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江水永远奔腾不息,向东而去。
江上有不少行舟,舟不小,但在广阔的江水面前,仍是随风飘摇,禁不起浪花。
这是一艘披着红绸子的船,巨大的红绸子在风中有节奏的飘起又落下。眼尖的人或许能发现,红绸子下却是腐朽的船木。原来这艘大船已破旧不堪,好面子的船主给它披上了一条“新衣衫”。
“衣衫”穿得好,船价自然也少不了。
当船停在岸边时,游人们仍是争先恐后的挤上这艘船,好像不上这艘船就会吃亏一般。
在红绸子大船后头不远,有一艘小渔船。
这是一艘江上渔户的小船,普通的渔船。船头到船尾不过红绸子大船的小半块绸子长。
这两天气象变幻莫测,鱼也不好打。小渔船船主便将船停在岸边,打算做做拉客生意。可是这艘红绸子大船却不期而至。游客甚至看也不去看小渔船一眼,纷纷上了大船。
只有一个人。
幸好,也就是这个人,让小船主还能赚一笔生意。
这个人看起来累坏了,抛给船主几钱碎银子后,倒头就睡。他将一顶草帽盖在自己的脸上,身子刚好嵌在船身之中。说来也是奇怪,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江上,他还睡得很熟。
船主看看他,又望着江面,开始摇着浆。
长江可不比小河,水手需要十分强壮有力,十分的有经验才行。而船主在长江上混了一辈子,这些风浪却是司空见惯。
小船在江水中风一般前行,丝毫不比扬着大帆的大船慢。
船夫望着江边,望着这人所说大船。
这位客人说,这是一艘无比巨大的船,比那红绸子船还要大上不少。船主半信半疑,因为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船。这人还说,若是瞧见了,就将他叫醒,另加船钱。
所以船主望的更卖力了。
可真有这样的大船吗?莫不是在痴人说梦?
夕阳将落,在江上荡了许久后,船还是靠岸了。
客人终于睡醒,失望的下了船。船主掂量着兜里的银子,荡着船,唱起高歌而去。
客人转过头,看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喃喃自语道:“此处原来是个渔村。”
渔村并未靠海,只是邻着江水。
“却不知,戚家两口子可是住在这里。”他一边走,一边眺望江河。
月光落下来,映出了他精神的面庞,和那炯炯有神的双眼,以及右脸上一条若隐若现的凶疤。
李有财当然不是来玩的,那日,他告别了众人,顺江而下,要去寻大船的踪迹。
这么大一艘船,总会有踪迹的。
其余众人呢?
陆神剑带着弟子回了杭州。
无鼻道人自知断手之后功夫不济,辛得陆神剑开明,破格答应指点其一二。无鼻道人欣然前往,待功力恢复后再寻李有财。
江白鹭本要与李有财同行,却被李有财阻止。李有财请其回扬州家中,调查韩一柏党羽下落。
而小青,李有财本是想带着她走的,可她却毅然拒绝。她说,柳伤琴仍是喜欢着他的,她不愿让柳伤琴如此痛苦,快快去将她寻回。
厉诛与周灵儿虽为江湖之事挂心,却也不愿涉身泥淖之中,带着小青一道回骷髅山去。
戚甜儿、汤落生、阮莺莺三人却结伴游去,说要好好瞧瞧这花千世界。陆神剑还给了他们每人一块陆家令牌,以作护身符。
一个人,或许更好些。
李有财抬起步子,走向渔村。
只见零星的房屋中,升起袅袅催烟。他已许久未吃东西了,不知这滨江渔村可有脍炙人口的江河佳肴。
渔村很安静。处在其中只能听见江河的奔流声。
——轰隆轰隆。
李有财转头四望,希望能在外头碰到一位渔夫。
可这渔村的人好像都喜欢待在家里,整个村子中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月已高升,渔村越来越静。
简直静得可怕。
可李有财的肚子已经在叫了。
——咕噜咕噜。
他尽量让自己摆出温和的笑脸,使自己脸上那道疤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在一家门前轻扣两声,朗声道:“在下路过此地,望能讨点饭菜。”李有财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因为这话说的实在有些奇怪。若自己是家中主人,说什么也不会让这样的人进来吃饭,甚至连门都不给开。
门还是开了,带着腐朽木门特有的声音。
一个身材佝偻,瘦骨嶙峋的老太站在了李有财的面前。
老太瞧着李有财的面目,微笑道:“小伙子,要来吃饭吗?”
