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九天神雷
“恭喜道友修为大进。”这一声从林中传来，声音由远及近，婉转回荡，每个字都比前一个字响亮一分。
人还见，声先至，且由声音听来，金戈、琳琅二人神色一紧，显然来者的实力还在他们二人之上。
水汜和面淡无波，双眸微闭回道:“身为对手，不知你喜从何来。”说话间，一个灰袍老者已出现在密林入口处，那老者须发如雪，目如古钟，看样子已有不下百岁高龄，身子骨却是十分硬朗，老者定着水汜和问道:“你就是汜水城主？”
水汜和头也不抬，幽幽道:“叫我城主大人。”
老者哈哈大笑，一阵大风向四面刮过，尘土飞扬，叶落枝狂，看其气势，就算是一粗壮大汉也难以立稳脚，金戈、琳琅、尔雅知其厉害，忙运功抵抗。
“夜了，勿聒噪。”水汜和弱弱的声音刺破风势传到那老者耳中，老者见他坐立甚稳，那阵大风连幽衣都未吹动半分，不禁面露异色，问道:“小友，听说我昆仑掌门是死在你手上？”
水汜和淡眉一凝，星眸齐射，望定来人，略显惊讶道:“哦，原来是昆仑派寻仇来了。那还废话作甚，难不成我说不是我杀的你就不打了？或是我说他死有余辜你就会罢了？”
老者胸口一震，他还从没见过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之人，被一个小辈无礼对待，当即恼怒道:“好一个汜水城主，既如此，老道就来讨教讨教城主大人的高招。”
“且慢！”一个清丽的女声打断二人，尔雅冲水汜和点了点头，行到那老者面前，行了一个拜礼道:“晚辈温尔雅，汜水城的守护者之一，前辈可否听晚辈说上两句？”
老者欲动手实是被水汜和言语所激，见尔雅一个清弱的小姑娘挡在身前，又礼数周全，心中火气顿时消了大半，点头道:“姑娘请说。”
尔雅盈盈笑道:“昆仑仙洞，玉碎虚空，想小女子所料不差，前辈当是昆仑派前任掌门的师父，鸿牙掌门的师祖玉虚真人吧？”
老者面上现出一抹笑意，显然对尔雅猜中了他的身份既满意又震惊，他已不入凡尘四十余年，想不到天下还有人能记得他，更难得的是，竟是个二十余岁的小姑娘。
尔雅拘着礼说道:“前辈是为了昆仑掌门鸿牙真人之事前来，想必已是听到了一番说辞，若是汜水城不屑辩解，说辞也就成了事实。可，若汜水城另有一番说辞，前辈又当如何裁决？”
“这……”老者眉头皱了皱，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七大长老在他洞前求了许久，他才答应出山，也已认定了汜水城对昆仑派的杀戮和轻辱，也没再去考虑太多，如此，老者问道:“难道鸿牙不是死在汜水城的手里？”
“我们走吧。”一直盘坐在地的水汜和站起身来，不屑地哼了一句，便转身向城中走去，持剑的壮硕男子与一身紫衣的女子身子一摆，一前一后地跟在他的后面，似乎玉虚真人的存在，他们丝毫不介意一般。
寻仇上门，却被这样视而不见，不论是谁都难把持得住心性，更何况昆仑派的法术本就是战斗法术，灵力流淌在筋脉中早已锻造出了一身好斗的热血，玉虚虽已年迈，却也不是清欲无求的那种修士，这般一怒，目中似是要喷出火来。
怒归怒，他也没有立即就动手。水汜和虽狂傲放肆，但将后背放出之时，其步子沉缓，一手御于胸前，一手守在腰际，全然没有放松姿态。那名跟在他身后的紫衣女子，听昆仑长老的描述应是琳琅，她是汜水城排名第二的高手，出手有雷霆万钧之势，据说她一人独战八大长老不落下风，还破了七级浮屠阵，也是个不可小觑的强敌。至于那个剑士，止战金戈剑的主人，汜水城的第一高手，内力之深，放眼天下都难找出第二人。
“前辈？”尔雅柔柔叫了一声，笑着说道:“前辈此行是为了探究鸿牙真人的死因还是为鸿牙真人报仇而来？”
玉虚道:“二者皆有。”
“那前辈的意思是，谁杀了鸿牙真人，谁就该为之偿命了？”
“理当如此。”
尔雅笑道:“若有人死在鸿牙真人手中，那鸿牙真人是不是就该死呢？若有人杀了他以致该死，那前辈杀了那人，又当如何自处？”
