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起来真的是我们输了。”不知何时,令狐知微竟然挣破了穴位。
而他现在就坐在汪焚身后,左手放在了汪焚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手,汪焚就会死!
令狐瑞虽然惊讶,但好在也属于意料之中,并未失去理智,如果令狐知微不最后搏一把,或许令狐瑞都会看不起他。
“你要是敢动手。”令狐瑞冷笑道:“你女儿的命就别想要了!”
“我女儿是吗?”令狐知微毫不在意地道:“她现在应该已经带着孤鸿堂的高手,灭了泯生门的人,夺回了令狐族。”
“你真的是疯了!”令狐瑞摇头道:“这几天就没有外人来蜀中,就凭着你手下那几个人,怎么可能打败泯生门?就算泯生门的人一人丢一块石头,都足够给你盖一间坟墓了。”
“你忘了那些修葺清素园的工匠了?”九歌抽出宝剑,指向令狐瑞,冷冷地道:“他们的人数,可不少!”
青素园很大,要想重新翻新,还要打制最新的家具,还要挖地三尺养鱼,还有假山雕刻等等,这些工程实在是庞大,工匠加上学徒,没有两百人以上,怎么够呢?
“那也不对!”突如其来的溃败让令狐瑞不敢置信,双手捂住头,怵惕地看着身侧和身后的人道:“你们都在骗我!入城前一天我让人仔细搜查过那些工匠的身,还把他们的工具重新采购了一遍,不可能藏有武器,他们是赤手空拳的,怎么打得过我兵甲精良的手下!?你们一定在骗我!”
说到最后,令狐瑞竟然有些疯狂,汪焚开始担心了,情绪的失控本来就是蛊虫将要成熟的征兆之一。
可是现在周围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令狐瑞就会死,蛊虫也会随之死亡。
汪焚只希望九歌能多说一会话,拖延时间,等到蛊虫成熟,带着蛊虫离开,再跟他们示好,说自己早就看不惯他的嘴脸,所以在他身上下了毒,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自相残杀。
然后找个借口溜之大吉,再也不回到这个鬼地方了!
此时九歌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为了不刺激令狐瑞,等他疯狂的性子平息了许多才道:“雕刻是需要锤头和锥子,制作家具需要斧子和铁尺,挖地需要铁锹和稿子,这些东西,又哪一样不比刀剑可怕?又有哪一样不能当做杀人的兵器?”
令狐瑞愣住了,他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因为一个工匠随身带着斧子实在是太过正常了,谁也不会想到,这斧子除了可以劈砍木头以外,还有别的用途。
现在令狐瑞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朱离把视线转向了九歌,现在他才是整个战场的中心点。
朱离觉得很奇怪,根据以往的认识,九歌并不是多嘴的人,怎么今天说了那么多话?
“当啷”
一声脆响又让众人看向了司空千易,朱离心头一动,明白了,原来九歌的这一番解释,是说给她听得,刚才她好像误会了九歌,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们之间的误会那么深?
司空千易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等到再次清醒过来,心里只有痛苦和自责,身体也在颤抖,剑也握不住了。
原来令狐姐姐不理会我,是因为她早就脱离了危险,他过去拉我,是怕我坏事啊!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我,却还以为他是个叛徒!
“哈哈哈!”司空千易低着头,分明在笑,可眼泪却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然后她自己坐了下去,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继续抽泣。
九歌的心在滴血,除了不被信任的痛苦以外,还有对她的怜惜。
天已经很冷了,石板地是冰凉的,坐在上面,会不会生病?
生了病还要看大夫,还要吃药,吃那种苦药汤,就算是就着糖吃,也苦涩的难受。
而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会被病魔所折磨。
九歌轻声叹了一下,准备下马,扶起她,然后送到房间里好生安顿,顺便再擦去她的眼泪。
可就在此时,朱离失声惊叫道:“小心!”
能让朱离如此惊慌的事情,这世上已经不多了,可是这一次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说起来也是九歌太轻心大意了,露出了致命的破绽,让令狐瑞有机可乘。
九歌心里一沉,虽然在他这个角度看不见令狐瑞的动作,但是他能感觉得到那种可怕的杀机!
况且他们之间离得又近,躲也来不及,令狐知微和朱离就算是想救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众人就眼睁睁看着令狐瑞手里的匕首刺向九歌的咽喉,却无能为力!
令狐瑞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希冀,这一次的失败完全是因为计划有遗漏,等到他挟持了九歌,逃出去,他就可以东山再起,杀回来,夺取属于他的一切!
兴奋从心底升起,手中的刀更加接近九歌咽喉!
汪焚伸长了脖子,紧张地看向令狐瑞,他能看出来,蛊虫马上就要成熟了!
突然,一泓鲜血扬起空中,洒落在车上,洒落在地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廖远尘竟然拔剑,一招杀死了令狐瑞!
剑法之快,招式之准世所罕见!
令狐瑞到死,脸上还带着那种扭曲的诡异神情。
朱离道:“当心,他要杀人灭口了!”
出乎意料,廖远尘双脚离鞍,一踏马背,倏地跃起,眨眼间不见了踪迹,当真是鸿飞冥冥,弋人何篡!
