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夏听了这话,说道:“我那兄弟定是认为玉箱之中藏着残章,这才夺了去。若是碰见他,定要取回还给城主便是。”
袁迈哈哈一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说道:“一个玉箱而已,何必放在心上。你说及的残章定是这份了!”他从怀中掏出一页兽皮纸张,递给陆灵枫道,“柳夫人临走之时,看似很着急,遇见我时,要我将这页纸张保管好,千叮嘱万嘱咐不能落入歹人之手。起先,我想着是柳夫人之物,便藏在那玉箱之中。虽密室隐蔽,难免被人看到。是以我一直随身携带,不曾放置过他处。”
陆灵枫接过残章,看了一时,并不认得其上的字迹,便叫花月影前来,道:“都说《隐世书》是一本奇书,你却说说,这张写了什么。”欧阳夏道:“陆兄弟还是凑空再读才好!”陆灵枫将残章递给花月影道:“若是能读的便读,不能读的私下再说无妨。”
花月影接过残章,看了一会说道:“也并无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这残章只是言明了隐世的起源而已,我这便读来。”
殿上几人都知浊灵谷在寻找《隐世书》,只是不知有何奇妙之处,听花月影要读出来,皆静下来去听。花月影展开残章一页,大声读来:“混沌自盘古开天劈地而终,愚昧自女娲慧手造人而泯。慧生,智出,始有灵。灵者,人生所积之神气,幻化成形,为魂之精也。魂者,灵所孕育也。灵依善恶分为二:青光闪耀者谓之清灵;暗黑光芒者谓之浊灵。人体亡,游魂出,携清灵多者,上至于阳域;浊灵多者下坠至阴域。后,清灵浊灵俱归于现世之边缘,存于虚无之境地,为人不能见,谓之隐世。”
陆灵枫插话说道:“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不知什么时候能到那里去转转。”妙音在一旁说道:“既是书上说隐世之人,依着善恶分为清灵和浊灵,难道清灵城便都是善人,浊灵谷都是恶人?我看清灵城里不乏作恶之人,隐世书中这般区分,岂不是太过草率?”花月影说道:“这中间只说清灵与浊灵,倒是不曾提及清灵城与浊灵谷。不过下面还有一段,听我念完。”
花月影看了一时,念道:“隐世为灵气聚集而成,天圆地方,沉浮万年,自有平衡之理。更有聪慧之人进得人类居住之世界,习得礼教法制,各样物件,以此教化民众,千年之后,竟与现世并无多少差异。差异只在民众多有出生时,体内拥有天生灵力的,或浊或清,才引得隐世纷争不断。”
妙音拍手道:“我说是了,隐世之人出生之时,便要区分清灵或者浊灵。”陆灵枫心中迷惑,说道:“善恶本是全在心念,心念又因人而异,怎么能知道谁是清谁是浊?”妙音说道:“我适才就说草率了!”
花月影道:“这只是隐世的由来,至于别的倒是没说什么。”陆灵枫笑道:“只这几句话便让自己明知了不少的事情。只以为隐世便是天下,原来天下还有现世,不知何时能到那里去看看。”
欧阳夏接着说道:“既是书中说到有人能够进得现世,习得礼法,教化民众,应是有进入隐世之法,不知其他残章会不会提及进入现世的方法。”陆灵枫说道:“难道浊灵谷寻《隐世书》是为了寻找进入现世的方法?”
