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之界的第一晚,罗伯特有些失眠,他翻来覆去地躺在这张自己刚熟悉的床上,盖在身上的被子和自己身体之间产生柔和的摩擦,这种摩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
(对其他人来说,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一般来说,刚换上的被子由于刚经过太阳暴晒,表面会比较粗糙,皮肤在上面摩擦时会感觉有隔膜。而睡过几次后,被子会因为和皮肤的摩擦过多,表面的细微棉毛会变软,所以睡在这种被子里面会感觉很舒服,也很暖和。罗伯特现在就睡在这种被子上。
罗伯特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这双手显得真实而近在眼前。
(拂晓世界,这里的确是我们本应该存在的地方。可怎么说呢,这感觉似乎来得太快了吧。周围人们盼望的眼光……好像真是到家的感觉,不,是肯定到家的感觉。)
罗伯特眼神坚定地望着捏成拳头的手。
(放心吧,其他成员,爸妈也许在远方的一角,正望着我们这里呢。)
突然,一个镜头猛地窜进罗伯特的大脑,并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每回放一次,罗伯特的瞳孔就会缩小一次,脸涨得通红,心跳越来越快。这个镜头就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但罗伯特仍坚持认为时间没这么短。
三小时前,也就是晚上9点30分。
晚餐之后,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盘子已经被库洛收拾掉了,所有人围在客厅里。这个客厅很大,地上铺着精致的地毯,两个四人坐沙发并列排在一起,两个单人坐沙发面对面放着,中间是个长方形茶几,此时几乎所有人都聚在沙发上看电视,因为初来乍到不熟悉新的电视频道,只好一个个仔细浏览,此时已找到了一个众人都喜欢的滑稽节目,就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米亚本想帮库洛一起收拾,但她没想到库洛居然早已如风一般把餐厅、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好快啊,库洛你经常干这个吗?”
库洛理理嘴边的毛,说:“汪汪,对啊,你们没来之前这里都是我收拾的汪汪。”库洛理完毛,看看米亚,笑了笑,跳起来用软绵绵的鼻子顶了一下米亚的嘴唇,说:“奶油蛋糕姐姐要一直香香,去洗澡吧,我已经放满水了,热乎乎的汪汪。”米亚笑了下,摸摸库洛的头,就上了二楼,进房间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就进了那间浴室。在浴室里,米亚四周看看,确定进对了房间,这才解开自己裙子下的丝带……
不知看了多久,罗伯特渐渐感觉电视上的人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声音也变得沙哑了,他甚至有些厌恶这嘈杂的声音。
“喂,醒醒,怎么睡着了?”被爱德一推,罗伯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快睡着了。他揉揉惺忪的眼球,看到爱德和雷诺正拿着酒瓶当麦克风唱歌,爱德的脸通红,嘴里唱着含糊不清的歌词。罗伯特上前摇摇爱德,问道:“你喝酒了?”
“呵呵,你该听我的话来一杯的,爱乐。”爱德笑嘻嘻地说。
罗伯特叹了一口气。
(还是别去理他吧。)
“我有点累了”,罗伯特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说,“我去泡个澡睡觉。你们也别累着自己,差不多了也该收拾收拾了。”
醉醺醺的爱德看到罗伯特要走,以为他要给他买酒去,嚷嚷着要一起去,一帮人好不容易才拉住他。罗伯特进屋拿了替换衣服和睡衣,睡眼惺忪的往浴室走去。
浴室的毛玻璃是关着的,但更衣室里还是弥漫着比较厚的蒸汽。罗伯特脱下衣服,用浴巾围住自己的腰部,拉开了毛玻璃的门。
里面的蒸汽比外面还要重,罗伯特朦朦胧胧看到前方,那个超大浴池里注满了热水,罗伯特一只脚伸进水池中,顿时一股暖意从脚底直冲大脑,不一会儿,他已经把整个身体浸泡在热水中,只有头露出来。罗伯特脸朝向浴池的外侧,享受着这温暖的一刻。
(我有多久没泡过澡了?)
