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离陪她坐了很久,披在身上的羽绒衣也渐渐变得凉了,她扭头看他,突然笑了一下,说:“我没事!”
韩东离就那么愣愣的盯着她,看着拂在她脸上的发丝一点点被风吹起落在她的唇边,她将乱发理在耳后,又笑了一下,脸色苍白虚弱看起来病怏怏的,他伸手在她头上试探了一下。
“你发烧了!”韩东离皱了下眉头,突然站起来扭头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儿他又蹲下。她看着他,无辜而又有些惊慌的看着他。
“我带你回去!”跟第一次被他抱起放进沙发里一样,他连招呼都没跟她打。大手一横,双臂一紧,由一就被他揽进了怀里。
她很虚弱也来不及拒绝,就那么任他抱着。他的怀抱很暖又很冷,她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只感觉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有一个小小的地方让她依靠就好。她想,她很容易满足。就这样就好!
她持续高烧了好几天。
族长先生曾经来过一次,被人挡在门外。迷迷糊糊的,由一只听见门外有人在争吵,但飘渺虚无的声音,让她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有天,她终于醒来,看到韩东离趴在自己的床边,手指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的指尖。她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怕冷的人还是怕热的人,现在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毛衣,原来被他当作宝贝似的毯子盖在她的棉被上。
由一坐起来,仍觉得浑身乏力到没有丝毫力气。她把毯子盖在他身上,他的肩膀一动竟然醒了。
他看着她,惊喜的几乎要抓住她的手。
苏克跟西罗子正好推门进来,他们望着由一,也是一脸的惊喜。西罗子说:“你再不醒来,韩东离就要变卦,带你回去市里了。”
原来他们都在等她醒来。
“我们的队伍缺了谁都不成,尤其是你,由一。”苏克说,“你不在了,一下子会带走三个人。”所有人都笑了。
苏克笑着吩咐门外的‘干尸’侍者把凉透的一杯水换了热的递给她,由一盯着他看,又盯着西罗子看,最后是韩东离,她低头喝了一口水,然后怯怯的,说:“对不起!”
原来这是她高烧第四天,也是她第一次清醒的醒来。之后断断续续的又烧了几天。小炎跟西罗子轮流的照看她。
其他人则偶尔过来一趟,韩东离也不例外。
有天夜里口渴难耐,起身为自己倒水,却发现水壶竟然漏水,推门想找口水喝,结果却发现门外有个人,依着墙壁睡得东倒西歪。花花绿绿的毯子胡乱的披在身上。
她小心翼翼的蹲下来,却仍是惊醒了他。他挣开眼看见她,噌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挠头笑笑,显得有些窘迫:“我今天喝多了。走在这实在走不动了,借你的墙用一下。”
“嗯!”由一看着他身上的毯子轻笑:“快回去,别感冒了!”
在第八天的时候,她总算痊愈。
因为北方高山意外发生雪崩,一行人又耽搁了几天。一直拖到三月中旬黄同森林的光明开始战胜黑暗,昼长慢慢的驱走寒冷。
湖上的冰面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很多丧尸或者‘干尸’聚集在堤岸上,拿着破冰的工具艰难而又缓慢的敲开冰层。
由一披着毯子站在岸口不远处,头顶的阳光很暖,她有些舍不得这样恰到好处的温度。她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盯着湖面上越来越多泛舟行驶的小木船看,又听着噼噼啪啪许多杂乱的声音从湖面传来,韩东离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两天后出发!”他说。
“交易还顺利吗?”由一问。
“还好。比原先预期的结果要好很多!”
由一没在问什么。她仍害怕听到‘牺牲者’三个字。
出发前一天的餐食非常丰盛。在原来那个石头餐厅里,大家有说有笑的商讨着接下来要走的行程和安排。
西罗子说,她组织的一百多人的队伍已经带着他们需要的东西提前出发了。他们会一直往北行进,在靠近月湖的另一个村落里等着他们。
由一很感谢西罗子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提起那三个字。扭头看着主座的方向。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名老者了。
晚上回去休息,小炎表情谄媚的跟着由一进了她的房间,她有些不好意的说:“我能跟你一起睡么?”
由一没有拒绝也没有问她为什么?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们便出发了。小炎看起来精神不错。似乎昨晚睡的很好。
只有寥寥几个丧尸站在不远处目送着他们离开。那名老者依然没有出现。
多罗山脉南北延伸,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南端班衲群山之中的黄同森林,这里则是这森林的最南端。他们需要徒步穿过森林腹地,然后一路向北挺近。
政府军驻扎的地方离他们只有五公里,大约两个小时就能到达关口。对他们来说,关口无关紧要,因为通关的文件已经在苏克的怀里捂了很久,现在看起来已经又皱又旧。
苏克组织的二十几人的队伍分成两组,分居队伍前后,被包围在队伍之中的几人,尤其由一,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全。
一路上有野兔也有狐狸,鬼鬼祟祟的出没在他们两侧。有军人出身的冒险者,拿着猎枪比划着开枪的动作。砰,他看着远处一行行动物脚印,咧开嘴笑着跟身后的伙伴交谈着什么。
韩东离走在她身后,每过一个陡坡,他都会虚虚的在她身后扶一把,小炎跟小烈在队伍最后面,围着一个退伍的海豹突击队士兵问东问西。
突然,高文来到由一身边,他向身后的韩东离客气的点头,也没等到他的同意,就拖着由一的手臂脱离了队伍。
他把她拽到队伍最后离着大家将近十米远的距离。俩人不紧不慢的走着。
他小心的问她:“你的手链为什么不见了?”
由一一惊:“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最好让韩东离他们替你想出办法再弄一个,否则......”由一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否则什么?”
“否则,等我们回来,再次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会有很大的麻烦!”
由一还想问什么,高文突然转了话题:“查莎儿经常提起你!”
由一短暂的懵了一下,“你认识她?”
高文似乎变得有些失落又有些不满:“我以为你早就认出我!?”
由一愣愣的盯着他看,她真的没有记起他是谁,自从生病以来,她的心里除了盼着抓紧出发再也没有旁的事,那几天除了吃饭,虽然也见过他,但也只是匆匆一面,她真的不记得要让自己想起他是谁。
“对不起。”由一说。
“没什么!”高文爽朗的笑笑。他也就二十四五岁吧,眼角竟荡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细纹,让他看起来有点沧桑的感觉,他仍是很好看,像动漫里的弑神者,可她仍是不记得他。
“我离开的时候,查莎儿很伤心。那天她执意要跟我一起来,可是我没办法答应。”高文笑笑,看起来似乎有些得意的样子。
“这里很危险,她不该来!”由一这才想起了一些事情,回答的心不在焉。她想,她终于记得他是谁了。
这个人,就是查莎儿喜欢了将近十年的人!
唯一一个可以让查莎儿忘记自我,爱上的人!她有些不敢相信。
缘分,有时候真的很奇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