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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怀疑

张金贵要结婚,要和谁结婚,这对于这些商贩来说都不重要,就算张府请客人也不会请到他们头上。对他们而言,重要的是三年免收的集市钱。

这些钱对于张府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张府在城内还开了很多家铺子。李有财带着张金贵又到几个大铺子里去,白纸黑字签了条子,将许多铺子都送人了。

张金贵的心简直在滴血,殊不知张金贵他的父亲张大生的心在放血。

他们父子眼中,李有财简直已经不是恶人,而是一个恶魔。

在街上大肆“搜刮”一番后,两人站在张府的门前。

张金贵无奈的笑笑:“你处处都要压我一筹。”

李有财也笑了:“江州城的百姓日子过得不太好,我只是想帮帮他们。我也不是要压你一筹,今日过后,我想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李有财沉默片刻,忽然又道:“你与我作伴这么多年,谢谢你。”

张金贵抢道:“你要离开了?”

李有财反问:“难不成你还会招待我?”

张金贵冷笑一声:“我不找人来杀你就不错了。”

李有财大笑一声,提起步子奔出。

他的身法很快,不一会张金贵就瞧不见他了。张金贵嘴里喃喃自语:“好朋友,好朋友,难道我一直错了吗?”

张金贵为什么会跟着李有财去送铺子送钱?

这还要从昨夜说起。

朱心死后,李有财在屋子内审视一番,仔细翻过了每一个角落,可并未有什么机关的痕迹,也并未发现什么。

李有财也不再寻找,而是将众人的尸首一一搬出门,这些人至少都是因自己死的,他打算将尸首都搬出去埋了。但尸体太多,李有财就打算去找一辆大车。

大车很快找到了,但是马车总是要马来拉的。李有财又跑到马房去找马匹。

马房里却有大收获。

马房里不止有马,还有人。

一堆被绑着的人。张大生、张金贵、小爬虫张府上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李有财救了他们后,安置了那些人的尸首,又将被李有财点了穴的“哨子”全部绑了起来,之后将他们送到张府名下的迎宾客栈中。

李有财此刻正奔向城东,他要去见一个人。他知道这个人也一定在等他。

盘老伯果然带着自己的糖葫芦棍在卖糖葫芦。

李有财微笑上前,对其一拱手。

潘老伯“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李有财微笑道:“那请老伯卖我一串糖葫芦吧。”

“大男人吃什么糖葫芦。”

两人瞪了瞪眼,笑了起来。

此刻潘老伯也不卖糖葫芦了,两人坐在了不远处的酒楼上。楼上的人显然都认识老伯,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老伯上酒楼喝酒。

桌子上有几盘凉菜,一点下酒料。两人要了两壶小酒,开始对饮起来。

潘老伯率先开口:“你来定然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了。”

“没错。”

“但你为何不问?”

李有财微笑道:“因为我想这些问题我问了你也不会说,所以还是不问了。”

“你怎知我不会说。”

“你是为谁在卖命?”

潘老伯沉默。

“你在这里了至少二十年,目的又是什么?”

潘老伯还是没有讲话。

李有财道:“还有一个问题我昨夜就想问你了,但我已经猜到了。”

潘老伯终于说话了:“哦,你猜到了什么?”

“我在想你昨天为什么要到张府上。”

“你说为什么?”

“因为一个厉害的刺客,只要城里有风吹草动,都可以注意到。你昨日发现有一群武林中人跑到了陈府当中,自然要一探究竟了。”

“为什么武林中人跑到陈府中,我就要去看一看?”

“这就回到了第二个问题,因为你不仅能施行暗杀,更是一个哨点,你在这城中就是帮你的人监视着这座城。”

潘老伯皱了皱眉头,笑道:“你这人真是想象力丰富,佩服佩服。”

李有财不理他,接着问道:“那你一定知道三年前李家的事情。”

“李家的大火我自然知道。”

李有财道:“你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个,你是否知道那些黑衣人,或者说逐日教的人。”

潘老伯显得有些惊讶:“逐日教已在江湖被除名十几年了,你居然知道。”

“我正是李家的后人,李有财。当初我听到了父兄的交谈,得知了来人是逐日教的人。”

潘老伯笑了,这是李有财第一次见到他笑,这位和蔼的老伯笑起来显得这么的奸诈。他说:“你想要在我这里打听他们的消息。”

“不错,若前辈知道一二还望尽数告知。”

“逐日教在十几年前就被郭松仁除名了。这是一些老江湖知道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当年郭松仁并未杀光逐日教的人,而是只杀了一人。”

“杀了谁?”

