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窅然篇)
我先伸进头去,来回看了看,右边是走向外间走廊的墙壁,必然无路,那就是左边了,背包很不方便,但为了防止万一,我还是选择一手提包,一手提树根雕塑,防止不测。
里面的空间,比我想象的要大,整个人挪进去,还有些空余,必定是为何适合姚栖栖体态儿设计,否则以父亲身形是绝对进不来的,难道这个暗室单只是姚栖栖私自做的?
我狐疑的继续前行,听着四周微妙的呼吸转换,悄悄的,查看周围,明明只有自己。像个螃蟹横行了大约十米的样子,空间一下子宽敞起来,呼吸也没那么艰难,但仍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夹杂着血腥。但凭空间的直觉,貌似通过这个过道进入到另一片区域,是从未接触过的陌生区域。
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试探性的摸了下周围,并无通电亮灯开关,断无法贸然前行,一时间犹豫后怕,卡在了过道与房间之间,进出两难。
权衡之下,为了保险,还是决定先退出去,找个手电再进来。
也就在重新回挪即将退出原先的门外时,隐约总感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久久注视,毛骨悚然。
出去后,拐了弯,先前往自己房间,从抽屉中轻松找到手电,准备再次潜入。临走的突发奇想,会不会自己房间也有暗室呢?将全身东西都放到地上,仔细开始扣墙隙,果然,在与姚栖栖同一面墙处,真的是墙纸,心下一暗,咬牙发力,猛的撕去,除了没有暗门,但却是用黑笔密密麻麻记录的数字,看着眼晕,所幸踩着凳子,将整面墙纸完全撕开,震撼的场景立刻目瞪口呆。
退后几步,仰视全景,我无意间看异常熟悉的前缀,兔子:1897564789,球球:16749865471。手机里同学的电话联系方式?什么意思?还要写在墙上?大体预估一下数量,至少上万条。无奈手机被当时遗留在了法国,现在我也无法对应求证。但可以肯定的是,手机保留的只有其中的凤毛麟角,那剩下的都被存在了谁的手机?这些号码与代称到底什么意思?
这下,我感到自己快要茫然了。
索性,现将背包藏到房间的床下,拿起手电,提着防身东西,再次潜入暗室,尽量忽略不舒服的注视感,很快且顺利进入刚才空旷房间,啪的打开手电,整个房间被照的通明。
100多平的房间,竟是类似医院的手术室,右手边全是各种仪器与两张床,而左手边是个白色沙发,但摆放有点别扭,中间像是无形的墙将整个房间用布置劈成了两半。
我用灯光在墙上找到开关。啪!房间顿如白昼般通明。
纯白的地板,纯白的墙,纯白的仪器,纯白的床,纯白的用具,一切的纯白,白到恐怖,仿若走入另一空间。
惊奇打量先是右边,两张距离半米远的手术床,干净整洁到没有褶皱,头顶是拉近拉低的手术强光灯,身后一米远便是放满各种药品与手术小型器材的玻璃展柜,绕墙的半周全是各种不懂的大型器材。弄不清楚这是做什么用,无意间踢到床下的铁桶,赫然弯腰,心脏差点骤停,鲜血淋淋的医药棉花,堆的跟小山一样,几乎快要跟膝盖差不多高,整个像被血浆灌了一遍。再看另一个床下,同样也有,但相对少了些。心脏的承受能力有点差,估计血腥味是这里传出。站到中央稍微缓了缓神,大口舒了气。
后退几步,从远处观察右边整个手术室,
脑海突然闪现早先在警察局报纸看到几句话:案件之所以拖了很久,是因为,他们的相当善于制造假身份,并且催眠的洗脑术,厉害的,可能需要变形整容,这样几乎完美的大成本犯罪,毫无破绽。
难道,这就是整容室?
猛回头看身后,这是?催眠室?
住了六年的房间,竟还不曾想到一墙之隔竟赫赫是个犯罪密室。随意转了几圈,除了铁桶内的血棉,四处整理的非常干净,甚至是地板,称得上一尘不染。
地板?一尘不染?即便是封闭的状态,地板怎会如此干净?像是刚刚擦过般,能倒影处人形。
奇怪的强胆走到床边,这是唯一的线索,血已然发了深红偶尔的带着褐,如果按照父母亲被逮捕的时间来计算,这血也太过鲜艳了些。像是在此之后,继续犯罪手术。
刚想到这里,背后突然一阵恐怖滋生蔓延,全身打了个颤,有人?犹豫着不敢回头。
“姐。”软糯少年的轻吟。
我霍的回头,原本肉嘟嘟的人如今瘦的不成样子,双眼凹陷,脸头发长了很多,但依旧穿的很干净,牛仔搭配了黑色的长T恤,绽放他此刻最美的笑容。
“姚栖栖。”泪水一下迸涌而出,毫不犹豫扑上去紧紧抱住他。
“姐,你竟然找来了。”姚栖栖声音空灵缥缈,但也掩盖不了重逢的喜悦。
我来不及擦干眼泪:“刚才在一楼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跑?”
他为难又害怕的瑟瑟说:“不是我亲眼看到的,谁在背后叫也不会认。”
我谅解的点点头:“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躲在哪?”
“刚才你进来的右手边。”他诚实回答。
怪不得,另一边明知是死路,断不会走,原来黑暗中的眼睛竟是他。
拉住几乎没有人形颓废的他,与曾经的帅气,阳光勃勃截然相反。所谓的失踪,潜逃,其实就从未离开过这个家。
我心疼的拉住他手。
他貌似有很多难言之隐,小小年纪真的承受太多,梗咽许久,终于吞吐出一句话:“姐,我这辈子是不是完了?”可怜巴巴的用布满红丝的眼睛瞧过来。
于心不忍:“怎么会。”
“那为什么都要我躲起来?”他看起来郁闷。
“是谁让你躲起来?爸妈?”我理所当然的以为。
他敛言,又闭口不谈,惆怅的哀哀叹口气。
“姚栖栖,跟我出去吧。”我拉住他。
岂料他违背的后缩,直白摇头,坚定拒绝:“不!”
