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
笔杆子打在小雨的脑壳子上，手指施加的力道加上杠杆原理，想想都疼。
“拜托，我刚被球打过。”
现在，三人正围坐在芽亚家的客厅。城管拿出习题集帮小雨和芽亚补课。可小雨好像还没从那一球中恢复神智，连连算错。
“别废话快订正！再错就戳你老二。你擅长语文，死知识必须记住。哝，两本古文集抓紧背，要背诵的部分一般分数是固定的，没商量余地。”
“喂！这是高三的古文！”
“就去考高三的！级别越高，题目量就越少，单项分数就高。古文背默好我再教你阅读理解和作文，那些人工智能在这种活题目的判定上都很死板，尽量写精简的答案。800字的作文也别写成1000字的。记住，一道题目30秒想不出来就跳过，一张考卷先确保及格，迅速上交后马上答下一张。”
“不帮我补其他科吗？”
“没时间了，我只能帮你强化你最擅长的那门。好了，接下来芽亚猫，擅长英语。也做高三的部分，边做我边讲解语法部分，要是有词汇不知道就问我。英语把听力部分放弃，那是浪费时间，选择、三篇阅读、两篇完形，作文在精神状态良好的时候再写，到了晚上考试就挑只有选项和单词的题目。”
“唔。明白了。”
时间流逝，城管在两人的桌面边来回移动，负责督促、指出要点，还帮忙运来新的习题集。小雨和芽亚桌子上的试卷越来越多，握笔的手速没有放慢的意思，反复进行着测试、对答案、订正、问答的轮回，从补习开始6个小时，一直保持着同一坐姿。
两人又做完了整套的卷子，城管抬头看看钟，说道：“8点了，先休息一会儿，我叫了披萨外卖。”两人这才从茫茫题海中转过久久未抬起的头，望见茶几上已经被城管吃掉1/3的披萨，面饼上没有一丝热气。
“你啥时候叫的外卖？”
“呃……一小时前吧。”
芽亚揉了揉肚子，艰难的站起身，她已经有6小时没动过，脚都坐麻了。芽亚拖着没有感觉的腿跪在茶几旁，想伸手拿块披萨吃，再看看自己满是铅笔印的右手，犹豫了会儿没有去拿，而是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你去哪儿？”
“今天不是通宵吗？我想快点洗好澡，之后能认真复习。再说手这么脏要怎么吃啊？”
城管笑道：“随你便，我和小雨酱先吃了。啊，你不介意我俩也顺带洗一洗吧？”
“第一次来朋友家的你倒是不见外呀。”
“嘻嘻嘻，我也觉得全身有些黏糊糊的。”
“随你喜欢。”芽亚撇开拖鞋，走进浴室，随手拉上了毛玻璃的移门。过了会儿，又拉开，探出个脑袋，说道：“别做不该做的事哦。小雨你可要看好城管，别让她在我家捣乱。”
“好……好。”
（你说反了吧？通常应该是女生提防男生才对。）
移门被重新拉上，浴室里传出水流倾泻而下的声音，很快白色的蒸汽就从移门的缝隙口飘出来。小雨擦擦手走到茶几边，想去捞块披萨吃，却被城管劈手夺过。
“干嘛？”
城管小恶魔般的咧开嘴，低声说：“现在不是吃披萨的时候，来来来，本学神从看到你第一眼就认定你是个间谍能手。上次我俩在决斗，你在上面偷看了好久是吧，还把整个决斗记录都录下来了。”
“那是无意的……”
“小子，我看你骨骼惊奇，一看就是学情报收集的奇才。无论跟着本学神来次实战，走，偷窥去！”说完，便拽着小雨就跑。闹了半天，这学神一到休息时间就没正经，总要想些歪脑筋。小雨果断放弃邪道，连连后退。
（我还想多活几年。）
“不去，不想去。我没那兴趣。”
“你看你看，你个16岁的男人连工口的边都没沾到，现今社会哪流行百分百的草食主义啊？重要的是把握机会，见机行事。”
“哈？”
“怎么？”城管满脸坏笑的凑到小雨跟前，说道：“难不成你以前看过芽亚猫的果体？因为是青梅出马么？这设定也太老套了吧。你绝不能把这个当做理由，看一遍跟两遍没啥区别。你的QB已经放弃你了，再这么下去，你要什么才能脱离屌丝的行列呀，啊？扪心自问啊。”
天知道那宇宙第一传销员的QB又八卦了什么，大概从小雨把智能系统设定成QB的形象后，这个系统就养成了该形象原有的坏习惯。小雨暗自决定，回头要好好更改一下系统。
“噫！你都从那山寨机那里听到什么了？”