“杀了当时逐日教的教主,‘小夸父’。”

李有财自然听过厉诛和他说过关于逐日教的事,对于逐日教的人还是有所了解。

盘老伯笑着看着他,又接着道:“其实郭松仁早就暗同了逐日教的人,先是命人将逐日教的宝贝偷了出来。”老伯眯起眼看了看李有财。

李有财听着他刚才的话,手一握拳,人也颤抖了一下。

潘老伯又道:“之后,逐日教不得不倾巢而出,而小夸父等人在数月无果后在郑州集合,却被突然袭出的郭松仁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地方郭松仁的内应早就告诉他了,而且小夸父的还是被自己身边的二把手杀死的。”

“二把手?”

“就是逐日教的副教主,林江图。”

“不可能,林江图因此事跳崖自尽了。”

“无论是不是他杀的,林江图在那事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江湖过了。逐日教也被收于郭松仁帐下,而且全教上下都听命于他。”

“郭松仁!”李有财咬牙切齿:“你的意思是说就是郭松仁干的!”

“不错,逐日教虽然消失了十几年,但许多人都清楚是被巨侠郭松仁消灭的,但一个被消灭的魔教为什么又回重出江湖?自是有猫腻在里面了。”

片刻的冷静后,李有财问:“可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这么多年都在这个城中。”

潘老伯又笑了:“我只是将真实的事情告诉了你,你可以不信我。”

李有财心中思量一番,觉得潘老伯说的非常有道理,至少都是在情理之中的。李有财道:“好,谢谢你老伯,我已经得到了我想知道的。”

李有财起身要走,却被潘老伯一把拉住。

潘老伯抢道:“你的朋友救回来了没有。”

李有财微微一笑:“还没有。”

“那你怎么还有功夫,还不快去寻他们。”潘老伯倒有点着急了。

“急也没用,老伯你要不随我来。”

潘老伯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人真是让人觉得有趣的紧,所以潘老伯随着李有财一起走。

李有财带着潘老伯穿了大半个城,在一家客栈前停下了。

盘老伯问道:“他们被人抓到这里了?”

“这儿是我昨天住的客栈。”

“你来客栈干什么?”

李有财微笑不语,管自己往房间走。潘老伯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李有财一道进去了。

两人走到客房前,李有财对老伯道:“这就是我住的房间了。”

说罢,推门而入。

房内有四个人,四个人都围着圆桌而坐,他们都显得很困,一个个用手拖住下巴,眼皮子一直在打架。

这四人赫然就是小青四人。

小青本来都要睡着了,听到门打开的声响,瞧见李有财来了,立刻跳了起来:“公子,你去哪儿了,我们都等你一宿了。”她这才看见还有一个人跟着李有财进来,仔细一看却是潘老伯。小青开心得笑道:“老伯,你怎么也来啦,是来卖给我们糖葫芦的吗?”

潘老伯显得很吃惊,先看看屋内四人,再看看李有财。他实在想不通,既然他们不是李有财救的,又怎么会回到客栈的,而且这几人丝毫没有昨日被绑走该有的情绪。

胖子三人瞧见李有财回来了,也显得很兴奋。显然四人一夜未睡,都是在等他。

庞胖子叫道:“你这小子,怎么现在才回来,害的两位大小姐不去睡觉,我和英俊也只好通宵陪着了,你说怎么赔我们。”

平常不说话的柳英俊却忽然笑道:“是不是该请我们去喝酒。”

李有财道:“你们别抢着说话,我问你们,你们饿了没。”

四人道:“饿了。”

“那你们随我来。”

走了许久,这是一家处在江州最闹街口的酒家。自然也是江州最大牌,生意最好的了。其气派程度比起骷髅山的酒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人惊愕的看着李有财,平常骨子里也透出穷酸气的人,竟会带他们来这儿,庞胖子摸了摸肚子,问李有财:“小李,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李有财大笑:“我就知道你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我朋友今日大婚,所以这酒楼今日免单。”

庞胖子可不管这么多,有好酒好菜就可,他大笑道:“原来你朋友讨老婆,富家子弟就是气派。”

李有财带着四人走进酒店,里头很大,人也很多。就算是早晨,来吃早点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卖早点的是那个窗口都排起了队,李有财带着五人直接穿过人群,要上楼。

