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展鹏正自愕然,一瞥见翩然从墙外飞进的人影,不由眼睛一亮:
石莹莹!
来人身法曼妙,在众人惊变慌惶之际,在院中假山顶上一点足,翩然直到孤独展鹏身旁落下。
但见她云鬟高髻,插以凤钗,刘海下长眉英秀,明眸若星,玉脸带着明艳的光彩,口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见孤独展鹏双目注定她,不由脸儿一红,秋波盈盈一转,垂下眼睫,轻声啐道:
“不认识么?”
孤独展鹏心中不由一阵甜痛,低声惊喜地叫道:“莹姐姐!”
石莹莹秀目一张:“他们欲留难你么?”
孤独展鹏一笑:“怕他们也未必能如愿!”
这时,朱大公子朱印阳一皱眉,清咳一声,发声问道:
“这位姑娘是——”
“放肆!”一个苍劲的、中气十足的老人声音喝道,“公主在前,还不下跪?”
随喝声,围墙外又飞进来五个人!
一个须发蟠然、枯瘦金脸的老道,一个童山濯濯、眉目清秀的老僧。一个土乡佬打扮、腰插长烟杆的老头,一个紫面长髯的武将。
最后一人,身高马大,相貌粗豪,竟是吴府三公子、擂拳手吴猛!
朱印阳并不下跪,目瞪着最后的吴猛:“吴三公子,这几位是——”
吴猛身穿侍卫之服,行了个官礼,道:“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吴猛见过大公子!”然后一指前面四人:“这几位想来公子应听说过的!这位仙长,是大内府寇副总管寇神戈寇大人的师父六阳真人,这位大师,便是御封妙僧,新敕封为‘国师’的随机子老前辈!”
朱印阳闻言,脸色一变,慌忙行礼:“有眼不识泰山,请两位前辈恕罪!”
六阳真人高声念了声“无量天尊!”而随机子则面带微笑,单掌稽首,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多礼了!”
吴猛又一指紫面长髯的武将:“这位是有紫衫镖王之称的京城威远镖局总镖头、北地十三家镖行联盟总盟主紫相伯紫镖王!”
紫相伯踏前一步,含笑道:“紫某不才,新蒙圣上赐‘御镖镖局’局主之职,并授除御林军三品统领虚衔。日后尚望公子多加照应!”
柳阔英闻言,不由“哼”了一声。
吴猛最后指着那土乡佬打扮的老头:“这位前辈,公子与柳捕王应认识的,便是有‘点穴第一名家’之誉的威远镖局副总镖头、‘铜锅铁杆’‘铜锅斗’罗若拙罗老英雄!”
罗若拙“嘿嘿”一笑:“小老儿这厢有礼了!这‘点穴第一名家’什么的,纯是吴大侍卫捧的!”
朱印阳望了一望石莹莹,目露迷惘:“不知几位前辈高人并这位小姐,逾垣而来,所为何事?”
紫相伯、吴猛齐声道:“奉旨护卫圣上新认义女、御封‘平安公主’的峨嵋女侠石女侠莹莹公主来此寻接驸马爷回府!”
石莹莹脸容一整,向朱印阳略一颔首:“朱大公子!”
朱印阳不由跪拜道:“公主在上,恕朱某有眼无珠,多有冒犯!”
石莹莹微一笑:“大公子不必多礼!我是不放心独孤相公,他生了好事之心,到秘魔崖瞧钱大总管与家叔公比武的乐子,不想被大公子与柳总捕头‘请’来了!两夜未归,难免令人牵挂,因而……”
“不知石女侠何日被圣上收为义女、封为公主的?‘平安公主’的府第又设在何处?”
柳阔英打断石莹莹的话,冷冷问道。
“怎么?怀疑公主的身份么?”吴猛一拧浓眉。
“阿弥陀佛!”随机子宣了一声,“柳施主可认识老僧?当年老僧与张妙手比技,尊师伯‘捕神’凌百年身旁捧剑的,不是你么?”
柳阔英闻言,身子一震,脸色一呆:“大师真是妙僧前辈!”
随机子宣了一声佛,脸容一整:“朱印阳、柳阔英、接旨!”
柳阔英一听,不由也在屋脊上跪下,与朱印阳同道:“臣接旨!”
