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窅然篇)
“十个人保护我一个?”不敢置信,无法言喻。
“对,取决于你在什么路段,商业区,小道,学校,人口密集处,暗中的人也会越多。”
“可我每天根本不确定会到什么地方。”
“所以要随时待命。”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事到如今,追杀绑架,你还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吗?”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从来没有要求过。”刚刚还确定跟踪的另有其人,现在又混乱了,难道是颜莫止派出的人?
不对,青雅说,她认识我四年,而这种被偷窥的监视感已经至少持续七年左右,时而紧凑,时而疏松。也就是说,暗中竟有两拨人!?心惊胆战!
“这与法国一个案件有关系,上级给下达的指令只是大陆刑警全力配合。所以对我们而言,除了服从还是服从,当中缘由,恐怕除了颜局,还有就是从法国一起来的Amy姐知道了。”青雅貌似也很抑郁,兢兢业业执行四年的任务,竟不知道到底出于什么,为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我涉案?嫌疑人?”如果不是,干嘛保护的如此拼命?
青雅咬牙停好车,鲜血早就滴了一半驾驶室。示意我下车,估计再说话就很迁就了。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她很要强,也很能忍,无论我怎么劝说,非要送到房间门口不可。
折腾半天,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青雅轻叩几下,像对接暗号,刚刚结束,颜莫止就将门唰的打开。看到我完好,却又看到身中刀伤的青雅,脸一下子沉的十分难看,连忙侧身:“进来。”
青雅拘谨说:“我自己去医院就行。”说完就要干脆利落的走。
恰好韩秋也走出来,穿着深紫色的吊带超短睡裙,半露的裸肩,一副女主人架势:“我是医生,快进来,别耽搁。”
犹豫,终是捂着伤口走了进去,外露的刀柄格外刺眼。颜莫止也随着走进韩秋房间。
说实话,我很想立刻掉头就走,但青雅说的话如果是真,那么暗中保护的人,都会因我任性而又受累或者受伤。所以,在一无所知又茫然的状态下,必须找个机会要跟颜莫止谈谈。
咬咬嘴唇,也慢吞吞挪近韩秋卧室,此时,青雅侧身躺在洁白干爽但却带着零星血迹的床上,刀口周围已经将衣服全部剪开,估计有颜莫止在旁抿唇正襟危站的瞧着,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撇过头,背对我与他。
“要拔刀了,你稍微忍一下。”韩秋已经将刀口周围做了简易消毒,所有准备就绪。
我感觉手术做的很仓促,设备也简陋,经不住担心:“真的不用去医院吗?看她留了很多血。”
韩秋停住手,自傲的说:“你不信我,反而相信那些三流医生?”
“继续吧。”颜莫止没什么表情的对韩秋说。
韩秋这才收回对我咄咄逼人的敌视目光,准备就绪。
“等等。”青雅突然有点紧张喊了声。
韩秋不解只得再次停下。
青雅艰难半扭过身子,脸颊泛红,终于有了点女人柔情请求颜莫止:“颜局,你可以过来握住我的手吗?”满眼憧憬。
此话一出,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韩秋先惊讶的抬起头看向颜莫止,那种期待,是希望他能拒绝,而且是无情拒绝。
而我心里虽然也在此同时微苦了下,嘴角实在忍不住的慢勾,他从来都是耀眼的,凭什么自己又一而再再而三认为自己是特殊的,或是重要的?
青雅说的那些,我很有可能涉及法国的案件之中。
陆白说的对,从头至尾,不过都是利用而已!我不知道目前为止,自己到底牵扯多少个案件,但,如果没有什么所谓的案件,我认为,无论我与他擦肩、相遇、即便整日说话,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更别提吝啬的心仪。头脑,想到这里,清明许多。
颜莫止倒是没怎么犹豫,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主动拿起青雅的一只手,坐在床边,沉声说出两个字:“忍着。”瞬时,这种坚定,给人带来治愈的心安。
紧随一声嘶哑闷响,韩秋手法出神的快,就在颜莫止刚刚说完时,青雅一个注意力不集中,精巧的小刀转而即出,哐啷,扔到带血的纱布中。
由于麻醉作用,青雅疲惫睡了过去,而颜莫止见危险渡过只剩缝合时,也起身慢慢松开手,不经意的撇了我眼,又对韩秋说:“今晚你就睡在我房间吧。”
韩秋本拿针的灵活手腕一停,欣喜看过来。
是我多余了,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正欲出门。
“我睡沙发。”低幽的,是他打算。
出门后,我不清楚韩秋表情听了又是怎样的失落,但颜莫止经历浴室被击晕一事之后,她也不敢贸然唐突上前改变他的决定,当然,这都是我自己的推测而已。真实情况,今晚韩秋的袒露睡衣,貌似我与青雅的不速到来,破坏了什么。
穿过客厅,准备走向对面自己的卧室。
“别进去。”我顿住脚步,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
“Amy在里面。”
“Amy?”我疑惑的重复,又恍然想起来,今天在警局的审讯,末了颜莫止交代过,必要的话接Amy回来。想起上次她盯着舒婉柔的脸,目光呆滞,说话机械的模样,相较曾经,禁不住惋惜难过。
“我睡哪里?”看了看客厅里仅有的沙发。
他从卧室抱出一床被子,我以为是为自己准备的,差点感激涕零,结果……。
“随便选。”说完,然后自己顺手解开几颗衬衣扣,舒服躺了下来。
想着自己所有行李全都落在快捷酒店,还不知能不能找回来,身无分文,除了这个房间,今晚只要踏出,就露宿街头了。但话又说回来,我现在还敢出去吗?