“简单明了，智能系统表示你喜欢她呀。”
“不……不要胡说八道！！”
小雨脸皮发热，坐立不安，忍不住大吼几声想为自己辩解。只听到浴室移门的另一边，芽亚说道：“抢个披萨都要吵，真受不了你们。”她貌似没听到说话的内容，只顾享受热水浴。
“呵呵呵呵呵，”城管坏笑着捏捏小雨的鼻子。又往移门走近一步，回头说道：“软绵绵的小正太就是有捉弄的价值。不来算了，我可要进去给芽亚猫打场水仗。”说罢，城管三下五除二脱下外衣和拖鞋，直接冲进浴室。顷刻，浴室里传出两女孩子的惊叫声、笑声和更加激烈的水流声。
小雨疲惫的回到茶几，拿起一块披萨摆在眼前只是定定的看。不多时，那捏住披萨的手似乎转了个方向，手臂开始延伸，小雨面前浮现出芽亚的影像，延伸的手臂和她的肩膀相连，现在芽亚正拿着披萨盘坐在小雨面前，眼中似有姐姐般的威严。
（啊，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我每天早上都会看到。）
连他也没想过，每天芽亚往他嘴里塞面包的场景，班上的同学都看惯了。
面前的芽亚说话了。
“小雨是男孩子，不多吃点怎么能长得高。你绝对要比我长得高才行，不，你要比所有人都高，要让他们仰望你，就像人们所仰望的那位曾经救济所有子民的……”
整整一叠的卷子砸在小雨的头上，打断了他的思维。芽亚身穿睡衣，长发用毛巾包好，气呼呼的站在小雨面前，城管也穿着芽亚的睡衣，在芽亚后面探出脑袋，问道：“小雨酱，你无聊到在和披萨讨论人生吗？”
浴室里，小雨用热水狠力拍打自己的脸，在充满蒸气的空间里，头脑变得清晰多了。空气中还弥漫着香皂的气味，小雨忍不住打个喷嚏，他的鼻子还是对花粉香没辙。出来后，被强行换上芽亚的第三套睡衣，偏偏第三套是最可爱的大白兔睡衣，却意外松松垮垮的。穿在小雨身上显得过大。
闲话不说，后半场不再多加休息，一股劲儿做到底。两人手中换了一支又一支的笔，做完的卷子随手扔进垃圾桶。就这样连续做到凌晨3点，这才沉沉的趴下睡去……
第二天，天蒙蒙发亮，小雨被揪住耳朵起来了。先前趴在桌子上半睡半醒，加之凌晨的拼命补习让他的精神不振。好不容易被芽亚推到洗面台边洗漱完，换上校服，喝了几杯浓咖啡和面包片，便出门前往学校。
现在是早上6点，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加上是阴天，马路上的人更少了。
三人结伴随行，城管走在前面，另两人在后。穿过无人的街区，条条十字路，不远处就能看到LDS学园的教学楼天台了。
城管边走边做广播体操，做得相当卖力，她说上学路上做操能有效提神，让他们也试试。小雨没胃口吃早饭，只喝了咖啡，使不出劲头做操，就没跟着一起做。不一会儿，路上就出现两个并肩相行，大甩臂膀的女孩子，口中还很有规律的喊着”一、二、一”的口号，吸引了路边行人诧异的目光。
体操做完，也走到了校门口。突然，城管拍拍芽亚，指着从校门另一边的路，有一大一小两个人，手牵着手，也走到校门这里。城管抬了抬眼镜，认出其中一个小的，不禁喊道：“是你！”
那小的被城管一喊，也认出了那三人，她首先认出小雨，立刻警惕起来，两只小手死死地捏住身旁大人——一个和她有些相似的女人。与其说是害怕被报复，倒不如说她的行为有点像是在保护这个女人。
城管悄声对小雨说道：“昨天用棒球打你的就是她。”
“欸？哪个？”
“小的那个。”
“噫！你确定？”
“你认识她吗？”
“完全不认识！”
旁边的那个成年女人似乎并不知道这几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呆呆的望着他们。
“走啦！走啦！别迟到了！”小女孩推了那个女人一把，把女人推进了校区，还不忘回头朝小雨扮了个难看的鬼脸。那女人似乎很迟钝，被小女孩推了好几下才往前走起来。
校门口只剩那三人。
“那两人是什么组合？”
“妈妈和女儿？”
“那个「妈妈」好像很年轻哦。”
“老师和学生？”
“小学部的老师吗？”
“学姐和学妹？”
“唔……”
“愣着干嘛？快进教学楼，考试已经开始了！”