一声“接旨”二字,假山上、院内院外所有听到之人,俱伏地拜下。
随机子自怀中取出一道黄绢,交给吴猛,吴猛将黄绢捧到柳阔英手上。
柳阔英、朱印阳双双抬头,捧着黄绢看了一遍,各自叩头山呼万岁!
柳阔英更是脸色如土,叩头如捣蒜:“微臣不知有此,请公主恕罪!”
石莹莹将胸前挂的一个九龙玉佩一亮,缓缓道:“此即父皇所赐的玉佩,上书‘如朕亲莅,代行惩赏’八字!父皇又赐以坚玉刀。”
她从宝香锦囊里,亮出一柄白玉小刀,长仅六寸,柄上有漂亮的黄金护手,“这上面镌有‘诛恶除逆,先斩后奏’八字!”她顿了一下,道:“姑念你们不知,不知者不罪!日后,好自为之吧!”
随机子接道:“善哉!善哉!公主已宽宥不治罪于你们了,起来吧!”
朱印阳、柳阔英爬起。
石莹莹向孤独展鹏一笑:“独孤相公,你见过一直呆在屋檐上的公主么?”
孤独展鹏笑道:“我只见过戏文中,站在红地毯上的公主,金枝玉叶,文文静静的,可从未见过飞檐走壁的公主。”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走吧!”
石莹莹说完,一拉孤独展鹏之手,从屋檐上飞起,中途在假山上一点足借力,起伏之间,翩如大鸟,飞出围墙而去!
随机子、六阳真人等一干人也随之一飞而出!
六阳真人临走时留下话道:
“围墙上倒下的,中了老道‘无形六阳真气’的禁制,一个对时后自解耳!”
朱印阳与柳阔英被这突来的种种变化,弄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出了朝阳城,石莹莹与孤独展鹏站住,石莹莹松开了孤独展鹏的手。
孤独展鹏望着石莹莹:“想不到一别之后,数月不见,莹姐姐竟成了贵为金枝玉叶的公主了!”
石莹莹叹了一口气:“这还不是为了你!”
孤独展鹏目含笑意:“难道你这‘平安公主’不是西贝货么?”
“公主如假包换!”随后赶来的六阳真人一群人也已到了,紫相伯道,“当今万岁爷真认了石女侠作义女,封她为‘平安公主’!还跟皇后见过礼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孤独展鹏问道,“如此说来,连紫伯伯你这三品统领也是真的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老僧之新封为‘国师’!六阳道兄,则被聘为大内府总供奉!”随机子道,“兹事事关重大,还是回老僧处再谈吧!”
随机子隐居在西山朝阳洞东边的一处石窟内,后面有观音阁,是一处清静之处,石窟广大而清洁,有两个白衣僧人专门侍侯随机子起居饮食。
石窟内供有龙神,另设了一个木莲座,供了一尊如来佛。
环顾窟内,多的是书橱,陈列子史纪传诸籍,而以佛经典籍为多!一应什器俱全。
看来,随机子平日深居简出,专以静下心来,揣摩参证佛学吧!
(剑评按:此石窟后于清朝为乾隆皇帝巡幸,命之曰“唏阳阿”,成为西山“外垣八景”之一。“唏阳阿”之名,源自屈原《九歌---少司命》:“与女沭兮咸池,唏女发兮阳之阿。”意谓:晒太阳之山隅也。)
待众人坐定,随机子坐在一个蒲团上,手拈佛珠,告诉孤独展鹏:
“皇上就是在这儿,认石姑娘为义女的。”
“皇帝到这里来过?”孤独展鹏问。
躬为万乘之尊的皇帝,到这荒僻、简陋的石窟来,简直无法想象。
“是。皇上是微服与六阳道兄一起来的。时在寇神戈被铁琴张打败后。”
“我想决不是皇帝与六阳真人前辈,因寇神戈之败,而请大师出山,找石道人与铁琴大侠麻烦吧?”孤独展鹏微笑道。
随机子大笑:“当然不是!老僧最有把握之事,是偷。
但老僧什么东西都偷得回来,唯有三样东西偷不回来!”
“哪三样?”石莹莹不由有了兴趣,不再看孤独展鹏,用她那双明澈的眼睛看着这个笑得很潇洒而超逸的老和尚。
“失去的时间,一个人丢失的名誉,以及一个像女檀越这样美貌女子的心!”
随机子狡黠地笑着,望着石莹莹,又望望孤独展鹏。
石莹莹脸一红,随即一扬长眉,言笑晏晏道:“大师要我的心,我的心就给你!”