楼道口那儿有个人,长着一副苦瓜脸,但穿的一身华贵的衣服,他看到李有财来了,连忙招呼:“哟,大恩人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李有财微笑道:“掌柜你亲自等我,叫我不好意思的。”

“恩人你哪里的话,若不是你,我能当上这个掌柜吗。”

原来这家店也是张府名下的,李有财早晨带着张金贵来签字画押,将这家店送给了店里的一个小二,也就是眼前这个看似伙计其实是老板的人。

这小老板自然是对李有财感激涕零。李有财之前就吩咐他,要他在二楼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宴。,小老板自然是拍裤子拍马的准备了。

小老板带着李有财几人到了楼上。楼上有一桌大酒席,这是一个巨型的圆桌,李有财估摸一下可以坐上二十个人。

“这桌子也太大了些。”

小老板道:“恩人若觉得大,我马上给你换桌小的。”

庞胖子不干了:“这么大的桌子我第一次坐,不换不换,我就喜欢大点的。”说完他的屁股已经粘在了椅子上。

小青四人都落座了。

潘老伯看看身旁的李有财。

李有财招呼道:“老伯,我们俩虽然吃过了,但也坐一坐吧。”

“李有财,等等。”

李有财刚走出一步,转过身道:“怎么了。”

潘老伯问: “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你告诉我到底这是怎么一会事。”

李有财道:“其实一切也是我的猜想,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敢妄下定论,反正他们几人没事就好了。”

这一桌子的好菜,一下就被消灭掉了,其中有一大半是庞胖子一人吃的。小青和柳伤琴本就吃的不多,而柳英俊不知是不是昨日醉酒影响,却是没吃几口。

庞胖子吃的满嘴油,擦了擦嘴,向柳英俊道:“英俊你怎么不吃啊。”

柳英俊缓缓得道:“我不饿。”

庞胖子道:“那咱拿点酒,回去慢慢喝。”

又过一会,李有财瞧众人吃的差不多了,道:“差不多了吗?”

庞胖子打了个饱嗝:“吃是吃的差不多了,但有点困了。”

李有财站起身,向窗外一探,道:“我有客人要来了,你先把你的睡虫赶赶走。”

“什么客人?”

李有财没有理他,向窗外拍了拍手。

接着,只听楼下一阵脚步声,有一群人上了楼,其中每两个人中间就架着一人。这些被架起来的人都身穿黑衣,双手双脚被绑被绑住。

柳伤琴显得有点害怕,一只手拉着李有财的袖子:“李公子,这是。”

李有财安慰道:“不用怕。”

此时整个二楼已经站满了人。

李有财站在所有人的正中间,他清点了下人数,然后对着小青几人道:“你们可知道我昨夜为何这么晚才到。”

庞胖子大叫道:“你这人总是喜欢先问问别人,再卖关子,你倒是给我直接说啊。”

李有财笑了笑,道:“这个习惯总是改不了。”

他转过身,指了指被绑在最前面的四个人。“这四人昨天想要抓我,但被我逃了一劫。之后这些黑衣人昨日也打算暗算我。”

庞胖子笑着对李有财道:“但是他们都失手了,因为没有人会想到你这个人和猫一样机灵。”然后转过身,表情突然天翻地覆,怒目而视这些人,大吼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李有财哑然失笑,他拉住逮住人就要打的胖子,“你别急,我昨日已经问过他们了,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潘老伯昨日自然发现了这些人,但这些人还没被他看在眼里,对他而言这样的钉子完全刺不破脚。但他心中也是有很多疑问,“李有财,你说他们是要来抓你的?”

“总不是来抓老伯你的吧?”这话一语双关。

听在几人耳朵里以为李有财在和这位老伯开玩笑。

但老伯却知道李有财的意思,老伯摇了摇头。

潘老伯想起了昨日李有财独破三重埋伏的场景。心想,这小子真是有两把刷子,危急时刻不仅心不乱,就连接下来的步子都能算好,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有这样的本事。

潘老伯道:“看来他们的主子对你很了解了。”

李有财道:“不错,关系就在这里。不管是江湖哪一位前辈,都不会认为要取我性命需要这么多人手。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而已。更何况,我也几乎未在江湖树敌,是谁对我积怨如此之深,还能派出如此多的人手呢?”