“噢!”一声羞涩又可爱的声音忽然从罗伯特的身后传来。罗伯特一惊,回头一看,看得他心快跳出来了。浴池的另一边,米亚也浸泡在水中,正以相同的目光望着他,柔软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后背,纤细的手也在不经意间护住了自己的胸部。罗伯特顿时萌生一股罪恶感,仿佛耳边传来句句责备声。
(偷窥狂,白痴,冒失鬼……)
“不……不是的,那个,我是来……”
罗伯特猛地把头回过去,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我马上出去!”说着,就往上面爬,可手忙脚乱的就是爬不上去。
“啊,等等……”一声好像犹豫很久的话,罗伯特双手抓着地板,没有再爬上去,刚才的话好像有回音一般,罗伯特呆滞得像个木头人。
“那个……要说对不起……应该是我……我总是……在洗澡时……喜欢把头也泡在水里……”米亚同样也背对着罗伯特,漂亮的长头发浸在水中,如同细腻的水草,米亚一边摸着头发,一边颤抖地说。
(还好只是罗伯特,若是别人,我该怎么办……)
“那个……请……不要走,因为……在洗澡时……若一下子跑出去……会着凉的……所以……”
罗伯特感觉自己心跳不停在加速,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肯定是一张通红的脸,一副尴尬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但是,我是男的,所以说,你……真的就不在意吗?”
(即便你不在意,我也在意啊!)
一阵水花声从罗伯特身后传来,米亚好像转过了在身看自己的背影,罗伯特知道,米亚在看他,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没……没关系的,我绝对……绝对……不会看你的。”
(你肯定在胡说!你一定在看我!)
“所以……别走好吗?”
罗伯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当一句“嗯”从他嘴中蹦出时,他又猛力锤自己的头。
(我是怎么了?怎么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说出来了。)
片刻的宁静,让米亚觉得很压抑,总不能这样耗下去。
“罗伯特,我……我上去……在一旁的洗手台……洗个头,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看你的……”
罗伯特觉得自己自己是个笨蛋,平常很自以为然的话语,此时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反倒是米亚在一步步努力挽留他,一步步努力说着,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动不动地浸在水里,就在他身后——近在咫尺的距离,富有生机的水花声屡屡地传入罗伯特的耳中,同时与水面接触的那段皮肤也在同一时间感觉到水波袭来的细微冲击感,每冲击一次,罗伯特的心跳就“咯噔”地
米亚在洗手台前的小椅子上坐下来,为了尽量抚平心跳,她一次又一次抚摸着胸部。身后的罗伯特听到一阵皮肤与皮肤之间的细微摩擦声,滑滑的,像年糕一样细腻的皮肤,柔软,粘滑……亲昵的少女形象不时出现在罗伯特,他猛一甩头,这种想法开始变得模糊。
(为什么?越是我厌恶的东西,就越是往我脑子里钻。)
米亚将洗发液均匀涂在头发,然后开始轻轻地抓揉,不一会儿,长长的头发被她抓成了一个有很多泡泡的团,再用一脸盆的热水往自己头上一倒,成堆的泡泡洒落一地,头发又变回了轻扬的黑色。
米亚用毛巾把长发包成一个团,再次走到浴池边,把身体浸在水里。
沉默了片刻,依然是米亚先开口:“那个么……罗伯特……”
“什么?”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有说出口?”
“咦?什么?”
“你说我们是朋友还是家人呢?”声音变得越来越近,罗伯特猛吞了口唾沫。
“其实,朋友和家人,哪个都好,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开心。”米亚在水中,向着罗伯特的方向倒着走,她貌似不再像刚才那么慌张了。
只一下,米亚的背就和罗伯特靠在一起了,米亚能感觉到罗伯特的身体在颤抖,他想用自己身体的温暖去减缓罗伯特的惊恐。
(真是的,我在做什么?我只是……只是……)
又是一阵水花声,米亚走出浴池,停顿了一下,头好象不听指挥,硬生生地向罗伯特的方向转去,米亚看见一个白发少年浸泡在水中,一动不动……
“谢谢你,一直记得我的生日……”
回到房间,米亚抚着头发,坐在床上,抱着枕头。此时心中有些乱。
(为什么当时我会不由自主想到“还好只是罗伯特”呢?)