边说边起座,作势欲向随机子走去!
随机子忙念佛道:“善哉!善哉!女檀越饶了老僧吧!老僧最受不住的,是女子的那股香气!否则早不当和尚了!”他眼睛一瞟孤独展鹏,“独孤公子,你是否觉得老衲有些油腔滑凋?”
“岂止油腔滑调?简直贼头贼脑!贼性不改!”六阳真人冷冷道,“不知皇上看中你哪一点,竟封你为‘国师’!一国之人尽以你为师,岂不天下大乱?独孤公子,你说是么?”
孤独展鹏不由咳了一声,道:“晚辈正聆听两位前辈教诲!”
六阳真人瞪了随机子一眼:“老和尚,听到没有?别为老不尊了!还是谈正事吧!”
随机子宣了声佛号笑道:“原来独孤公子也是个小假正经!好,——就说正事吧!皇上与六阳道兄来,是要老僧管一管朝阳城的事!”
“朝阳城之事?”孤独展鹏问。
“皇上发现,大内总管钱梦熊与朝阳城朱大公子往来密切,钱梦熊与朱大公子两次擅自动用厂卫、五城兵马司等各处人手,有蛛丝马迹表明,他们似乎有所图谋,可能不利于皇上!”六阳真人道。
“朝阳城虽声望显赫,但以皇帝之尊,朝廷之力,要削弱乃至铲平它也易如反掌!皇帝为何要求助于大师出山呢?”孤独展鹏问。
“因为皇上发现,朝中有不少官员,已为钱梦熊、朱印阳所拉拢。朝阳城又是武林各大门派高手聚集之地,如朝阳城猝然发难,朝廷只会造成大乱,恐无力制住它!因而皇上要老道与老和尚一起再出山,收拾局面!”六阳真人道,“我与老和尚与先皇有过承诺,答应辅佐当今皇帝的。我退出江湖武林,深居宫中,已数十年了!本可以无事享福的,但小徒寇俊为铁琴张所败,钱梦熊以为时机成熟,蠢蠢欲动,老道在宫中孤掌难鸣,只好拉皇上来见老和尚了!老和尚知交满天下,他的高足冯一笑,在武林中威望素著,冯一笑的两个师兄,又是‘济众帮’的掌权要人。何况还有黑马左无敌、大侠甄贾客、冯棋侠这三个老和尚的老朋友呢!”
“皇上这次可找错人了!”随机子正色道,“天下事,不能以过去情形论。我的那些个老友,或作古或隐居,大都封刀退出武林了。黑马左无敌、老甄与老冯三人,早买舟入海,携妻子到海外作逍遥游了!虽去年还托海客传书,言尚健在人间,但英雄白首,雄心早泯,决不再回中原重睹雪泥鸿爪了!便是老僧,已垂垂乎近九旬了,也不欲多事了!”
六阳真人白眉一轩:“老道若不是因徒儿给拖累,也早隐居名山大川中去了,何必住在那劳什子的皇宫内?本来,武林无事,国朝太平,也自可享享清福。武林,本是一代江山一代英雄,何必要老道再出头过问?奈何‘明月教’之劫后,武林太平不过数年,又告多事。先是江南谢刀王罹难,继而天下一剑石门师徒。再后来,‘大圣门’掌门韩海青、擒龙手宫家传人擒龙手宫百龄与不败剑尊独孤名尊独孤大侠,相继出事。云风雷冀地遇警,十二连环坞江南被挑,少林武当掌门在五年前双双被暗算,少林寺方丈室出现无头帖子,危言恫吓!”
“此一连串变故,令武林重生危机之感!而四大剑客,业去其去,云风雷高居步云宫中,难得一现武林,陆开花云踪不定,或云闭门课徒,不问武林中事久矣!而江湖中新崛起一个门派,据老道所悉,此门派名为‘潜龙门’,与滇南五毒教、江南魔教隐有勾结。”
“这神秘门派兴起,势力扩展甚速,且与京城中有所往来,观其规模心志,意存妄志,恐将生乱矣!若与钱、朱里应外合,则天下大乱了!此不特非武林之福,亦非天下民生之福矣!老道将见天下兵连祸结之灾厄,起于目前,不能不出头过问之!否则,老道既对不起先皇之托,复对不起天下人矣!”