玉虚闻言怒道:“昆仑派乃修行正派，鸿牙如何会无端杀人！倒是汜水城，修练的都是些邪魔武功，如何能相提并论？”
他这一怒，眉毛都竖起几分，尔雅面无惧色，同声喝道:“前辈这话未免自视过高了。昆仑与我汜水城有千里万里之遥，不知那几位请前辈出山的长老可曾说过，鸿牙真人何以集结大批江湖高手，屠我一城子民？”
未待玉虚开口，尔雅接道:“不如让我来告诉前辈吧。鸿牙真人为了掌门之位亲手杀死了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事后悔恨不已，又到处打听还阳禁咒的下落，也不知受何人谣传，竟上我汜水城，以一十岁小儿做要挟，落败后自觉容面大损，又暗杀了南陵霸主姜雷之子施以嫁祸，再集结大批高手，誓要屠破我汜水城，以雪前辱。”
玉虚喘着粗气，问道:“我又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昆仑天池一看便知，难道前辈觉得，我汜水城是怕了前辈？”尔雅轻轻一笑，与水汜和一般，带着一股冷意与高傲。
“罢了罢了，人死就死了，我还去探他真假作甚。”玉虚眼中精光凝起:“不过，老夫活了百岁，还未见过十重的阴脉咒术，今日却要讨教一番。”说着身子像箭一般朝汜水城上空掠去，尔雅大惊，也忙施展轻功赶去。
“九天神雷！”忽地天空“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紫色雷电如长矛一般落下，两道，三道，数十道雷电向汜水城击去，雷光电火照亮了整个夜空。陡然间西河之水暴涨，上升起数十丈的狂澜，水汜和立在浪尖之上，还在不住地提升水势。
“这是……黄泉咒。”据说黄泉中的弱水屏障任何法术都难以渗透，可水势无常，狂澜铺天卷地，实在太过骇人。尔雅惊道:“不可以！若稍有不甚，狂澜会淹了整个汜水城！”
她说的极轻，不过水汜和还是听了去，他眉头一紧，操控狂澜的手势收引，随他而动，狂澜也缓缓降了下来。
突然，一道紫雷向水汜和疾奔过去，雷电破空而来，声势巨大，水汜和此时意念全在收引狂澜之上，见那雷电袭来，也分身乏术，他手势连动，结出数道符印打入水中，狂澜又急剧降下了些许。
“轰”地一声，雷电正击在水汜和身上，水汜和闷哼一声，浑身一阵痉挛，指上结印也随之破除，雷光散尽，只见一个黑影跌入狂澜之中，不见了踪迹。
失去了水汜和的控制，狂澜如决堤之水一般“哗”地就像汜水城扑来，虽已被水汜和收减了些，可仍有三丈之高，方才雷呜落下，城中已慌乱了些，不过有水汜和在，也未太过惊恐，此时水汜和被打入水中，狂澜又至，城中子民惊恐之下，大呼乱蹿，早已乱作一团。
金戈立于西城墙上，手中紧握着金戈剑，冷目沉凝盯着狂澜之势，眼见狂澜越来越近，金戈大喝一声，从城墙上跃下，用尽全力地将手中重剑向前劈斩，这一剑注入了十成的内力，又包含下坠之势，所激发的剑气也是浑厚无比，剑气对上狂澜，硬生生地将水势撕裂开一条口子。水势受剑气所激，偏向两侧翻滚而去。琳琅、尔雅相视一眼，也跳下城墙，琳琅挥舞长袖，转瞬间狂风大作，向两侧水流击去。尔雅目色一沉，空气中凝出了无数霜雪冰晶，冰晶随风而起，一阵阵霜风铺天卷地向水流击去。
水流受霜风侵蚀，渐渐凝结出一道冰墙，二人丝毫不敢放松，霜风之势愈演愈烈，直至水势完全被冰墙阻绝才停下罢手。
这狂澜本是起引不受外力的黄泉三千弱水，任何力量都无法穿透阻挡，但方才雷劫降落，水汜和知无力收引，便起手封住了弱水之势，崩涌的水势实是城西汜水河的水而已，故可以被金戈斩断，又被琳琅、尔雅合力冻住。
轰地几声巨响，不少雷电落在城中，击在房屋和街道上，顿时城中又是一阵慌乱尖叫声。不少房屋都着了火，天干物燥，火势也蔓延开来，琳琅和尔雅秀眉双蹙，一人飞身直上，去阻挡雷电之势，一人施咒凝出暴雪落下，寒流一至，火势虽消减了些，但现如今正当夏日，人们穿着极为单薄，在暴雪中不禁瑟瑟发抖，尔雅见状，又忙撤了霜风冰雪。
“这就是，身为昆仑仙圣的手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