韩凌露笑道:“浊灵谷要搬家到现世去?”陆灵枫嘿嘿一笑道:“虽不知其中详细,只要找到其他残章,自然能够知道为何《隐世书》让浊灵谷趋之若鹜。欧阳秋也是口口声称《隐世书》能光复隐灵师大业,不知他知道了什么。”
欧阳夏亦笑道:“这也是我跟着他的缘故。浊灵谷邪恶之人,让人难以想象。我那兄弟年轻气盛,不知前路有多少凶险。我这做哥哥的自是要跟着,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无法向死去的父亲交代。”陆灵枫早就想问为何欧阳秋出现之时,欧阳夏必会出现,这时听得他的言语,心中明白,不禁说道:“原来如此。”
众人又说了一番,只是猜测花月影所读的话,中间多有不明之处,商讨之后亦未有什么定论。陆灵枫听了这段,也只是觉得《隐世书》不过是记载隐世历史的书籍,并未多想。又与众人喝得昏昏沉沉,这才回到房间内休息。
梦中忽然觉得又来到了那个梦中的小木屋,窗前的女子的身影还在,忽然转过头来问道:“你知了么?”陆灵枫站在屋内,看阳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只不能看清那扭头说话的女子脸庞,不禁喃喃道:“你要我知什么?”女子笑道:“自然是要你告诉我才是。”
在隐灵山重伤之时,本就梦见了这个极是像极了妙音的女子,又见过了柳瓶儿的画像,陆灵枫恍然大悟道:“你是妙音的母亲?”女子摇摇头道:“看来你还不知,那就继续走下去吧,这个劫难是注定要发生的。”说话时,身影渐渐模糊,慢慢消失不见。陆灵枫呆在小木屋之中,自问道:“我要往哪里走?”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道:“北雪山!”只这一声,便将陆灵枫从梦中惊醒,推开窗子,见天色已经大亮。窗外韩凌露正与妙音聊天,两人原来在谈论辞别袁青儿之后往哪里去。铁老八袒护韩家姐弟之后,便嘱托两人务必要去遗忘城投奔城主牧程。牧程与铁老八本就是至交,且遗忘城又离清灵城甚远,这才让姐弟两个去那里投奔,以免清灵城再找两个人生出是非。
陆灵枫隔窗说道:“凌露要去北雪山还是遗忘城?”韩凌露笑道:“要去遗忘城,自然是要翻越北雪山东部山脉,才能到达遗忘城。”陆灵枫听到“北雪山”三个字之时不知是在梦中还是韩凌露的声音,便说道:“既是你们姐弟两个要去北雪山,我们也正要往那里去。”妙音迷惑道:“这个倒不曾听你说过。”陆灵枫笑道:“欧阳大哥本就居住在北雪山,亦听月影说起过,欧阳家也算是隐灵师的世家,到北雪山定会有收获。”
这时袁青儿走来,见几人说要走,心中不舍,说道:“怎么这就走了?我可还没时间好好和妙音说话。”妙音笑道:“自有时候长谈。”陆灵枫趴在窗子上,笑道:“青儿姑娘若是不舍,便一起去如何?”妙音笑道:“就你想美事儿!”
午后时分,布长短送来许多冬衣,多有珍兽的皮毛缝在其上,做工极是精致,称怕几人在北雪山受冻;又有邱不寒送来六匹好马,以便几人快些到达北雪山脚下;黄家兄弟亦是托人送来各样所需物品,不能胜数。陆灵枫看着一大堆的东西,苦笑道:“好似要搬家一样,真想全都带上。不过,爬雪山还是轻便而行才好。”几人挑拣了一些,剩下的交给袁青儿保管。袁青儿笑道:“既是让我保管,须要有个时候来取,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将六人送至玄道城门外,袁迈又叫人拿来几坛醉佛香,赠给韩凌露,以便其在雪山之上御寒之用。众人又说了一番话,拱手作别,行走相送不下二十里。陆灵枫看着前面骑马而行的妙音、花月影、韩家姐弟以及欧阳夏,又回头看看相送的众人,不禁拱手道:“这便走了,定有再会之时!”这正是乔不二离别三人之时,所说之话。
六人出了玄道城,妙音深深回望几眼,心中自是千般滋味。想来母亲便是在这里生下了自己,却半点都未见到她的音容笑貌。自小随着乔不二长大,满心只觉得他便是自己的父亲,而对于花添锦则是没有半点感觉。与柳瓶儿及花添锦的血缘自是难以割断,但是感情却再难深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