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窅然篇)
不一会儿,一盒包装精致的验孕棒送了上来。
“去。”AMY的脸上严肃到完全没了笑容。
我一推:“不用试,已经晚了十天。”
“那?”AMY也不确定的吞吐起来。
我瞅着还在她手中的验孕棒,身子有点颤栗,眉头歇制不住的拧紧,低不可闻的说:“不知道。”
三个字一出,想必AMY也明白我与颜莫止将陆白逮捕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向来随机应变的她也词竭起来,最后也没了心情给我介绍买来的食物,留下句:“注意身体。”然后关门走了。
接下来,用不了多久颜莫止应该就知道了吧,这次,他又会是怎样的神色心情呢?依旧会像第一次那样冷漠的说:打掉?
我们的关系从开始就是暧昧不清,永远是依靠各种猜忌,即便是他也偶尔愤慨一下,但又会结重而至而更多的谜题。
我不敢问,是因为凭着大家拼凑的记忆与现在的感觉来确定他是爱我的,或者说比想象中更爱我的。
但,那又怎样,他从未亲口承认过。
免不了,我摇摆不定。
总告诉自己再等等,可是等着等着,偏偏越来越没有去问的资格。
什么时候起,我将自己弄成了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
颓丧的站在窗边,忧郁的望着远处的景,一切突然随着心情变的悲切起来,灰暗起来,试图放空自己,可是,发现来不及了,背后重新传来房卡准备进门的声音。
颜莫止,只有他自己手中多配了张可进出自如的房卡。
我回过头,这是一个月之后第一次见到他,除了略显疲惫与小受点之外,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无论时光、环境如何流逝磨砺,都一如往昔的美极容颜,今天他与往日不同,没有穿正装,而是穿了蓝色的休闲牛仔裤,纯白的T恤,与卡身修型的及腰的纯黑皮衣,头发未经精心打理,蓬松在额前,如果不是年龄、多重职业的界限,会毫不怀疑站在我眼前冷的跟冰山,阴郁的如深潭般的男人,只是个纯情富二代而已。
“你怀孕。”他进门开口的第一句。
我突然笑了,他竟然能不敢置信到亲自过来确定,而不是打电话。
或许是诡异的笑声令他有点不解,向我走了两步,再次确认:“姚窅然,告诉我你是不是怀孕了,如果不确定,就去试一下。”还不忘指着AMY留下的验孕棒。
我定睛看着他:“不用试,我怀孕了。”
他的表情又染上一层雾,仿佛是不敢置信。
呵呵,是在怀疑到底是谁的孩子吗?
“颜莫止,无论这个孩子是谁的,你都再无权打掉。”我承认,口气凌厉了些。
他愣了,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瞬而又明白我试图维护及诠释的意思是什么。
“那说说你的打算,我想听听。”他反而出乎我意料的坐在了身后沙发上,两腿一搭,完全的审问姿态。
我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要求平等:“再说打算之前,我想先问问,如果这个孩子是陆白的,你打算怎么办?”
陆白从来都是我与他之间最敏感的话题,如果不是别墅亲眼目睹的一幕,我想,他定会选择在尊重自愿的情况下才会碰我,可是偏偏,那天的的确确真正刺激到了他,甚至让从来做事讲究分寸的他,大大失去了方寸。
他果然表情严肃起来,气氛被我搅的格外沉重压抑。
“你认为我选择的手段是会打掉?”
我怪笑:“不然呢,你会顶着绿帽子然后帮别人养孩子?”
他也抿唇笑了,只不过笑的令人胆寒。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会,原则性向来强。”
“所以,在生父尚且不明的情况下,你就别多费心思了,我不会一无是处到死缠着非要负责的。”我做了自己干刚才都迟迟犹豫未下的决定,即便像大四那年依旧身无分文。
他敛了所有表情,目光凛凛,唰的站起身,这一瞬,仿佛冷的能带起大片雪花,冰寒三尺也不过如此。
“那你就自生自灭吧!”他黑着脸,步下生风的一摔门,发出震耳欲聋哐!的一声,我也无力死撑的一屁股软瘫在地上。
如此,我自己太能作,把什么都作没了。
……。
经过整晚的斗争,我给AMY打了电话,让她来一趟。
很快的,不出二十分钟,敲门声响起,我礼貌请她进来,开诚布公的说出自己要求:“AMY,能不能借我一万块钱,两个月内就还你。”
AMY沉吟了下,没了往时语气的夸张: “不能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吗?”
我抱歉的摇摇头,笑笑。
毕竟我借的钱相对于AMY收入,是非常简单轻松的事情,所以二话不说,估计也多少知晓点昨天与颜莫止闹的不快,当即点给我一万块钱现金。
我感激道谢:“再把你的账号给我,下个月汇给过去。”
她大气的摆手:“这点算什么,不用还。”然后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打算要说:“姚小姐,在你眼中,莫止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苦涩的笑笑:“永远是谜一样的人。”
AMY摇摇头,叹了口气,很少一本正经起来:“姚小姐,因为你的记忆关系,所以,完全想象不出,莫止在只要牵扯到你所有事情是多么的疯狂。在此,我实在看不下去才要说,莫止绝对是爱你的。”
“我们能变成这样,并非一朝一夕。”我回答。他爱我,如何看得出来呢?