李有财堆满了笑容,尽量保持着和善:“大娘,我坐了一天的船,什么也没吃,可把我饿坏了,还望能讨点饭菜。”
老太似乎很是开心,颤颤巍巍的右手抓住李有财的手臂,将他拉近屋内。
屋里烛光透亮,一张桌上点了五盏蜡烛,好像早知有客要来一般。桌上的菜式也不少,七盘菜皆是江河鲜味,有清蒸有红烧,每一盘河鲜都叫人垂涎欲滴。
李有财的哈喇子简直快流到地上了。
老太也笑了,笑的更开心。
桌旁还坐着两人,两个看起来年过四旬的壮汉。他们身上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却也能隐隐瞧出衣衫下健硕的身材。
老太笑着给李有财作介绍:“他们是我的两个儿子,你可别被他们吓着了。”一边说,一边拉着李有财在桌旁坐下。
李有财笑着对三人自我介绍一番,那两位壮汉也是含笑打点,举起酒杯要与李有财共饮。
李有财再三推阻,却坳不过这两位热情的渔夫,终于也是一杯酒水下肚。
看着李有财喝下这杯酒水,两位渔夫几乎要乐开了花,他们自己也顾不上喝,抢着要给李有财倒酒。
这儿的人好热情。
李有财的头已经开始发晕了,他酒虽然喝得不多,但几杯下肚还不至于醉。可今天的酒,劲道好像特别强,只觉眼前迷迷糊糊,两位渔夫忽而变成四个,又忽而变成六个。甚至连老太小小的身影也看不见。
终于,李有财的头靠到了桌上。
两位渔夫那和蔼的笑容也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兴奋与阴险狡诈的笑容。
他们一左一右,架起李有财的身子,将他装进一个麻袋之中。
老太则不知什么时候出了门去,这会儿刚从门外跑进,看她灵活的步伐,很难将她与方才步履蹒跚的老人联想到一起。
“快!把他带去主子那儿。”
两个壮汉一点头,背起麻袋就跑。
他们的步伐很稳健,很快,一看就是练家子。
“主子”所在的地方也不远,那儿是一个小山洞。山洞开在一个隆起的小土坡前,洞口很小,壮汉背着麻袋,要矮身才能进去。
里头也不大,一条小路很快就走到底。
洞底有一块石像。刻画的是一位人头鱼身的河神。这样的河神像在许多村子中都能见到,村名们对河神祈福,保佑家中男人出船安全,渔业丰收。
石像前坐着二十余人,这些人背靠着背,每个人身上都被绑上了麻绳,拥挤在狭小的通道内。他们双眼紧闭,表情痛苦。只有一位小女孩,惊惶的睁着双眼,眼前尽是血丝,目不转睛的盯着石像。
盯着石像的面部。
这位无所不能的大河神,似乎已经不再保佑他们。
他们身前还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围坐在一张矮桌前,桌上点了一盏昏暗的蜡烛,整个洞内都是被这盏蜡烛点亮的。
酒是这么的浓,肉是这么的香。
酒是最好的女儿红,肉是上好的牛肉。
就连背着李有财进来的两个壮汉,也不禁咽了口口水。
其中一个大汉放下麻袋,恭敬道:“主子,你吩咐的人带到了。”
正对着坐的一个中年人点了点头,道:“打开袋子来瞧瞧。”
两个大汉解开了麻袋,见李有财仍在昏睡。
中年人盯着李有财的面目瞧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对着身旁三人道:“你们还说这小子机灵,我却一点也看不出。”
身旁一年轻的白袍客笑道:“看来这小子也不过徒有虚表,一些手段就上钩。”
另一穿红袍的大汉夹起一块牛肉往嘴里放,一边嚼一边对白袍客道:“你也别笑,你我不还栽在他手里过。”
白袍客霍然站起,怒道:“这小子阴险,耍的暗器,要不以我的剑术怎会输他。”
红袍大汉冷笑一声也不答话。
