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诗菡给冰清使个眼色,不等慕容澈回过神,后者割破手腕放血,“以血入药,给你们娘娘服下,应该无碍。”
福子目瞪口呆,她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古怪的救人之法。
“赶紧去”诗菡眉头轻蹙,又让冰清放了一碗血。
慕容澈大惊,“你用冰清的血给庄妃入药。”
“我是不得已为之,这么点血对三妹不会有影响”诗菡见她脸色一片惨白。
太医给冰清细细包扎,救人之际未曾细想其他,放血时也不觉得痛,但现在看来,真的恨痛。
慕容澈心里很难受,“冰清!”
冰清不觉得疼反而看着诗菡,微微一笑。
诗菡大惊,原来冰清也深谙一宫不宁则后宫不宁的道理,“皇上,这些日子你就多多陪在庄妃娘娘身边吧。”
“就听你安排”慕容澈叹了口气,又心疼又内疚。
一连几天,诗菡衣不解带照顾庄妃,终于,庄妃在三天后苏醒过来。
经此一事,太后觉得有必要和诗菡好好谈谈。
鸣銮殿。
诗菡畏畏缩缩跪在地上,太后一脸笑容,笑道:“诗菡,过来和哀家好好说说话。”
诗菡起身,走到她身边。
太后执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对面,温声道:“你辛苦了,哀家应该好好谢谢你。”
“臣女惶恐,不敢当”诗菡知道这老太太虽看着慈祥,却是个很是精明厉害的人,如今她这般告诫自己,看来后面的事不好谈。
太后又转头看她,用手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澈儿性子像了先帝九成,用情至深而浑然不知。”
诗菡实在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只能继续低头。
太后继续道:“哀家十四岁初见先帝,十六岁嫁进皇家,二十三岁成为皇后,后来他也封了一个又一个的贵人常在…尽管如此,哀家也知他心中定是有我的,正是因为这样,哀家度过数十年寒暑,无数寂寞冷清的夜晚…”
这番推心置腹的一席话,说出她的心里话,做女人难,做皇上的女人更难。
太后期盼地看着她,“先帝曾说澈儿最像他,哀家相信皇上对三小姐的情意,你信吗?”
诗菡皱眉,太后是在劝诫自己让冰清进宫,别的事都无所谓,唯独此事,万万不可。
“你聪明伶俐,哀家很是欣慰”太后听了,脸上便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哀家累了,你也回去休息。”
“是,”福身行礼告退。
诗菡麻木的走出太后宫中,莹心及时扶住她,她的脸色很不好,“我们去看看庄妃娘娘!”
“是!”
碧庆殿。
庄妃的精神逐渐恢复,殿中也不似之前那般沉闷。
“诗菡姑娘,你怎么来了?”
“来找娘娘说说话!”
谭宛儿见她失神,虽然精神劲儿不好,但还是陪她说话:“听说你一直在照顾本宫。”
诗菡明显不在状态,“这是我该做的。”
庄妃皱眉不语。
“娘娘,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说…”在这后宫也只有庄妃谭宛儿真心待她。
谭宛儿微微一笑:“唐三小姐的事!”
“娘娘”诗菡看着她,她居然什么都知道。
谭宛儿吁一口气,“打从我们进了宫就意味着这一生永远无法红烛一双一对人,皇上亦是她们的枕边人,谁的心里不怨不恨呢!”
诗菡“唔”了一声,她继续道:“若三小姐进宫只会集宠一身,到时也会集怨于一身。”
“这也是我最担忧的地方。”
谭宛儿嗤笑一声:“比起其他人,本宫更希望是三小姐!”
“为何?”
谭宛儿微微一笑,“因为皇上心里有她,若三小姐进宫,定不会恃宠而骄。”
诗菡似有所感触:“或许这就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吧!”
“别多想了,此事或许还有其他转圜的余地”谭宛儿琢磨着,“若皇上见不到三小姐,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忘了。”
“没错。”
出了碧庆殿,诗菡整个人不在状态,脚下一软,一个人及时扶住自己,勉强道:“带我去顺天府。”
“好!”
顺天府。
唐耀杰不由大吃一惊,慕容泽怎么把她抱回府。
房间里,婧琪纳闷:“大姐。”
诗菡摇头,缄口不言。
唐耀杰进屋示意众人离开,他与诗菡要单独谈谈,“听广海说,你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庄妃娘娘!”
诗菡眸子一紧:“大哥,真的要让三妹入宫吗?”
“事已至此,大哥也无能为力。”
房间里,一阵沉默,兄妹二人各有所思。
门外,婧琪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大哥,许从南来提审嫂子。”
诗菡二人随她走到外面,见许从南将胭脂手铐脚链,准备问斩,国远和如圭拔刀站在门口,李清也随他们站在门口。
唐耀杰压抑着怒气,不敢表现出来,“许大人,你这是何意。”
许从南得意洋洋,“唐大人,三日之期一到,本官奉命提审李胭脂。”
“等一下”诗菡站出来,怒道,“李胭脂并非杀人凶手,真是杀害胡老板的是我!”
“唐姑娘,此等杀人罪名,您可多加思量”许从南就等着唐家的人自己认罪,这下不必他动手,便可将唐家置于死地。
“你不就想借刀杀人,我给你这个机会”诗菡怒气冲冲的,“师爷!拿笔录来我马上画押认罪。”
“诗菡!”唐耀杰拉住她,许从南真正的目的不是她,而是整个唐家。
诗菡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是不是我认罪,你就可放过胭脂。”许从南是为女报仇,自然不会放过她。
“杀人偿命,本官可不会徇私枉法”许从南脸上满是得意,只有杀了唐诗菡,小蝶才能在九泉之下瞑目。
“好个杀人偿命”唐耀杰向天吼了一句,笑道:“我才是杀害胡老板的凶手,只因胭脂是我妻子,便替我顶罪。”
“大人(哥)…”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胭脂,你该唤我相公才是”唐耀杰直接在那张所谓的口供上画押,“许大人,你可满意!”