孤独展鹏闻言,不由心头大震,问道:“前辈对‘潜龙门’之事已知多少?”
六阳真人颓然一叹:“可惜我对‘潜龙门’知之甚少。
昨天遇到了铁琴张与紫相伯,才算略知皮毛。据铁琴张说,他们正合力查暗算紫相伯的凶手,那凶手的笑声很象当年暗算石举乾的人!而这凶手很可能匿身于大内!”
孤独展鹏道:“铁琴大侠来过这里?”
随机子道:“岂止铁琴张?昨天来我处的客人比这十年来来我处的客人还多!皇上与六阳道兄是一拨,铁琴大侠吴三公子是一拨,峨嵋派荣二先生与这位石女侠女檀越是一拨,紫总镖头与罗若拙由欧阳帮主陪来,又是一拨。
老僧这里,成了‘群英会’了!”
“张师伯是请大师出面,过问一下秘魔崖比武,朱大公子与捕王柳阔英带走韩师叔、邱师叔两人的事。荣二师叔与我则是请大师传柬给大侠冯一笑,请冯大侠知会‘济众帮’协助打探我们峨嵋派两个不肖之徒的踪迹。另外,我想请大师为我占一卦。……而紫前辈与罗前辈,则是纯为你在秘魔岩被捕王他们带去而来请大师帮忙的。”石莹莹为孤独展鹏细加说明。
孤独展鹏笑道:“看来大师隐居此间,还有不少交往!”
随机子叹口气道:“老僧曾与先皇有不平常的交道。
与六阳道兄同受先皇托孤之约。为了天下太平,与武林中多少还有些往来。除了一笑的师门来,所往来的,主要是铁琴大侠、峨嵋荣家昆仲与丐帮那几个叫花子了!”
“唉,老僧几十年参佛证道,还未能四大皆空,为世情所拘呢!阿弥陀佛!”
孤独展鹏望着石莹莹,石莹莹低头把玩、抚摩着胸前挂着的九龙玉佩,孤独展鹏微微笑道:“这样,你们与皇帝老儿在这里碰上了!皇帝为了让你们峨嵋派肯替他卖命保皇座,就认了你这干女儿了!而同样,紫伯伯与吴前辈也被封了官!”
石莹莹停止了抚摩九龙玉佩,把眼望向孤独展鹏,孤独展鹏盯着她抚摩九龙玉佩的手,眼神中带有讥诮之意,脸上带着微微的讽嘲的笑意,石莹莹不由被孤独展鹏那讥诮的眼神生起恼来,一扬眉负气地道:
“是这样又如何?便算是我贪恋荣华富贵,乞求皇上赐的公主又如何?”
孤独展鹏不语,但嘴角拉出孤傲、蔑视的弧度来!
随机子见状,念了声佛,发声道:“独孤公子对皇上有成见,捎带着对天下做官的人有成见是不?”
孤独展鹏冷冷道:
“朱明皇朝,从洪武帝算起,又有哪个皇帝好的?而作官的,又有几个忠肃?宫闱争权,官场逐利。身为官禄奴隶,忙碌奔波,如此一生,何足道哉?”
六阳真人接言道:“独孤公子志操高洁,本天马行空之人,自不为名利所拘耳!但老道与随机子大师,又岂是征名逐利之徒?紫相伯紫镖王之为人方直耿介,豪放慷慨,更是侠风远扬!但天下事不能一概而论。当今皇帝,虽不是古之尧舜这样圣贤帝王,亦非唐宗宋祖这样的有为君主,但从为人来说,似还不算坏,只是有些庸平而已!也唯其为人庸平、性情随和,才为人所乘,造成今月太阿倒持之危!”
“顾天下为官者,固然多争名逐利之辈,但像于谦,这样的清廉为政,为天下社稷生民着想的好官还是有的。
文如张居正,武如戚、俞二将等。老道与随机子道兄之所以再操其心,也是为天下生民计。一旦发生叛逆篡位之战,伏尸千里,白骨露野,刀兵之灾,势不能免。受其荼毒的,还不是兵荒马乱中的百姓?”
紫相伯一笑道:“我之接受皇上官职,是为了日后行走江湖方便!借君王之威以压官吏豪强,能用权来行惩恶扬善之事,较之用剑,更妥一些!区区官禄职衔,还值不得老夫为之易服受缚!我想,石女侠接受赐封,意亦在此吧?这次要不是石女侠这‘平安公主’,你出朝阳城,还恐怕有不少麻烦呢!”