桌上背靠着洞口的瘦汉子突然哈哈大笑,道:“这小子再厉害也想不到,我们从他离开十里亭就盯上他了。他死也想不到,我在江口等了一天一夜就是等他上钩。”
中年人吩咐进来的两个大汉:“取绳子来,将他绑住。再提一同江水来。”寒冬的江水,淋到身上,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两个大汉道:“是。”两人刚要出去取粗绳,一个声音缓缓传入他们的耳朵。
“不用麻烦了。”
这是李有财的声音。
坐在桌上几人猛地站起,惊疑的瞧着李有财。
原来他没被药迷晕。
这可是最厉害的蒙汗药,一小杯下肚足以大睡一宿,他怎会这时就醒来。
那两个大汉更是吓了一大跳,身子同时一缩,往后撤了一步。
李有财缓缓站起,看起来懒洋洋的。他瞧了瞧中年人,又看了一眼面前三人,笑着对那背靠洞口的汉子道:“船夫,我还没谢谢你载我来呢。”
那“船夫”干笑一声,转过了头,喝下一口烈酒。
他就是今早载李有财的渔船船主!这时候被李有财认出,只觉的内心发寒,冷汗直流。
船夫突然又转回了头,带着喝问的口吻,道:“你早知道我要带你来这儿?”
李有财微笑着说:“我当然不知道你要带我来哪,但我很清楚你不是一个渔夫。”
船夫道:“你如何看出我不是渔夫。”
李有财道:“常住江河旁的人,身上都会带些腥气,可你的身上只有一股林子的香气。”
船夫眼睛一眨,道:“所以你明知如此,也还要上我的船。”
李有财道:“不错。”
船夫突然哈哈大笑,笑的是这么的夸张,眼睛中几乎都笑出了泪水,“原来你是个傻子,不折不扣的傻子。”
白袍客本也吃惊,但这是又笑了:“你也太高看你自己,欲擒故纵也要认清形势。”
李有财笑道:“至少我的暗器还能将你止住。”
白袍客听了这话,脸都绿了,狠狠一瞪李有财,却也不拔出手中的剑。
中年人一直未说话,他目露疑惑,在做沉思。直到此时他才道:“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本事还不足以对付我们几人。”
李有财道:“莫说你们几人,单是阁下的刀,在下便万万不敌。”
“所以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将计就计,落入我的圈套中。”中年人沉声道:“看来你的身边还有帮手。”
白袍客冷声道:“就算如此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要命丧我等之手。”
李有财不理白袍客,对中年人道:“还是玉林刀客有眼光。”
王玉林轻轻一笑,“被你这样的小辈夸奖,我也不会高兴。”
刀已拔出。
刀不长,但刀锋却异常的锋利,刀口闪着寒芒,冷到站在对头的人心寒。
“本想留你多活几日,你却不给自己活路走。”
当王玉林的刀拔出时,白袍客与红袍客的手上也亮出了兵器。
白袍客面露狰狞,“你已经逃……”话语未了,洞口走进来一人。
这人身材十分高大,背后还背着一把更大的大剑。他手上提着一个小老太,就是开门迎接李有财的那个“老太太”。
小老太就像一只小鸡一样被他抓在空中,四肢乱甩,大声叫嚷。
王玉林等人的心上好像突然落下了千斤大石,各个面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
秦冷的功夫他们还是清楚的,毕竟秦冷也曾经是韩老的徒弟。瞧着那若隐若现的剑柄,四人的心里不住发寒。而且秦冷既然在此,那“天下第一剑陆神剑”多半也就在外头。
王玉林还是笑了,“秦冷。”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秦冷面无表情,冷声道:“你就是玉林刀客?”