“大哥…”
“大人…”
“相公…”
许从南看着口供,“唐大人爱护自己妻子,着实让本官佩服。”
“许大人,现在可以结案了吗”向黔晋面容微怒,但还得克制自己。
许从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人,将唐耀杰押进天牢。”
广海没料到会把唐家拖下水,他只是一心复仇。
“本府可没有严刑逼供”许从南冷哼一声,唐耀杰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这次可以将唐家连根拔起,何乐不为,“这可是唐耀杰亲自画押,你可得为本官作证!”
广海神色微僵,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啪’一声惊堂木,许从南不疾不徐的开口,“唐大人作为父母官,杀害胡老板,判明日问斩…”
“我自己走”唐耀杰冷冷看着他,他唐耀杰什么都不要,唯尊严不能失。
“许大人,唐耀杰好歹是正三品顺天府尹,问斩是否要上告皇上。”
许从南敛下眉眼,句句带刺,意有所指:“公公,本官可是为你办案,这一切都是您的主意…”
广海的脸色顿时僵了僵,若让皇上知道,他假公济私,这该如何是好?
“许从南,我跟你没完”婧琪心中大怒,拔剑而起。
向黔晋拉着她,“你冷静点…”若此时动手,唐耀杰便会被许从南扣上以下犯上的罪名。
诗菡大骂着,“许从南,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我哥。”
慕容泽拉着她,唐耀杰认罪是为了保全胭脂和唐府,此时不能节外生枝。
“这是哪里话”许从南嘴角上扬,得意洋洋,他要的就是唐诗菡终身活在痛苦中。
“欺人太甚”婧琪忍不住拔剑。
唐耀杰呵斥:“婧琪,你若沉不住气,正好中了别人的奸计,阿晋看住她。”
向黔晋点头,婧琪个性太急,最容易中许从南的奸计。
婧琪身体一僵,只能眼睁睁看着许从南将唐耀杰关进大牢。
许从南心中浮出一丝畅快,杀了唐诗菡只能给她一个痛快,可杀了唐耀杰就可让她痛苦终身,这比杀了她更让人痛苦。
大牢。
胭脂泪流满面,“相公,是我害了你。”
“不,是我害你才是”唐耀杰并没有生气,反而安抚她的情绪,许从南是冲唐家来的,与胭脂无关,许怀蝶是因为他们而被慕容澈赐自尽,即使没有胭脂,许从南都不会放过他,他要的是整个唐家为他女儿偿命。
“我不该来的”胭脂自责不已,当初,她杀掉胡老板后就该远走高飞,为何要来顺天府找相公。
唐耀杰安静的说:“没事。”事已至此,无须多心。
“哥”婧琪忍不住痛哭失声,这次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
胭脂哭的更厉害,“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诗菡听到这里,捂着嘴。
唐耀杰很平静,“胭脂,你我早已指腹为婚,如今我即将步入黄泉,你可愿与我结为夫妻。”
“相公!”
“你一直唤我相公,怎么,现在不愿了。”
胭脂喜出望外,破涕为笑:“不是的,我愿意…”
唐耀杰抬头看着李清,“贤弟,麻烦你为我们作证!”
李清双手不由捏紧,他居然为胭脂做到这个地步。
唐耀杰笑着望着大家,“阿晋,麻烦你们了!”
向黔晋二人对视一眼,婧琪拿了一对红烛,向黔晋站在一侧替他们证婚。
唐耀杰和胭脂朝红烛下跪,胭脂抬起泪眼:“爹娘,女儿不负你们期望,总算与相公结为夫妻。”
“爹娘,孩儿实现你们指腹为婚的约定”唐耀杰很坦然。
婧琪泪眼婆娑看着二人,心里似被猫抓般难受。
“一拜天地”向黔晋话完,唐耀杰二人同时朝红烛磕头拜天地。
“二拜高堂”唐耀杰和胭脂朝李清磕头。
“夫妻对拜!”
诗菡看着这幕,捂着嘴,哭着跑出大牢,慕容泽大惊,迅速追上她。
诗菡朝天怒吼:“你是不是要把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带走,才会高兴。”
慕容泽身体一僵,他从未见诗菡如此。
此时,石头上气不接下气找到他们,“上次…”
慕容泽扶着她,“上次调查的事可有结论!”
“我们找到当初救李胭脂的家奴…”石头跑了一千多里,上气不接下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赶紧说”慕容泽一心担忧案情,顾不得这么多。
“那家奴说…”石头颤颤巍巍拿出一封书信。
慕容泽抢过书信,大致读了一阵,面上大喜,“事情有转机了。”
诗菡顾不得泪水,赶紧看书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下就能解释胭脂的古怪了”慕容泽扯出一抹笑意,这下有救了。
“我马上去”诗菡擦干泪水,正准备离开。
慕容泽拉着她,“你现在去,他会认罪吗?”
诗菡情急之下并未考虑这么多,这该如何是好!
“别急,让我想想”慕容泽安抚她的情绪,想着如何走出目前的困境,一定有什么地方是大家都忽略掉的,一定有什么地方被忽视了。
“诗菡,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文字?”
“什么文字!”
“算了,赶紧跟我去看看!”
顺天府。
一个黑影缓步而至,他神色匆匆走进书房,似乎在翻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