳道。“臣等请皇上三思。”大臣随声附和。
“朕意已决。你们不是三催五请,急着想要真相,朕就让当事人自己证明他的清白。怎么,是不是有些不服气。你天天逼着朕的时候有给过朕一丝喘息的机会吗?”
余兴不知死活的,他说道:“皇上,维护朝廷安定是我等的分内之事。”宁启薇脸有愠色,说道:“余大人,你难道真的是为了朝廷吗?还是出于私心。”“臣决无私心。”余兴答得倒是坦然。
“余大人,好好看看这本刑部近几月所经办的案件,你自己看看有几桩几件是出于公心。”宁启薇奋力将手中的卷宗摔到余兴面前。余兴捡起来一看,他不禁抹了一把汗。
“怎么,余大人。你这也是出于公心吗?”宁启薇怒道。余兴低头不语。
余兴瘫倒在地,说道:“臣…”宁启薇漠然说道:“若要指责别人,自己就要先站得正。将余大人押下去,廷杖二十。以示惩戒!”
大臣们都不敢吱声,宁启薇淡淡地说道:“诸位,梁睿通敌之事是真是假,尚未有定论。你莫要逼得太过了。退朝。”宁启薇愤怒地拂袖而去。
她回到御书房后,总感觉心烦意乱,心里堵得慌。
那日她与梁睿近在咫尺的眉目相对,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心里慌乱。
如今让她用何种感情去面对此时的局面。
她是个女子,不错,她是个隐瞒了天下人的女子,还是身为一国之君的女子。
若不是当年国不可一日无主,朝不可一日无子嗣,她也不可能坐在这宝座,身份这等尴尬。
罢了,罢了,眼前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只是谁又能说得了体己话。
“宁绒见过皇上。”正在她愁眉不展之时,宁绒来得及时。
“平身。到朕这儿来。”她见到宁绒面若桃花,难免多看了一眼。
宁绒抬头,遇上她的目光,面颊顿时镀上了一层胭红,低眉顺目地不敢朝她挪步。
“你倒是到朕身边来,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她的心绪全在今日朝臣们群起反对她的情景上,也为梁睿的境况担忧,全然没把宁绒的神色看在眼里。
“臣不敢,皇上尽管吩咐,臣听着就是了。”宁绒面色通红。
“郡主身体不适吗?”她好奇地问道。
“没...没...”今天的宁绒看着不太对劲,让她有些说不出来的不适。
“想来今日朕把诸多政务都丢给你,你劳累过度,也罢,先回去歇息吧!”她思虑一番说道。
宁绒被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红晕更加厉害,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太后让臣来和皇上商量…商量…”
“商量何事?…”她拿起书桌上的石镇问道。
“臣…臣…”宁绒顿时羞得掩面。
“你倒是直说啊!”她是大臣不急皇帝急。
宁绒被她逼到这份上,娇羞万分地说出了实情:“太后娘娘让我成为你的皇后,说是你我到了该婚配的年纪。”
“啊…”她的嘴巴张得大大,惊讶地只懂轻轻出声。
“臣…告退。”不待她从惊讶里反应过来,宁绒就丢下这三个字,急匆匆地出了御书房的门。
母后让她娶宁绒,这是给她开天大的玩笑。
她是女子,宁绒也是女子。
如何使得?
为何母后不找她去说,而是让宁绒来说。
她正为梁睿的事焦头烂额,如今…
莫非母后是让宁绒来提醒她…她心下猜测着。
如何为一国之君,她还算是黄口小儿,也难怪今日殿上大臣们都敢顶撞她!
这又该如何是好!
她才发现当初年幼那场所谓的招考心腹,被她留在身边的只有梁睿和宁绒,其他孩童都没有一个留下来。
如今他自己扶起来的人一个被污通敌,另一个却是母后暗旨许她为妻的人,手下无人可用,一帮老臣个个都是人精。
梁景因梁睿之事恐怕也得避嫌。
她一直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她和梁睿刚刚探查过林羽,还和他交锋过,现在她的朝野让她陷入这等被动。
当年父皇真正的死因是什么?这是太医院太医令被母后暗自召来,说出了当年父皇驾崩时的情景。
她才只带梁睿去查探,这才刚一动作,梁睿就被诬陷了。
看来,当年父皇的死不会是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