“你还有没有多余的被子?”我不爽的瞅瞅旁边的单人沙发。
“还有,但韩秋今晚要用。”颜莫止眼睛微微闭合,爱答不理。
“那你有没有厚衣服?就今天的黑呢大衣也行。”本想问问韩秋房间有没有多余,意识到这里除了颜莫止房间是主卧,所有必需品全都聚集与他的房间,其他两个次间,是没有多余的。
“我有洁癖。”他哼着声音,暗意就是说,嫌我弄脏。
“可今天我也穿过了呀。”
“嗯,所以扔在办公室没穿回来。”他又翻了个身,背对我,像是下定决心准备睡觉,不再理会。
瞅瞅时间,凌晨四点,再瞅瞅单人沙发,咽咽口水,不会落枕吧!仿佛斟酌半天,有地方睡,总比站着强,不爽几分走过去,默默闭眼。
谁知,可能是太累了,一沾沙发柔软,接着姿势怪异就这样沉睡过去。很久,不知我做了第几个梦,身子先被腾空抬起,然后背后软了下,肢体完全舒展的懒懒找到支点一搭,靠着右边的温热,凑了凑,完全失去意识的继续沉眠。
当我意识到自己不是躺在单人沙发上时,从梦中反复催促自己十分艰难睁开一条不大的缝。
高斯模糊的,看到先是大片洁白,迟缓的伸手触触,不那么软,又接连摩挲几下后,烫脸的呼气吹在自己脸上。
猛然,意识到什么,唰的睁眼眼睛,虽还有点头疼,但依然彻底明白自己究竟躺在了哪里。
“醒了。”从喉咙处发出的低哑,眼睛未睁,头发凌乱的绕在额前,在这个清晨,在这个距离,看起来格外性感。
我却傻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此时此刻,与他同挤在一张沙发上,还盖着同床被子,躲在怀中睡的姿势,简直令我懊恼到想拍死自己。
挣扎中,就要起来,却被他一把按下,反而靠的更近,唇与下颚抵住我的额头,右臂在我颈窝下,左臂死死的搂住我的腰不放,俨然就是一副小爱侣景象。
“我不睡了。”试着摆脱这突如其来的热情。
他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眼皮之下, 布满密麻的红血丝,疲惫中还略带温柔的商量口气说:“那就陪我睡会儿。”
“沙发太小,多我一个不舒服,还是给你腾地方吧。”尝试发力,起身。
夺目的侧颜,带着暗香,更近的挪挪,宛如桃花倾绽的眼眸带了点星烁凑过来,唇齿贴在自己而廓上说:“再乱动一下,我现在就要了你。”每个字,似轻瓣飘散……!
这句话太过生猛,顿像木偶定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唇重新移到我的额头处,实在看不清到底是怎样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分外浅的呼吸,正热着我压在头下的发丝,不得不,又乱了。
他到底想怎样?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隔了好久,又在我头顶上方开了口。
“醒了?”暗喜,终于要解放了。
“姚窅然,你到底对我有什么顾虑?”如果不是他磁性的嗓音,如果不是,他就在眼前,我几乎不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他口。
听闻,沉重下:“听说你派了至少十个每天暗中保护我。”
可能刚醒的原因,他鼻音很重:“嗯,青雅说的?”
我点点头:“为什么派人保护?还是那么多人?”
他抿唇,喘息了一口气之后:“因为你是涉案重要人员之一。”
我刚要说话。
“所以,就因为这个理由感觉我是在利用你。梁小姐,Connie,舒婉柔,甚至包括Amy,现在的青雅都有被潜在利用的价值,但为什么从不想想,你哪里值得利用?四年了,还不够足以发觉吗?”
“但我的确涉案了,不对吗?”
“对,可并不是嫌疑人,而是唯一被保护的当事人。”
“为了案件,保护当事人,这还不是种利用吗?”
他恼了,撑起身子,高出半截,迷离的凝视:“你这都什么逻辑关系?是不是非要我拿什么证明,你才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