“好厉害的轻功!”朱离真心钦佩道:“他要想离开,当世恐怕已经无人能拦!”
“不!”
汪焚惨呼,也不顾令狐知微杀招,从马上摔落下来,连滚带爬的到了令狐瑞的尸体旁,抱起来涕泪俱下!
场中众人心生感慨,即使是令狐瑞,也有几个死忠之人守护!
谁知情况再变,汪焚夺取令狐瑞手中匕首,狠狠一刀下去,在腹部划出一道三尺长的伤口,挖出肝肠,顺着肠子取出一样拇指大小的肉虫子。
此举引得众人骇然无比,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呕吐了。
不论怎样,令狐瑞也是令狐族人,尸体如此被轻贱糟蹋,令狐知微心生怒意,一翻身,落到汪焚身后,抓起他的后颈,冷冽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死了,死了,死了!”汪焚对外物已经毫无感觉,只是捧着肉虫子放生大哭,哀鸣之声震彻寰宇!
“啊!!!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捉弄我!”汪焚痛心疾首地把肉虫子捧在心口,疯狂而嘶哑地道:“明明就差一点而已,我就可以赢了他,获得师尊剩余医术的传承!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啊!”
朱离顿时不懂了,问道:“为了学习医术,去害人性命,这世界,我有点不太明白。”
九歌已经走了下来,扶起了司空千易,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喟然一叹,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她回到了祠堂里面,远离这些人,这些杀戮,这些血腥。
令狐知微顿起怀疑,质问道:“你是谁?为何要离间我兄弟二人的关系?如今又坏我兄弟尸骸!”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汪焚已经痴癫了,嘴里一直在不停地自语道:“已经没用了,没用了……”
其他人都被发疯的汪焚吸引住了目光,都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而那肉虫子又是什么东西。
朱离却看着地上的一截肠子出神。
原来刚才肉虫子濒死之际,挣扎了一番,想要咬破肠壁逃出来,可惜晚了一步。
而这肠壁的破口,朱离见过,那是在苏广的身上!
“你是不是去过苏州城?”朱离猛然上前,揪住他的头发,固定其头,不使之乱动,四目相对,朱离声音沉闷地道:“你是不是还害过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够呢?我给七个人都下了蛊。”汪焚没有否认,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苏州城只是我第一次放蛊的地方而已。”
“什么!?”朱离心头一惊,唯恐有自己的挚友出事,厉声道:“快说出来都有谁!”
“除了一个姓白的员外郎以外,还有个妓女。”不知怎么的,汪焚忽然冷静下来,说话的条理也清晰起来道:“怎么?这些人你认识吗?”
朱离没有再管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跑去,他要赶在白雨后蛊发身亡之前,救回他的性命!
而在此时,令狐族历代族长议事的巳中大殿之内,另一场战斗,正打的火热非凡!
孤鸿堂因为来时太急,只来了萧秋荻与林十八,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段干笈也在其中!
林十八因为保护刘山河来到蜀中,听到孤鸿堂有麻烦赶来相助,至于段干笈,只听他自己说,是偶然路过。
萧秋荻也就信了,毕竟段干笈没有骗他的必要,圣魔做事,从不需要借口!
上一刻,吴荻龙还在幻想着怎么吞并令狐族,使他们作为自己统一商路的工具。
可是现在,他要面临的却是溃不成军的部署,以及杀气腾腾的敌人!
可是无论是萧秋荻还是林十八,哪怕是武功深不可测的胡二,他都不怕。
他最怕的就是段干笈!
其他人强大还有可能战胜,可是段干笈,无人能比!
就算是袁瑞也开始畏惧了,向后一步步撤离。
萧秋荻手中利斧一指,警告道:“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赶紧束手就擒,否则你就要尝一尝我手里的斧子,怎生厉害!”
“哈哈哈!好啊好啊!”吴荻龙就站在大殿当中,睥睨群雄,毫不畏惧地道:“没想到我吴荻龙会死在几个匠人之手,真是好啊!”
“看来你是不满自己的死因啊!”白雨后轻轻一笑,玩世不恭地看着自己瘦弱却秀美的手道:“你我都是名门之后,的确应该有更尊贵的死法,鸩酒还是白绫,你可以任选一二。”
“我更喜欢战死的感觉。”吴荻龙一指段干笈道:“早就听闻圣魔天下无敌,一直无缘得见,今天,你我分一个胜负怎么样?”
段干笈摸了一下鼻子,苦笑道:“我看还是不要了。”
“怎么?”吴荻龙笑道:“你怕我?”
“我怕你腰间的红烧狮子头。”段干笈叹了一声道:“张小三的玩意,每次都让人头疼,我不去找麻烦。”
“还有,我在此奉劝你一句。”段干笈嘴角一扬,微笑道:“别忘想逃跑,因为你只要跑了,死的会更惨!”
“我不太清楚你的意思?”吴荻龙问道:“为什么我逃了,反而会死?”
“出家人不打诳语。”段干笈一指吴荻龙一侧的窗户道:“你可以往外面看一看。”
吴荻龙将信将疑的走过去,刚看了一眼,就完全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