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屋顶上,下一瞬,直接翻出了院墙,落在了拐角的地方,这一系列动作没有任何人发现,然后慢慢潜行,消失了。
石非鱼带着那两个下人走了出来,轿子也不要了,直接向齐化门走去。
而在齐化门处,有一辆粮车,那个家丁抱着另一个家丁上了车道:“走。”
而石非鱼则是在其他地方转了许久才回到锦衣卫都督府。
此时陆柄正在看线报,听到石非鱼进来了,他道:“马锡比鄢懋文好对付,只是编个谎话他就出来,乖乖被抓了。”
石非鱼发现今天这都督府有些奇怪,因为竟然没有一个人,往常这里可是很热闹的。
对于此事他问道:“陆大人,这里值班的锦衣卫呢?”
“都被我派出去了。”陆柄合上了线报,把它放到左边,和那一堆纸条信件对齐放好,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拍了拍石非鱼的肩膀道:“另外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而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让你们做的事也都是绝对机密的,我不希望你在外面乱说话,明白吗?”
石非鱼惶恐地点头道:“属下明白。”
“你随便走走吧。”陆柄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石非鱼躬身道:“恭送陆大人。”
而在另一边,天权身着一身浅灰色绸缎,在前头引路,而马锡在后面紧紧追赶道:“你慢点,大学士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跟我来就是了。”天权面不改色地道:“这件事很机密,需要单独会谈,你不要多声张。”
马锡会意地把声音压了压道:“下官知道。”
到了那间酒楼,天权把他带到后面,经过那口井,然后来到了那所小宅子。
刚一进来,身后的石门当即合上,马锡正在疑惑间,却被天权一掌拍昏了过去。
此时的陆柄正走在去鄢懋文府邸的路上,而且是慢慢地走,仿佛闲庭信步一般,看似没有什么异常,但心底却在默默盘算着时间。
就在他影子行走在他前面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马锡已经入网!
然后继续悠然的走去,不一会就到了鄢懋文门外,他对着门人笑道:“请帮忙通告鄢御史一下,就说陆柄求见。”
门人知道陆柄身份不一般,所以立即进去通报,不过在鄢懋文屋外守护的人却拦住了他道:“等一下,大人正在玩赏夜明珠,不能打扰。”
门人道:“可是外面来的是锦衣卫都督陆柄,不告知老爷,不好吧?”
那人想了想,觉得也是,鄢懋文和陆柄也算是朋友,万一他知道陆柄来看他,而自己阻挠,说不定会迁怒于自己。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敲门道:“大人,锦衣卫都督陆柄求见,需不需要让他进来?”
里面没有答复。
他放大了点声音又道:“大人,锦衣卫都督陆柄求见。”
可是依然没有动静。
众人忽然感觉到不妙,赶紧踹开门,就见四个侍女晕倒在地,而鄢懋文消失不见了!
“不好了,老爷不见了!”
陆柄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冲了进去道:“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刚刚老爷还在屋子里观赏夜明珠的,怎么不见了。”
“你们不要乱动。”陆柄道:“让我进去看看。”
说着,陆柄进到了房中,然后从倒扣的杯子里取出一张纸,把上面的话念了出来:“泯生门在此,特取走夜明珠和鄢懋文,欲要救人,筹集八百两黄金扔到城外通惠河中,否则就领你们家老爷的尸体吧!”
“竟然是泯生门!”陆柄眼色飘忽不定,似乎很是为难,还有一点惊讶:“没想到他们竟然来了。”
“陆大人知道这泯生门?那可否请陆大人救救我家老爷?”
“恐怕有些难度。”陆柄道:“这泯生门乃是武林中极为难缠的一个组织,我曾多次派人追查都没有下落,没想到这次直接到京城来撒野了!”
“那可怎么办?”鄢懋文的妻妾此时都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道:“求陆大人救命啊!”
“莫慌。”陆柄道:“你们先把金子准备好,照他们说的去做,以后的事我来办。”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卫骑着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道:“禀告都督,给事中马锡被泯生门的人抓去了,索要银两两万两。”
“可恶!”陆柄气得把纸条撕地粉碎,因为他不能让别人发现,这张纸条是他用左手写的。
陆柄一拱手道:“各位请放心,我陆柄一定会追查到底,把鄢大人和马大人救出来!”说罢风风火火地走了。
“现在可以执行下一步计划了。”陆柄在路上心中想道:“杀了他们两个,在圣上那里,夏真卿那里都有个解释了。”
陆柄一面让锦衣卫四处搜查泯生门,一面自己赶回来诰狱之中,此时暗夜已经把鄢懋文和马锡带了过来,关在大牢之中。
“你们做得很好。”陆柄拍了拍暗夜的肩膀道:“你先回去,我来查问他们严嵩的罪证。”
暗夜点了点头,离开了。
陆柄挥手让人把他们两个拖了出来,用水泼醒。
鄢懋文和马锡迷茫之间睁开了眼睛,所见全是火炉铁钳鞭锤之类的刑具,都吓了一跳,不过当他们看到陆柄的时候又都松了一口气。
鄢懋文道:“陆兄既然要想请我们做客,何必用这种手段?”