石莹莹闻言,瞅了孤独展鹏一眼,冷冷道:
“哪里?我贪恋的,只是皇家的富贵呢!”
说话眼圈不由一红,低下头去。
罗若拙见状,清咳一声,望着孤独展鹏肃声道:“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凡事,利于民生国运,不妨摒弃种种自限,便宜行事!岂可以成见偏好定论?豪儿还不向各位谢罪?”
孤独展鹏闻言,神情一肃,起身向众人道:“展鹏愚妄,虑不及此,冒犯误会各位前辈的侠风义举,尚祈各位恕罪原宥!”
随机子大笑道:“六阳道兄、老僧与紫镖王、吴三公子是不会计较公子的,只要平安公主肯谅你,就好了!”
孤独展鹏闻言不由大窘,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儿红着,尴尬地站在那里。
石莹莹一捋腮边鬓发,淡淡道:“要与他计较,你有几个人也都被气死了!”
六阳真人捋须笑望着孤独展鹏:“你这孩子倒对老道脾气,作事认真、方正!不知此后,有何打算?”
孤独展鹏沉默了一下,道:“我想去找石道人!”
石莹莹闻言,再次睁大了眼睛:“展鹏,你到如今,还怀疑我二爷爷是害死独孤大侠的凶手?”
孤独展鹏咬着下唇沉声道:“先父之死,与令叔公牵连甚大!我这便去问个水落石出!”
六阳真人讶声道:“你竟是不败剑尊独孤名尊独孤大侠的哲嗣?令尊之死,与石道人有干连么?”
孤独展鹏脸色不由阴郁下去,默然半晌,沉重地道:“岂止干连而已?不是元恶,也是重要帮凶……”
孤独展鹏说到这里,石莹莹脸色惨然一变,说声“你——”,泪水随即涌出,一掩脸儿,跑出了石窟!
孤独展鹏的脸不由变得一片煞白,随即化为阴沉,立在那里,不言不动!
孤独展鹏的牙齿紧咬着嘴唇,咬出一个深深的齿印来,直至咬出了血!
紫相伯长叹一声,道:“石道人与此事委实脱不了干系,即使为人所用,属无心之过,这过失也忒大了!唉,独孤公子与这位平安公主,怕得要成一对怨偶了!”
随即向六阳真人、随机子他们道了事情大概。
六阳真人与随机子一听,都悚然动容,站起了身。
六阳真人拍拍孤独展鹏肩膀:“独孤公子,令尊独孤大侠虽不曾与贫道往来过,但在后一代高手中,侠名最著、剑法最高的,当数他了!武当梅花道人平生不赞人,但在老道面前,极力称赞令尊武功人品!令贫道心向往之!惜贫道深居宫中,未及交识,令尊竟邃尔长逝矣!令尊之死,既系‘潜龙门’所为,又与石道人有涉,查清此事对我们查寻‘潜龙门’大有好处,说不定由此把潜伏京中官衙中的不测之徒,给挖出来呢!”
随机子笑着续道:“由老僧与六阳道兄替你撑腰,便石道人是真凶元恶,我们也无惧于他!老僧查找令尊大人死因也历有岁年,惜无线索,今有此机,不可轻弃!”他顿了一下,皓眉一轩道:“也许武林之谜,到该解开的时候了!”
罗若拙过来,望着孤独展鹏:“当今之计,你是先找回莹莹姑娘,还是……”
孤独展鹏咬着牙齿沉默良久,他的目光掠过眼前舅舅饱经风霜、慈祥亲切、不无忧苦的脸容,望着石窟外的苍天白云,眼前一会儿晃着莹莹姐掩脸疾行而出的背影与伤心落泪的玉容,一会儿晃着父母双双遇难、死犹不甘的眼睛,那眼睛仿佛在无声地问:
“孩子,你是先顾那个姑娘,还是先为我们寻访仇踪?”
孤独展鹏想到父母喋血惨死之状,不由心中悲愤陡涌,目燃怒焰,铁着脸峻声道:
“我这就去找石道人去!”
说完,一咬牙,冲出了石窟!
六阳真人、随机子见状随即跟随而去。
紫相伯与吴猛也欲跟去,罗若拙叹口气,对紫相伯“紫总,我们还是找回石姑娘吧!唉,此事总得善了才好!”
于是,三人向另一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