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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残月潭

这两天,因为遇上了太多的事情。老狂他们三个被折腾的筋疲力尽。像他们这样的夜猫子,平日里哪会在两点前睡觉?但今天,睡的好似丢了魂一般,再加上帐篷外雨就没有停过,温度天气也都适合,是以睡的一个个像是被贴上了双汇的标签,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天倒是好些,无非也就是下午遇险时稍稍受了些惊吓。至于刚才走过的山路,对他来说无非是一顿家常便饭而已。看见其他人都沉沉睡去,自己却多留了个心眼。毕竟,这山中大雨随时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不过,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刻意强打精神,也就支撑了一会,便再也抵抗不住阵阵袭来的困倦之意,蜷在了睡袋里进入梦乡,连雨声中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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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在帐篷里睡的正酣,在河对岸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地面的黑暗中却已经浮了出来!

远远看去,也能从飘洒的绫罗看出是个女子。她像是荷花绽放一般在水边轻挪莲步,甩弄着柔柔的云袖,幽幽的哼着小曲就顺着河水向上游走去。不时的还翘起玉足,踢几下湍急的河水,每每溅起水花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玩的兴起,索性就扬起臻首,感受从天而降的雨珠。不过,这雨似乎像有了灵性。纷纷避开,只见她驻足许久,也没有一丝丝水渍染上洁白如雪的面庞。

许是有些失望,女子轻叹了口气。哪想到这口气,竟然冻住了身前纷扰的雨滴,一个个化作冰凌坠入河中!

这么一来,像是让她失了兴致,不停的哀叹着,消失在河水不断奔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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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狂本已睡熟,突然被一阵寒风吹的醒了过来。不免有些难受却也无计可施。他们三个来的时候本就没想过还会有别人同行,所以睡袋都是一人一个。小天这么跟上来,老狂心想怎么也不能冻着孩子,只好将自己那个让给小天。虽说他们的年纪虽然只比小天虚长十一二岁,但独立惯了,自然免不了将岁数稍小的就看做小孩儿。

此时老狂已被冻醒,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不好再生火取暖打扰别人睡觉,只有硬捱着搓起手脚想驱走寒气。谁知,却在雨中听见凌乱的清脆之声,像是下起了冰雹一般!赶忙将帐篷拉开个细缝向外望去。

此时,虽然山中黑暗无光,但看看跟前地面丝毫不见冰凌痕迹。又仔细的听了听声音,似乎是来自于河对岸!

反正已被冻醒,这时再想入睡估计也难。老狂拿了件雨衣轻轻走出帐篷,想看看这清脆的声音是从哪传过来的。然后就借着手中强光手电发出的光亮向那边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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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在山里,虽说手中有个照明之物,但在这雨天仍然是起不到什么作用。这手电所照之处都是被雨滴吹打的乱颤的树枝小草,根本不足以将光线照到河岸那边去。

这时的老狂浑身被冻的瑟瑟发抖。想想也是,下午从乱石岗下来时,为了方便攀爬几人都没有使用雨具。登山服虽然防水,但也顶不住这么折腾。此时虽然穿了件雨衣,怎奈里面都是湿漉漉的。加上这奇异寒风,就算是火力再壮的大小伙子也无法抵抗。

但老狂似乎觉得不弄清楚总是让人不放心。还好,依稀能从他们扎营的地方找出条小路来到河边。就是两侧杂草丛生,不时还冒出些坚硬的树枝来,挂的脸上生疼生疼的!连受伤的左臂都未能幸免,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刺痛不已。

走了一会,终于到了河边,视野开阔的多了。此时手电也发挥了它的作用,将河面照了个清清楚楚。

其实,老狂知道在晚上一般是不能走在河边的。人都说这水里的冤死之魂,会在晚上将河边的生人拖入水中做替死鬼。但自从从小天爷爷那里听到了这凌云渡的传说,他就觉得如果这河中有鬼,也只能是那叶绫心。能这样找到她,没准还能省去不少麻烦!可是,他忘了自己并没有对付这怨鬼的方法。当真是傻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他到达河岸不久,忽见上游飘过来一片白花花的东西!饶是胆大包天,也忍不住被吓的向后退了几步!等这东西飘到近前仔细一看,竟然是大块大块的坚冰!

这一看当真把老狂给镇住了!