“是啊。”马锡捂着心口道:“只需要说一声不就可以了吗。”
“既然我都已经让你们进来了,那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走出去。”陆柄冷哼道:“你们要是不说出严嵩、严世番二人的罪证,以及你们家中藏着的奇珍异宝,我会让你们好好尝一尝这诰狱的厉害!”
这二人一愣,随即吓得都快哭出来了:“陆大人饶命啊!我们说还不成吗。”
陆柄示意身边的人拿纸笔记录下来。
然后鄢懋文和马锡就全部招了,那人也点了点头。
陆柄满意的一笑,然后伸手把鄢懋文和马锡的头拧断了道:“看在你们这么坦诚的份上,给你们一个痛快。”
“什么!”嘉靖皇帝大发雷霆,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道:“京城连续发生两起朝廷命官失踪案,锦衣卫何在?陆柄何在?”
陆柄站出来道:“臣万死!”
“你万死有什么用!”嘉靖皇帝道:“我养你是为了要缉拿凶手,不是让你死的!朕命你三日内抓到凶手,否则锦衣卫所有人全部降奉半年!”
“臣领旨!”陆柄手足无措地道:“臣一定不辱使命,捉拿犯人!”
“退朝!”
鄢懋文和马锡的事情确实引发了不少的动荡,现在朝廷上下,所有官员全部人心惶惶,生怕泯生门找到自己头上。
锦衣卫千户诸葛正良下朝之后找上了陆柄道:“都督,圣上命我们三日之内查出凶手,可是泯生门这个组织我从未听说过,又要从何处查起?”
“这泯生门是书十年前兴起的一个门派,没有多长时间就散了,你不知道很正常。”陆柄道:“至于怎么抓他们,就很简单了,他们不是要钱吗?我们可以在鄢懋文和马锡的家中蹲守,说不定泯生门的人还会再来,而且我有预感,就在今晚,他们将会有所行动。你去准备几辆铁制的囚车,要密封非常结实,以免抓住的人再度逃脱。”
诸葛正良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应了一声,去按照陆柄所说的去做了。
陆柄长叹一声,回到了都督府,把暗夜叫来了:“今晚我需要你帮忙。”
暗夜道:“大人尽管吩咐。”
“我要你打扮成普通士兵的样子,带着囚车去马锡家,在二更的时候潜入东边一个放着杂物的房间里,那里有很多珠宝,然后再回来放到囚车里,等到天亮再带着囚车回来。”陆柄道:“成功了,你可以拿走一半的财富。”
暗夜不说话,站在那里思考了很久。
陆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同意?”
“没有。”暗夜道:“我只是觉得带着囚车去,会不会显得太过于突兀了?”
“不会的。”陆柄笑了笑道:“圣上只给了我三天时间抓贼,我当然要尽快抓贼,守在案发现场并且带着囚车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另外敌人太厉害,即使抓住了,一般的方法也困不住他们,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可是如果抓不到人,交不了差怎么办?”暗夜道:“锦衣卫的兄弟们岂不是要挨饿了?”
“看来这些天你跟那些人混得很熟。”陆柄沉吟道:“处处都在为他们着想。”
“这不过是我的心里话罢了。”暗夜道:“以心交心,才能获得别人的真心。”
“你想的很好。”陆柄笑道:“我很高兴,说不定你有取代我的本事。”
“属下不敢。”暗夜道:“若非都督,属下还是一个四处流浪的乞丐,也不可能披上这身官服,每日还有饭吃。属下报恩还来不及,又岂会觊觎都督的位置。”
“如果我当上了指挥使呢?”陆柄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为什么在你眼里,我非要被贬官,你才能坐上我的位置呢?”
暗夜一愣,然后好像变成了木头人一样。
“呵呵,不要多想,去老老实实的做事就可以了。”陆柄道:“牢里那么多死囚犯,外面那么多乞丐,哪里找不出来几个人?为什么非要真抓泯生门的呢?”
暗夜忽然感觉陆柄这个人有些可怕了。
其实像陆柄这种阴狠毒辣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比他更毒辣的人也有,可是像他这种把所有事情都能面不改色,就好像平常的事,随口说出来一样的人却很少。
这种人无疑能把自己真实目标隐藏的很好的人,而这种人他和朝廷上每个官员的关系还很不错。
或许有一天他生气了,就会把某个官员送到刑场上,而那个官员说不定还会感谢他。
说不定他能杀死所有官员,然后换上自己人,然后……
暗夜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或许陆柄那句话是对的,不要多想,老老实实办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