柳伤琴突然说道:“公子,会不会是在那环幽山庄里的人。”

“那环幽山庄内的名派之人,的确可能找得出这么多人手。但他们有和我无怨无仇,又为何要这番大费周章的加害于我?”

柳英俊突然站起,道:“会不会是抓住我们的那管家‘小半寸’。”

李有财似笑非笑的瞧了瞧柳英俊,“我想应该和这人有干系,但凭着小半寸还不能让这么多人为他卖命。”

柳英俊问道:“那李兄的意思是?”

李有财道:“那环幽山庄上还有一位高人。”

几人问道:“哪位高人?”

李有财笑道:“胖子你急什么,那人名号就算我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庞胖子尴尬一笑:“你也知道的,我就是什么都想知道。”

“是点苍派的柳振飞。”李有财正声道。

柳英俊倒吸一口凉气,缓缓道:“二师伯。”

柳振飞是当今点苍派的副掌门,也是柳伤琴两人的师傅柳一清的师哥。柳一清离开点苍,正是在与柳振飞交手之后。

柳伤琴急道:“难不成是我们二师伯要害你。”

李有财也未回答柳伤琴的话,而是指了指那些黑衣人,对大家说:“他们脸色发黄,都又干又瘦……”

庞胖子抢道:“这有什么,秦大侠还不是又干又瘦。”

“你等我把话说完,我昨晚已问出,他们是丐帮的人。”

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在各地都有许多的人手。但丐帮有个毛病,就是人手虽多,但可用之将却少之又少,近年来丐帮只出了一个名满天下的高手,也就是当年的帮主张饱,他凭借一套“铁牛刀法”横扫江湖,声名鹊起。

可惜张饱三年前便传出暴毙的消息,如今丐帮未推新帮主,全帮上下是由八位长老共同掌管。

潘老伯低声道:“丐帮如今投于聚义盟旗下。”

李有财道:“不错,而柳振飞与聚义盟有关联,若是这人在聚义盟内身居要位,想要出动几十人也应该很简单。”

柳伤琴抓着李有财的衣袖,说道:“二师伯剑法超群,我们快些逃吧。”

李有财轻抚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若你二师伯在此,何必需要找人来杀我,他只要自己出手,我在他手下定然活不过十招。”

“那,那我们是不是该快逃?”小青心里也慌了。

“小青你不用怕,现在应该先请众位吃个早饭。”李有财向小掌柜打了个招呼:“掌柜的,你弄上这几十人份的早点,每份早点就按我之前吩咐的。”

小掌柜动作可快了,不一会就上齐了早点。每人面前多了碗皮蛋粥加上一根油条。

粥有些黑,不知道是否因为皮蛋有些多。油条上还有热乎乎的油水,显然是刚沸好的。

很普通的早点。

李有财已经给他们松了绑,但没有一个人吃。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粥里有毒。

半响过后,还是没有人动筷子。

李有财拍拍手掌:“我不会在食物里面下毒,反正吃不吃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希望你们丐帮帮众应当有骨气,不能随意的任人摆布。想要走的话,你们已经可以走了。”

有些人听了李有财的话低下了头,有些人端起碗直接喝起了粥。他们各自也有辛酸苦楚,人在江湖,通常都是身不由己的。李有财的话点醒了他们,也说到了他们的痛处。

有一人吃的比较快,将粥喝完后,把油条往怀里揣。他站起身,走到李有财身前,恭敬得道:“我服你,若是昨日换了任何一个江湖上的人,恐怕我们都活不到现在了。”他挠了挠头,接着说,“还有你说的很对,丐帮自从跟了聚义盟,我们这些人经常被当苦力使,全帮上下心也不齐,帮主若是还在,肯定不会让我们受这样的罪。我要走了,帮主失踪三年,我要去寻到他。”

这人说完对李有财一抱拳,他用的左手抱拳,显然第一次做这个动作。

他这一声话激起了其他人。有好几人应声道要跟他去,不再为聚义盟卖命之类的话。丐帮中人虽都是乞丐,但有骨气的大有人在,每一个人下楼前都与李有财几人道好。

李有财看着空荡荡的二楼笑道:“看来我们可以去休息休息了。”

庞胖子抢道:“我不睡地铺。”

因为三个男人一张床睡不了,所以总是一人睡床上,另外两人睡地上。三人轮着睡床。

李有财笑道:“我们去房间把行李拿了,我再带你们去一家大客栈。”

小青笑道:“又不要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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