米亚轻轻叹了口气,把枕头归位,盖上被子,慢慢闭上眼睛。
(我早就想说了,就是太害怕,我对罗伯特……喜欢。)
几小时前的景象断断续续地出现在罗伯特的脑中,流水声,皮肤的摩擦声,脚步声,惊恐声……种种声音像小鸟一样在罗伯特耳边盘旋,罗伯特越是想听,呼吸就越是急促,身体就越是难受。他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大口大口地喘气,脑子由于快速地运转,现在仿佛麻痹一般在嗡嗡作响,罗伯特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
(这感觉……好恶心……求求你……冷静下来。)
虽然罗伯特只把头露在被子外,但他还是觉得冷的不得了,嘴巴一张一合地喘气,使得他怀疑自己的舌头和牙齿是否都被冻僵了。
(完全感觉不到舌头和牙齿的存在感,我还能坚持多久?等等,我只是……在那一方面,在“那个方面”,还不适应罢了。)
伴着这种难受感,罗伯特渐渐闭上了眼睛。这一晚,虽然他足足睡了10个小时,但他觉得好像只睡了10分钟而已。
早上10点,罗伯特睁着眼躺在床上,昨晚的那股难受感已经消失不见了,身体暖暖的,头上也出了不少汗。然而,他完全想不起自己睡着时有没有做梦,事实上这种经历已经有很多次了。
罗伯特从床上下来,套上拖鞋,一挥手打开了窗帘,外面阳光灿烂,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罗伯特的手上,他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放在烤箱里一样,热乎乎的。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入罗伯特耳边,他压了压睡翘的头发,伸手打开了门。
开门一看,罗伯特白皙的脸“刷”的一下变红,米亚低着头,摩擦着手,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手里抱着几件叠得整齐的衣服:白衬衫,灰色绒毛背心,黑长裤,棕色宽皮带(还系着一条链子),深红色细长丝绸领结带,白袜子。
“那个……这是刚洗好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没等米亚说完,罗伯特就已经伸出手,像一片云一样轻轻将衣服从米亚手中接过。罗伯特抚摸着白衬衫,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和些许牛奶的味道,不过真的很香。
“谢……谢。”
米亚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便回过身准备离开。“等等……”,刚迈开的脚步登时被收了回来,但米亚没有回头。“昨天……真的抱歉。”罗伯特向米亚鞠了个躬,这是他第一次对同龄女孩鞠躬。显然他知道米亚不会责怪他,也不会因此就一直生他的气,但他还是觉得理应表示一下歉意,毕竟是自己太鲁莽了。
米亚慢慢回过头,而此时罗伯特也慢慢直起腰,待米亚完全看到罗伯特时,罗伯特也完全直起了腰。刚才的鞠躬,米亚没有察觉到,但罗伯特的那声“对不起”,却仿佛在他心中深深鞠了个躬。
(别总是怪自己呀,明明是我的错,明明是我太安静了。也许,正因为罗伯特有这个我很喜欢的优点,他才会去体谅别人吧,我才会喜欢他吧……)
罗伯特完全没有察觉到米亚喜欢他,仍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没……没什么,都是……不小心而已,我先下楼了,罗伯特也快下来吧,库洛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说完,米亚就“咯吱咯吱”地僵硬的下楼了。
罗伯特穿好衣服,很仔细地把被子,床单叠好,就下楼了。对于身上的服饰来说,罗伯特还是很喜欢的,白衬衫代表洁净,绒毛背心代表保护,丝绸领结带代表礼貌,黑长裤加皮带则代表稳重。罗伯特的审美观偏向于文雅。
来到一楼的洗手间,罗伯特打开镜子柜,拿出杯子,牙膏,牙刷准备刷牙,刚把牙膏盖子拧开时,一只手拍了一下罗伯特的肩膀,顿时把他吓一跳。
爱德抢过罗伯特手中的牙刷,从柜子里又拿出一支新的给他:“刚才那支是我用的,你以后就用这支橙色的牙刷,还有……”,爱德指了指洗手台上的那个湖蓝色杯子,“那个,是米亚用的,记记住,我们以后可要一直住在一起了。”
那个湖蓝色杯子好像针一样,刺得罗伯特猛吞一口唾沫。
一只手在罗伯特眼前晃来晃去,但罗伯特没有去看它。“诶?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
罗伯特没说话。
“你……该不会是……”
一听爱德突然蹦出这句话,罗伯特仿佛从梦中惊醒,他一把抓住爱德的手:“你你你,难道你知道了?”