虽说山里昼夜温差极大,但在这夏天,怎会有如此大块的冰呢?他正想着,却发现这河中冰凌越来越多,渐渐的就阻塞了河道,甚至连河水流动那哗哗的声音都慢慢的停了下来!定神一看,原来整个河道此时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再也不见水在流动!

看来,这河中当真有诡异之物存在!

这会,就算老狂想找到那叶绫心,也真的有些胆怯了。心想,此时独身涉险还是不太适合的。如果能因此救出小蛮也就罢了,但要是事与愿违,那此行成功的可能性不是白白的葬送在自己手里很多么?想到这里,他转身就要喊醒三人。谁知,还未发出声来,就听身后河流中冰块在咔咔喳喳的断裂开来。等他再回头看,却又回复了平静。

老狂心想,莫不是这灵异的东西想让我自己渡过河去?刚刚念及于此,就觉得一阵的眩晕。赶忙用空着的左手扶住了一棵小树,稍稍喘了口气,才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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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老狂意图叫醒同伴,导致河面冰凌开化,此时再看又回复了冰冻的模样。这么一来,使他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想安排自己单独渡过河去。毕竟这山雨一直在下,河水虽然不是很深,但流动起来也是很急,想要在河水流动时强渡过去并不容易。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使劲向前方走了过去,哪知,被左手扶着的小树挂住了衣服!

就在他想回来解开的时候,就听见这河中冰块又开始裂开,眼见那势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着急就扯裂了衣袖,向河面奔了过去!

河中冰凌此时已经开化,老狂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浮冰上,怎会有空思索?但要是说起来,如果在平日里整个被冻住的河道如此神速的溶化,也是骇人之极了!

幸亏他身手敏捷,也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的渡过这仅有十来米宽的河道。刚刚松口气坐在了地上,就发现河水已然变成平时的模样,拥着大块大块的坚冰向下游咆哮而去……

老狂休息了一会,感觉寒意又重新袭上身来。不敢久坐,就拿起手电四处寻找那清脆响声的所在。正看着,发现了那块刻有凌云渡的石碑仍然孤独的立在那里。走到近前蹲下后细细查看,感觉这石碑和当初几人一起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仍是黑黝黝的看不出材质。上面写的凌云渡三个大字亦是那样的深沉不可琢磨。

只是这时,凌字左侧似乎有些荧光闪现。用左手擦了擦还真就显出几行米粒大小的字。就算是视力不错,老狂也只是在强光下勉强辨认出来:

朱唇皓齿绯红侧,

轻歌曼舞巧斟酌。

庭前月下泪舒曲,

淡看凡尘姻缘薄。

还没有弄清这字是怎么来的,忽听右边又传来了那响声,想站起来前去查看,却发现腿似乎有些使不上力气了!

他没有多想,左手一推石碑,借力站了起来。用手电的强光开路,就随着声音的来源寻了过去。

走了大约有两三分钟时间,就在河边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这些东西像是从一个破了的袋子中洒出来的一样,沿着河边一直伸向上游。被灯光一照,这些物体都能交相辉映,映射出片片银光。走到跟前,老狂用手抓起一些却发现这些东西只是普通的冰而已,入手即化!只是溶化的速度似乎稍稍快了些。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上满是鲜血。可能刚才过河前又扯开了伤口吧!赶忙从腰带后的小包中,取了些白药绷带,胡乱的包扎一下后见伤口此时只是微微有些向外殷出红色,知道血已经止住,这才又仔细的观察起地上的冰。

这些冰并不像是冰雹,倒像是鱼鳞一般。但要说是鱼鳞,却也不该如此修长。更奇的是,老狂总是觉得像见过这个东西一样,但仔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遥望这条被冰凌洒出来的痕迹,他发现只要是有这种冰在地上,天上飘下来的雨就会避开它们!当真是怪异不可言状!不过,经过渡河一事,老狂对于这种诡异似乎也慢慢的习惯起来。看着这些雨并不会滴落在这似是铺好的路上,便索性随着跟了上去。

行至一半他才忽然想起那个传说。原来,自己此时走的竟是去往残月潭的方向!

记起这些,老狂心中猛然一惊!更是回忆起原来脚下冰片的形状,和自己当初拍下绫心草的花瓣形状相似至极!如此一来,就算他此时已有破釜沉舟的打算,也难免心生恐惧!