三人直奔高中部教学楼顶楼——高三考场，三人分语数外三个考场，分别投入战斗。刚进考场，本以外来早的小雨，却意外的发现还有比自己来得更早的人。坐定下来后，桌子的缝隙里立刻弹出一套试卷，厚厚的足有五张，每张四页，文字量惊人。
“加把劲，小雨！”
他安下神，一头钻进试题中。多亏了昨晚的补习，刚记下来的古诗文很清晰的印在脑中，使落笔变得相当轻松。阅读理解也好分析，无非是那几点正面能量。小雨在做题时仍不忘尽量把字写得端正，那10分的清洁分是白送你的。
只用了一小时，第一套卷子就做完了。他把试卷叠好重新塞回课桌的缝隙里，智能系统立即扫描批阅，即刻，小雨手腕上的记录仪发出细微的”滴滴”声，基本分进来了！这次得了个140分的好分数，赚得50分的基本分！开头一仗打得不错，这给小雨增添了不少信心。
桌面弹出文字信息——「你是否要继续答题？ Y/N」他果断按下Y，缝隙再度弹出新的试卷，手中的笔又开始动起来了……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大部分参赛者都全神贯注，只拿准自己擅长的科目，坐在一间教室就不再动了，也有些人爱眼光放长，总是考完一科，再去考另一科，好使自己不感到无聊，这也是保守体力的好办法。
从早上6点40分到中午的11点40分，整整五个小时，小雨加紧速度做完了5套卷子，基本分升到324，他头脑发胀，手指不听使唤的发抖，这是肌肉紧绷造成的不自主运动。正当第六套卷子做了近三分之二，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翻开一看，是城管，她似乎同时在打给小雨和芽亚。比赛期间规定，手机可以带进考场但必须保持安静，而且通话和邮件内容都受到人工智能的全程监控，难以作弊。
他压低声音说道：“什么事呀？我现在脑子好乱。”
“都出考场，再做下去，脑力和体力都更不上。中午12点在食堂集合，花一小时吃饭、上厕所、强化知识。1点再开始下午场。”
“知道了。”他顺势把第六套卷子塞回缝隙里，这次作文没写完，得了105分，等记录仪受到15分的基本分后，小雨这才离开教室。【小雨/LP：339】
食堂在B1，买饭的人不多，大多数都在学园超市吃泡面，就是不肯认真吃饭。走到用餐区，看见芽亚和城管已占了位子。她们两人都点了蛋炒饭附汤套餐，正招呼小雨。小雨应了声，走到柜台旁，往里一看傻了眼。里间的厨房被当成家庭料理科的考场，一片刀光剑影，好几个参赛者正拿着炒锅，正卖力的翻炒米饭，稻香混合油香让人垂涎欲滴。
叫了几遍，柜台跑了个食堂大妈，小雨交出一张饭票。
“来份咖喱……”
不料，大妈却打断了他。
“蛋炒饭和肉酱面，要哪种？”
“那个，我是想要咖喱……”
“其他的没了。现在只有这两种。”
“欸？没有？”
大妈示意小雨看厨房现场，小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考家庭料理科的人为了追求速度，就选了大众口味、做法简单的菜来做，而评好分的这些菜就沦为了学生的午餐。结果就成了这般模样，炒饭和面还真是简单的组合。
无奈，小雨只好选了蛋炒饭附汤套餐。令人倒胃的是，那帮图省事的家伙连汤都做了最简单的榨菜蛋汤。回到座位，吃着满是鸡蛋的饭和汤，三人互相问问都赚了多少基本分。城管最高460，芽亚其次343，再来是小雨的339。城管连考六场全满分，对她来说只是小意思，另两名的差距也并不大，照这个趋势今天还能赚个100多分左右。
城管三两口扒完饭，为芽亚和小雨制定出下午的答题方案，她建议两人下午去考高一水平的主科，由于白天高三的题目难度已经消耗了不少脑力，这次可以换上个轻松些的。两人都认为有道理，当机立断就开始复习起高一的内容。
高一的题目范围都是当下三人在学习的范围内，比起昨晚的高三范围的补习来得轻松的多。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一小时，三人再次各奔考场……