“为什么不?姐会保护你。”我再次尝试去牵他。
“任何人都说这里面最安全。” 姚栖栖有点魔怔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暂且罢休,尝试先了解线下情况。
姚栖栖脸色有点难看:“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一时间,聊天进入无言僵局。
“姚栖栖,外边的墙纸已都被我撕毁,如果你不尽快跟我离开,早晚会被巡逻警察给发现这个地方。”
他半信半疑考虑我的话,毕竟年少,人又单纯,试探:“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你想去哪里?”我反问。
“出国,瑞士,因特拉肯。”他突然决定出这么远的地方。
“你会被查到。”我忙制止。
“可以做假身份。”他想到什么,一下子站起来。
“你疯了。”
“姐,国内已经容不下我。”他哀求。
“姚栖栖,你可能还不了解外边的情况,爸妈做的所有事都已公布于众,现在全世界都在通缉你知不知道。”
“全世界都在通缉?姐没跟我说啊”他失了口还不自知。
“哪个姐?”我顺着问下去。
他察觉自己冒失,连忙闭了口。
我左思右想,暂时松口:“ 制造假身份需要,需要多久?”
姚栖栖稚嫩的脸上重新展开笑颜: “两个小时。”
“好,怎样做?”
“跟我来。”他十分信任的带我走到其中一堵墙面前,随便踹了下,与通往暗室的门相似,只不过是由外向内打开,想不到,这里面处处都是布局。
随着走了进去。
刹那!我傻了眼!约有五十平的房间内,密密麻麻全是照片,从最低处的墙根开始,一直蔓延的天花板,各色形象的人。
屋内的照片,我很难确定,都是些什么人,绝非偷拍,而是标准的正面照,逐渐的,看出一个最显著的特点,那就是眼神,呆滞空洞的眼神。
姚栖栖见我骇怪的夸张表情打量这件暗室的照片,相对淡定的面不改容,坐下打开电脑,开始编入程序。
速度之快,令我应接不暇。禁不住开始联系,整容,催眠,这里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制造假身份的地方。
那就说姚栖栖果然参与这场人贩案,而自己正在做帮凶。
连忙拉住跳动的指尖,停止继续,不敢置信的瞧着他。
他感到奇怪的也看向我。
对视中,我们俩都慢慢变了样。
率先:“姐,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解释。
“第一次还这么熟练?”我呵斥。
“过程我没法说,但爸妈都不让参与。”
这种情况他骗我应该也没什么意思。
“姚栖栖,按电脑你想在这暗无天日呆一辈子吗?”
“不会!”他肯定说。
“别告诉我你口中的那个姐会来接你。”
他又沉默下来。
我着急的恨不得给他不争气的两耳光。
嘶吼:“姚栖栖事到如今,你还在做梦吗?赶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能说,说了谁都回不来。”他也咆哮起来。
“我早就问过了,他们会被判死刑,知道吗?死刑!死缓基本没有可能,你知道吗?”
“怎么没有可能,哥跟我保证过,只要不出去……。”他又哀叹一下,戛然而止。
“哥又是谁?”我揪住他,这个孩子到底独自承受了什么?
孩子脸别扭的撇过,倔强不再看我。
“姚栖栖,你是不是傻啊!”
他渐渐红了眼睛,就是死活不说。
“姚栖栖,手术床下的药棉血是怎么回事?我房间密密麻麻的联系昵称和电话是怎么回事?你口中的姐是谁?哥又是谁?你倒是说啊!”用力的锤着他,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突然,猛地反应过来:“你口中的姐就是姚逸的女儿,我就是她的代替品对不对?说,她是谁?到底是谁?不对,我是谁?关于我的东西你知道什么?快说!”几近乎疯狂!从未感觉自己这样浮躁焦灼过。
姚栖栖眼睛一闭,从未见过的悲伤挂在他脸上,一滴泪顺着干瘦的脸上流了下来:“你能猜到的。”
我能猜到的?思维飞速旋转,反复咀嚼我能猜到,我能猜到,我能猜到的意思。
与父母同时入狱的还有婉柔,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明白她是如何与这个案件扯上关系,如果,如果她是姚栖栖的姐呢?亲姐呢?姚逸的女儿呢?那这一切是否都说的通呢?那就是说我一直以来都是婉柔的代替品?那她竟然也是从头到尾跟我演戏吗?整整七年时光,我生活在她与父母还有姚栖栖的骗局中?
“舒——婉——柔。”我还是不那么自信的说出来。
他没否认。
“那你知不知道她在哪?”
姚栖栖严肃的转过头,一本正经的瞧着我。
“她与父母都在监狱知不知道。所以不可能来带你走。”
“不可能!”姚栖栖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前两天刚去探视过她,怎么不可能?”
他又沉默了……。
不自觉的,我也没什么话题。
良久,拍拍他肩膀:“饿了没?我先出去给你偷偷卖些吃的。”
“不用,这里有。”他指着凳子上的几大包购物袋。
我顺着手势,果然都是各种速食品。自然走过去,借着想吃的由头竟真的翻找到一张发票,日期,前天。
“姐,给我拿瓶饮料。” 姚栖栖没发觉的伸出手,眼睛重新盯着电脑。
我递给他时,顺嘴一问:“你出不去,这些东西从哪里买的?”
他接饮料的手一顿,门外大厅中传来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栖栖,你在里面吗?”
我与他都同时大惊。
A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