不过,慢慢平静下来后。他又渐渐找回了骨子里的那股狂傲之气,不就一女鬼嘛!鼓捣走俺们家小蛮还想吓唬我?这么一来刚才害怕的感觉荡然无存,此时竟还有些要去找她算账的意思。压根没有思考下,该如何应对……

等老狂憋着这股无名怒火,气冲冲的大步沿着冰片铺出来的路向前走去。直走到一个手电都照不到的转角,才被对面阵阵寒气激的稍稍清醒了过来。倒不是他被什么吓住了,而是这样的寒气并没有使他浑身颤抖,却像是把胸中的空气都冻住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变得困难。

他强打着精神,尽力的延缓自己呼吸的速度。慢慢的走过这河最后一个转角,来到了残月潭。用灯光向着寒气的来源一照,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坐在潭水边调皮的踢着水面!

难道说,这就是叶绫心的鬼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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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当真是旁若无人,只顾着自己玩水,压根没有在意旁边有人拿灯光罩住了自己,但老狂一样是不敢轻易上前!此时也因寒气逼人,连身体有些开始僵硬,他也就立在了那里。就这样,一人一鬼在岸边停着,谁都没有稍动。

过了一会,老狂发觉手电发出的光似乎在一点点的变暗。心里暗呼不妙!不过,要说起来,这强光手电可是能支持几个小时的。而自己手中这个,更是从进山来第一次用!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要没电了呢?刚刚念及于此,只见那女人慢慢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其实老狂无数次在心中想象过鬼的样子,无论是吐着舌头的吊死鬼,还是青面獠牙的猛鬼,甚至连电影里贞子和异型的造型都设想过。但却被眼前的这个女鬼的模样给惊呆了!右手紧握的手电也掉在地上滚入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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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女鬼看到来人,歪着头笑了起来。格格的笑声似乎在一层层拨开老狂此时发麻的头皮,甚至头骨!就像是能用这声音聚成手术刀一般,一点点的划过,一点点的切开血肉。那种恐惧带来的刺痛,从每个毛孔尖尖的扎了进去。又在皮肤下汇集成一片,之后轻轻的在血管上来回拖动。就像是想把身上的皮都给完整的剥落下来……

老狂已经惊的动弹不得,只是呆呆的看着女鬼,感受着像是凌迟之刑带来的痛苦。这女鬼倒也没有上前索命的意思,看老狂呆立着不动,便又回过身去玩水去了。

就在这时,残月潭底有个亮光慢慢的显现出来。在这处寒冰彻骨的所在,这个亮光似乎带来了些温暖。不!不是这样!这种让人感觉四周转暖的印象,完完全全是因为这水中亮光要比潭水更要冷上千倍万倍!

坐在潭边的白衣女子此时呆呆的看着潭底深邃的水,已不再有任何动静。稍稍痴了一会,忽然就跳了进去!

也许,应该说她是飘了进去,因为水面根本没有因此而溅起一点点的绮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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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狂看着这一切,良久才回过神来。没往后退,却猛然向前扑去,随着白衣女子的身形,噗通一声跳入潭中不见了!

原来,他在此时才反应过来。那白衣女子,竟然就是活生生的小蛮!

进入水中,老狂才发现自己过于冲动。且不说左臂有伤,单就是潜入这深不可测的潭水,也应该留些标记给领导他们。要不,就算是淹死也只是枉送性命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不过,此时再想浮上去留些记号已不可能,因为这水似乎没有浮力,等到老狂想起弱水这东西,已经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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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衣服似乎没有了贴在身上的感觉,四周都是轻飘飘的。寒意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老狂只觉得口中难受,似乎是因为呛入了潭中的水。却在同时觉得倒也没有传说中那些咸涩味道。当他忽然想起自己身处水中时,这才反应过来!使劲的划着双手双脚,意图脱出这困境。不过,此时倒像是被悬在了半空中,怎样的动作都无法挪动毫厘!

周围的一切因为水底寒光,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却没有一点主意可用。老狂心中着急,胸中憋的这口气也渐渐无法支持。心想,这不是只能等死了?

反正是浮不上去了!干脆,沉也沉到底!接着,他就顺着水里亮光的方向,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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