又是一场消耗战，由于高一题量不多，又较容易，所以答题速度略有提升。整整一下午，小雨已经做完七套试卷，基本分又提升至691。直至黄昏，他再也做不下去了，疲惫不堪的趴在桌面上，他感到眼球发胀，握笔的手指已没了知觉，脖子还有些酸痛。他侧脸看看教室其他人，个个面容憔悴，一天的考试把这帮人累得够呛。
下午5点45分，收到芽亚发来的简讯——
“6点之后学园超市人少，各自去那里解决晚饭问题。半小时后，来「秘密基地」，记住不要让人看到。还有不准饿肚子！”
（虽说简讯也会被电脑监视，但只要不透露考试相关的内容，还是会尊重学生的个人隐私，不对外开放讯息内容的。）
且说小雨来到超市，明晃晃的灯光让他睡意倍增。他随便买了些吃的，并劝说自己全部吃下去，其实他毫无食欲，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但超市里人声嘈杂，哪来静心之地？
离开超市，小雨偷偷摸摸的绕到超市的后门，穿过杂乱的草地，来到了芽亚所说的「秘密基地」，一间位于学园超市隔壁的废弃储物室。和已经装修过的教学楼不一样，这间储物室还保留着破旧的木门，窗户上设有铁栏杆，里面的玻璃也是灰蒙蒙的，这间储物室就这么孤零零的被超市挡在后面，站在超市正面这边绝对看不到后面。
推开吱吱作响的木门，城管和芽亚又早一步先到。小雨首先看到城管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这个储物室放了很多旧东西，比如旧椅子、旧桌子、用来跳高的旧垫子等。城管正坐在一把破椅子上，拿着手机当光源在看书，她看到小雨来了，点个头，没有说话。
小雨关上门，把书包随便放到桌子上。
“小声点。”城管在旁轻声说道。
“嗯？”
“芽亚猫睡着了。”
顺着眼神所指的方向，小雨看到，芽亚正蜷缩成一团侧躺在墙角的垫子上，她的书包被枕在头上，长长的辫子顺着肩膀，尾端的发梢轻轻的挂在芽亚白皙的大腿上。她神色安定，嘴里发出细腻的鼾声。小雨蹲下身来，帮她把散落的长刘海梳到耳后，被刘海遮住的眼睛就呈现在他面前，小雨看到她的长睫毛在微微颤动，眼球也在眼皮下左右移动。
（她在做梦，还没进入深度睡眠。）
城管说：“旁边还有个垫子，你也睡会儿吧。到了8点我叫你们，晚上我们再赚些体育的分数。”
“体……体育？”
“嗯，也算是对脑神经的放松。快睡吧，考了一下午肯定很累吧。”
“你不睡吗？”
“学神不耗脑力，我再看会儿书。”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小雨把垫子拖过来和芽亚并排，也把书包当枕头，舒展全身倒在垫子上，顿时感觉无比放松，甚至有些飘飘然。
她抬头看看窗外。夜幕正在降临，储物室里没有灯，更加的暗，但这正适合休息，完全听不到超市那边的声音，能听到的只有城管的翻书声和芽亚的鼾声。小雨仰面躺着，却迟迟没有闭眼，他双眼直视天花板上的其中一个点，想让紧张的头脑放松下来，但无济于事，他集中注意力的时间太长了，小雨打算换些别的事想想，兴许能快些睡着。
（几点了？我还能睡几个小时？
这个时候，姐姐下班了吗？
呵呵，就算下班了她也基本不回家，大概又在跟哪个老总忙着应酬了。
嘛，反正我是无所谓了。家里的钱也够花，一个人呆习惯也不错，我也不是个要老姐天天哄睡觉的小孩子了。
嗯，她这周有回来过吗？反正回来也是拿换洗衣服去公司睡的，还像模像样的嘱咐朋友多多照顾我。咦？她嘱咐谁照顾我？）
这时，天空完全变暗，还下起了雨。
（天气预报从没有一次准过。）
雨势瞬间变大，哗哗哗的拍打着窗户，还好储物室的防雨结构不错，没有漏雨。小雨闭上眼睛，聆听着雨声，大大小小的雨滴发出如音乐般有频率的声响，小雨挺喜欢下雨的，雨水让空气变好、变清爽，他不用担心再有尘埃骚扰他的鼻子。
（这雨真不错。不对，应该是这从天而降的水，真是不错。）
小雨翻个身，看到旁边的芽亚，两人的脸正对着。芽亚的嘴微微张开，缓慢的呼吸着。小雨能闻到芽亚身上那混合着炒鸡蛋加香甜牛奶的气味，两人的脸靠的很近，可小雨却没有像昨晚那样惊慌失措，他的心跳完全没升高，平静的看着芽亚。
（没什么，这个人是芽亚，只是那平常的白咲芽亚，仅此而已。）