王玉林眼皮一跳,道:“我就是。”
秦冷道:“有财说,你也跟了韩一柏不少时日。”
王玉林道:“的确不少,比你还要长些。”
秦冷道:“那他暗地里做的事你也全知道?”
王玉林道:“当然,真不知道他做了多少的也只有你们几位‘徒弟’了。”
秦冷面色丝毫不变,道:“我听说,玉林刀客的刀,只斩恶人。”
王玉林又笑了笑,“没有错。”
秦冷道:“那你为何容许韩一柏做尽恶事。”
王玉林的刀已收回了鞘,反问道:“韩老哪里做了坏事?”
李有财回话道:“哪里都是他做的恶事。”
王玉林道:“杀了几个人,就算是做恶事吗?那江湖之人哪个不是恶人?”
是啊,江湖上的人日夜不停的打打杀杀,勾心斗角。哪一个又不是恶人呢?杀的是好人,就是恶人?杀的是恶人,就是好人?
“杀人只是事实。”
白袍客冷笑一声,“那什么不算事实?”
李有财道:“杀人的出发点。你是为了救人而杀人和你是为了害人而杀人,是截然不同的。”
白袍客仰天大笑,笑的前仰后合,“杀人就是杀人,哪有这般多废话。看剑!”说话间他的剑已刺出,他早已看不惯李有财,又屡次失手,他决定这一次拼上性命也要结果了他。
他的剑法当然不弱,韩一柏的手下,没有一个会是酒囊饭袋。
秦冷的手已经探到背后,搭在了剑柄上。
李有财却已经出手了,银丝剑如银蛇狂舞,出鞘瞬间便布满光幕,光幕在众人眼前闪烁一瞬又忽然消失。只见李有财身前一片漆黑,剑赫然已失去了踪影。
在座众人谁也没想到李有财的剑居然这么快,快到剑身都失去了踪影。
剑路无影,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破绽,任何一个地方也都是机会。
白袍客这一击带着所有气力,刺向了李有财的前胸。
这儿是最大的一个破绽。
可最大的破绽,就往往不是破绽,因为这是对手引诱你上钩的手段。
白袍客还是上钩了。
所以一剑之下,他已经输了,哪怕李有财的剑是贴着他脖子刺过去的,他还是输了。
剑已摔在地上,白袍客的信心在这一刻也被击碎了。红袍客拍着他肩膀,在他耳边吼道:“输了不可怕,你自己放弃了才可怕。”
白袍客怔怔的望着跌在地上的剑。
这是一个失败的年轻人。他败给了他自己。
王玉林当然不是一个失败的年轻人,首先他就不年轻。他连看都没有去看白袍客一眼,一双眼睛全盯着李有财的手。
他道:“短短几日,你的出手更加快了。”
李有财道:“过奖。”
王玉林双手高举,面带微笑:“单凭你们两位,我们就招架不住。”他的笑容忽然变得更大了。
这些老江湖总是这么的奇怪。越是危险的时刻,便能笑的越是从容,就好像这世上没有能吓到他们的事情一般。
他说:“你们是想要我的人头,还是他们的人头?”他们自然是指白袍客三人。
李有财道:“都不要。”
王玉林道:“那你们想要什么?”
秦冷道:“韩一柏在哪里?”