AMY 本就是心理方面的专家,一眼就看出我的顾虑:“莫止自始至终爱的只有你一个,明白吗?某些事情可能从外表看来,他行为的确有点放荡不羁,但都是为了工作,事实上,他从未染指过任何女人,甚至连六年多以前的一夜情,也是他的初次。”
我迷糊起来:“你怎么知道一夜情是他的初次?”
AMY仿佛做了很大决定:“因为是我设计的,你们的相遇,牵扯,全是我设计的。”
“你说什么?”我不敢置信。 “姚小姐,其实那天他也是崩溃的,爱你却要伤害你,但又无法拒绝,你明白吗?”解释道。
“AMY,你是在告诉我,七年来整场相遇,连意外的一夜情都是早就策划好的戏?”
估计AMY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劝说非但没引起我的感动,却起了反效果,滞纳的点点头。
“从开始我就觉的不对劲,直到最后,越来越觉的这是在利用,原来,预感没错,果真是利用,只不过,我比那些女人利用价值要高些,利用了整整七年!”
AMY意识到自己的办砸了,想试图挽回些:“姚小姐,你不要太偏激,我想让你了解的不是这个!”
“那是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吗?AMY,你口口声声说他爱的是我,陆白也说,他爱的是我,爱了十多年,真如你所说的疯狂,为什么,偏偏他自己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呢?好,再假设,他爱的是我,如此拼命也是为了我,明明好多次可以解释,开脱的机会他为什么就是不说呢?别再跟我说什么任务需要。有些事情,完全可以调节的,相互理解,相互信任,可他就特别喜欢悲剧的发生,所以AMY,还是要谢谢你今天说的这些。我也累了。”
AMY识趣的站起身:“那好,姚小姐,我回局里了,人贩的案子还没处理完。”
既然提起,我主动问:“陆白怎么样?”
AMY摇摇头:“不怎么样,你别看他弱不禁风,性子特别倔,一口咬死全是自己干的,跟父亲没有关系。而且各种贩卖套路都特别清,所以,即便有心想帮他减轻刑罚,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事。”
“自己往身上揽?”我明白应该是为了保护父亲。
“这些事你我都无能为力,莫止也无能为力。唉!别多想了。”AMY拍拍我的肩膀,先是向走廊深处一望,然后满腹心事的离开了。
我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突然,又想起陆白被当场逮捕的释然一幕,突然,醍醐灌顶,自己往身上揽?
酒窖中,他的父亲说过,陆白已经至少十多年没有酿过酒了,也就说,当初碰这些血腥或许是年纪小不懂事,或许寄予压力是迫不得己,直到长大后,懂事起,才开始选择了反抗,违背。也就是说,房间内相似的脸,并非出自他手,而他仅仅是知道套路而已。
酒窖中,他的父亲还说过,陆白用命威胁也要保护我,所以妥协暂不伤害我。按照现在父亲逍遥法外让自己儿子顶罪大义灭亲的方式,我相信,陆白的命,他怎么看会在眼里,很有可能,父子俩达成了某种协议,让陆白不齿的协议,才暂且放我一马,毕竟,对这种凭心情毁掉一个人的狂魔来说,我的命微如草芥。
他的父亲最后也说过,要调教我,虽然这所谓的调教是什么,暂且不懂。但在别墅的几日,过的非常安稳,甚至是安全,陆白除了必要的事情会出去,其余时间都会不厌其烦的待在房间,寸步不离,默默无闻,正是他的办事方法。
想到这里,始终弄不明白他让我看到这残忍的一切,能够损毁他形象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不过,虽然都是假设,也有可能我想象的过于乐观,所以也始终相信他天性纯净,且无污染的美好。
从衣柜中拿出早已整理好的行李,深深舒了一口气,
想告诉自己,我累了,陆白,颜莫止,起于案件,终于案件,掺和了太多,也太久,最后的宣判,也并非我能驾驭的了。自此,我还是离开吧。
离开酒店后,打车去了飞机场。
一时间,竟想不到要去哪里,看着大屏幕上,寻找时间最合适的航班。
忽的不知怎么想起姚栖栖曾经说过的地方:瑞士,因特拉肯,阿尔卑斯山山下很美很静的小镇。
恰好,两个小时后起飞,不过机票很贵,约有五千多左右,这下子,花掉我大半的钱。
一路办下来,直到坐下候机,我的大脑始终是空白的。
突然,书包震动,把我吓了个激灵。什么东西?连忙摘下包一看,之前的手机不是上交了吗,怎么还会有个手机。
双肩包因为很久没背,收拾行李也没什么重要物品,所以根本没打开过。拿出来一看,竟是颜莫止曾经给的军用手机?
这又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不会,今天根本没有见到他。
是一条未读信息。
忐忑中,我点开,是他。
“你在哪儿?”
难道AMY这么快就将借钱的事告诉了颜莫止,而他接着嗅到了我要离开?
我选择沉默,没有回复。但握着手机的掌心,莫名的出了层细汗,距离这样远,他依旧能左右的了我的情绪。
几分钟后,又是一条。
“然,其实,我是爱你的。”
我再次苦涩笑了笑,直接给他回拨过去。
另一边很快接起,声音依旧磁性又低沉:“喂。”
“颜莫止,可惜,我已经不爱你了。”
话刚说完,我就干脆的挂掉了,不知道这样的回应,是否能得到他少有波澜的惊愕,对着这个自相识以来,早已爱至深髓,随时给我带来撕心裂肺的男人,准备流泪离去,十多年的纠葛缓缓落幕,这次,换成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