这时，芽亚突然动了。她双手往前面——小雨的方向，胡乱的抓了一把，竟抓住了小雨的臂膀。
“唔！”芽亚的力量惊人，小雨被她拉得有些疼了。可芽亚却浑然不觉，她把小雨整个臂膀往这边拉，像抱着毛绒玩具似的抱在胸口。芽亚的体温顺着手臂流入小雨的臂膀，没多久两人皮肤间的温度就变的差不多了。
臂膀像是被柔软的棉被层层包裹住，小雨拉了几下，无奈芽亚抱得太紧，两只手臂如藤蔓般死抱住他的臂膀不松手。
“芽……芽亚。”
轻轻喊了她一声，没有醒，一天的考试把她累坏了。
（算了，就这么睡吧。）
正当小雨准备闭眼，却听到芽亚动了动脑袋，脸更加贴近小雨了，嘴里含糊不清道：“别哭了。”
“……”
“一个人……不敢睡吗？”声音很模糊，小雨却听得异常清晰，”放心吧……芽亚……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也不知道芽亚在做什么梦，她总是在小雨的耳边说个不停。这让小雨忍不住回想起儿时的一些片段，他努力把这些片段组合起来，让它看上去像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不过那故事似乎不太美好。
每个片段都是由一句话组成的。
“耶耶，你看那家伙！”
“肯定是吹牛说自己快十岁了，我看他顶多6岁。”
“被水枪打到也要哭？”
“到滑滑梯上追我啊，小不点。反正你也不敢爬上来。”
“喂，水枪拿过来！瞄准他的眼睛开枪。”
“呵呵呵，眼睛是弱点哦——”
都是小孩子的嘲讽，他们在对谁说话？小雨皱皱眉，不是半会儿想不起来。突然，从耳边响起一个很顽强的吼声。
“吃我一发大水炮！”
紧接着”咣当”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到一起了。
“你这……是犯规！”
“再来一发！”
“呜哇哇哇哇，我的眼睛进泡沫了！快走，走走走。”
“呦吼！洗车女王胜利！啊好痛！”
说话的人换了个成年女人。
“跟你说了多少次别把爸爸洗车的水管拿出去。”
“可是那帮小屁孩又来欺负他了。”
“我看看，这可不行，衣服都湿成这样了，快别哭了，赶紧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声音切换成一个满是哭腔的孩子声。
“我……我……不敢……回家……”
“怎么了？”
“家里……家里……又吵架……爸爸又跑出去了……妈妈看到我……衣服脏……会……会……很可怕……”
“真拿你没辙，快过来。到我家，我借你衣服穿。”
又是一阵水声过后。
“你们两个自己玩，阿姨去和你妈妈解释一下，放心吧，衣服也洗干净了，她不会骂你的。”
“嗯，谢谢阿姨。”
“来来来，我们玩扑克。”
“那个，我不会玩扑克。”
“那过家家喜欢玩吗？”
“嗯。”
“这个给你。”
“这是？”
“是独角栗子球哦！”
“谢谢你！小姐姐。”
“对了，你几岁？”
“9岁。”
“啊！和我一样！那就不该叫小姐姐了。”
“没关系，我比较喜欢这么叫……”
“不行，等你以后长得比我高还叫我「小姐姐」，我要成为LDS全学园的笑料了。”
“原来你也在那个学校啊。”
………
…………
……………
脸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下，小雨这才被城管打醒。他伸个懒腰，轻松一滚就站起来，再牵一把身旁的芽亚，她还在连打呼噜，看样子学校的垫子不如在家睡的安宁啊。
随便做了几个伸展运动后，城管说：“现在是晚上8点，时间还有剩余，我们去体育馆打乒乓球去。”
“欸？”
“都会打吧？去把隔壁班的那些运动白痴杀个片甲不留去！”
“我只想睡觉。”芽亚抱怨道。
“不行，到了10点再睡，在那之前该补充分数就要补充。脑筋动完了就活动身子。抓紧时间在第5天之前凑齐你们原本的卡组，可以的话再买些副卡组以备不患。”城管毫不通融，硬拖着两人向体育馆走去。
就这样，第1天的”考场比试”，随夜晚慢慢的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