王玉林道:“当然是在船上与郭松仁叙旧。”
秦冷道:“你不用与我们打迷糊。”
王玉林忽然转过身,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接着一口灌下,“你们明明知道我是不会说的。”
不会说的人,永远也说不出口。就像那些口无遮拦的人,与他们分享秘密,那秘密就不能再称之为“秘密”了。而王玉林就是这样的人,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他说不会说,那就死也不会说。
可像王玉林这样的人,毕竟也不多,哆哆嗦嗦的船夫就是一个。
所以没等李有财与秦冷再答话,王玉林的刀已朝着船夫脑袋劈落。
刀太快,又太过出其不意,船夫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石像前的女孩看见了这一幕,想叫,却又叫不出声,身子只有不停的颤抖。
而白袍客与红袍客却同王玉林一样,毫无惊色,就好像死在他们眼前的不是方才与他们喝酒吃肉的同伴。
李有财与秦冷怔在原地,他们没想到王玉林居然这般狠毒,为保护一个秘密,对自己人下杀手,而且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秦冷牙关紧咬:“你还算人不算?”
王玉林道:“从我三十七年前拿起刀的那一刻起,恐怕已不算了。”
李有财恨声道:“你杀了他,难道就不会痛心一下?”
这实在太过奇怪,来找麻烦的人没有杀人,反倒是被找麻烦的人杀了自己人。
王玉林眼睛微缩,道:“我当然会心痛……”
红袍客指着渔夫的尸首,道:“因为他是‘刀不响’。”
“刀不响”是谁或许知道的人还不多,但若是问别人“玉林刀客的侄子是谁?”那许多人就会脱口而出,“是‘刀不响’。”
王玉林竟为了这个秘密,把自己的侄子给杀了。
李有财心头泛苦,他几乎不能理解王玉林的思维。是什么样的想法,才会让他为了一个秘密而杀了自己的侄子?他甚至越来越不能理解,“你本可以不杀他的。你至少还可以试一试,将我们击败。”
王玉林道:“不错!”
下一刻,他的刀已经出手了。
李有财与秦冷万万没有料想到,王玉林竟会在这一刻攻出。
先攻的李有财。
刀光一闪已欺至身前。
这一刀太快,快到李有财手都没时间抬起。所以他只有退。
狭小的通道内,布满刀光。李有财不断地退,秦冷为了给李有财留有退路也只有退。
直到洞口外,白袍客与红袍客“嗖”的一下窜出,王玉林持刀对立,也不再攻,道:“你们是大侠,总见不得人死。”
“洞里二十多人,你们再不去,可就得给他们收尸了。”
王玉林说完拔腿就跑,转瞬就不见了踪影。红白袍客也紧跟而出。
李有财与秦冷也不追,相互对视一眼,随即冲进洞内。
两人来到石像前,只是这二十多人早已死去,唯独剩下那个小女孩。
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女孩。
秦冷轻轻的抱起她,用自己的大手不断轻抚小女孩颤抖背。
这只大手就好像有魔力一般,它曾让李有财重拾活下去的信心,也让这个小女孩停止了哭泣,渐渐的闭上了双眼。
她睡了过去,带着轻轻的呼吸声。
李有财瞧着这小女孩,就好像瞧着当初的自己。
“她睡着了。”
“她睡着了。”
秦冷与李有财的交流仍然是这么的简单,但他们之间的情义却远远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描述的。越是要好的朋友,所需要的交流往往不会多。
他们两人正是这样。
秦冷抱着小女孩往外走,李有财忽然一拍脑袋,冲出洞口。
秦冷瞧了也赶忙跟出,到的洞外,才问李有财:“你为何要跑?”
李有财道:“我是怕王玉林又回来将洞口给堵上。”
秦冷道:“他的确是个狠角色。”
“不错,那渔夫也不是他侄子,杀了他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他真的放弃抵抗。”李有财道,“他心狠手辣,又洞悉我们的弱点,知我们不会贸然对他们下杀手,所以他利用这点反攻了我们一手。”
秦冷谈了一口气,道:“此人已是如此难以对付……”
他想说:“那韩一柏又该如何?”但他毕竟没有说出口。无论如何,韩一柏也对他有师承之恩,这点点恩情还是被他铭记于心。
李有财自然知道秦冷的话意,瞧着秦冷伤感的表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