“知道了?我知道什么?”
“昨天晚上,那个……那个……”罗伯特开始语无伦次,先前的紧张转为害怕,但他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让爱德知道这种荒唐事,我还有脸……)
“你该不会是已经把我的牙刷放进过嘴里了?”面对爱德的话语,罗伯特无力地趴在墙壁上,他真想用杯子装满水往自己头上浇,然后骂自己一顿。
(做了荒唐事的人,以后容易自己吓自己,罗伯特你真是个白痴。)
来到餐桌旁,其他人已经开始吃起来了,罗伯特拉出椅子,坐在米亚右边,米亚的右边坐着库洛,它正笑眯眯地吃着面前二十多个甜甜圈和一篮子棍状面包。
“你……每天都吃这么多?”坐在库洛旁边的露比特看得直冒汗。
“唔,我也可以永远不吃东西。汪汪,反正都无所谓,这个圈圈很好吃。”库洛把甜甜圈放在手上转,转了几圈,甜甜圈从它手上飞了出来,直接飞进它的嘴里。
罗伯特也拿了几个甜甜圈吃,虽说甜甜圈是罗伯特很喜欢吃的东西,但上面洒了很多砂糖,有些粘,所以他只用食指和拇指夹住甜甜圈的一段,尽量不让自己的手变得黏糊糊的。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点茶。
“吃完之后,你们打算怎么样?”露比特边吃边开口问道。
“我还有事想咨询一下杜兰德议长,关于学校那方面的事,不学点这里的东西的话,我们对这里还是一无所知。”罗伯特说道。
“我们去附近的银行提点钱,日常要用的,”露比特晃着一张信用卡,“对了,杜兰德有没有告诉你,他会以什么方式把工资发过来?”
罗伯特放下杯子:“啊,他会定期打在那张卡上的。”
“然后,我们再在街道附近溜达一下,熟悉一下环境。”雷诺接了露比特的话。
“那我们也去吧。”爱德,爱乐和基斯一致表示和露比特、雷诺一起。
“那个……我和库洛打扫一下房间,要去超市买东西。”对于女孩子,也许很多喜欢逛超市吧!
罗伯特把剩余的甜甜圈吃掉就站起来:“我饱了,那……我就先走了?”
“不吃了……你只吃了一个?”米亚关心的问道。
罗伯特觉得脑子满是蒸汽,米亚只要一和他对视,他的整个人好像在往外不断膨胀一样。
“谢谢,我真的饱了。”罗伯特笑了笑,就往门外走去。
“那我们也走吧。”其他人也纷纷把东西塞进嘴里,拉开椅子准备站起来。
“一路走好汪汪。”库洛像球一样从椅子上跳下来,开始收拾桌子,米亚也跟着帮忙。
在杜兰德的办公室里,杜兰德正翻阅着一本本资料。
“就你们的年龄来说,进弗洛伦萨大学还是不错的。”
“什么?大学?”
“对啊,这个恶魔族城市——萨德拉尔城的法规,十四五岁的人的学历应该是大学。”
“怎么会?太勉强了吧?”罗伯特有些退却。
杜兰德拍着桌子笑着说:“你紧张个什么?这里的大学和你们人类世界不一样。”
“啊?”
“没有入学考试,完全是全开放的学习模式,图书馆,资料室,每个教室你都可以进,每天都会有各种老师在不同教室里讲课,你爱听就去听,有兴趣就钻研,没兴趣就走人。没有回家作业,没有考试,也没有……毕业证书。”
“这……也叫学校?”
“不过呢,我们也没因为有这种条例就整天混日子,相反这种freedom模式到让人很有上进心。”
“这已经不能叫学校了,根本就是资料区。”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接受。”
“啊不不不,我不是不接受,只是有些不适应。”
“那我帮你办一下入学手续吧。”
“麻烦你了。”
杜兰德一边开证明,一边用眼角余光望着罗伯特。忽然间,他随口说了一句。
“有个职业,不知道你们吸血鬼族有没有兴趣?”
“什么职业?”
杜兰德把写好的证明书交给罗伯特,指着窗外的一条马路说:“沿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到弗洛伦萨大学,把证明书给招办处的人,他就会给你们所有人学生证了。”
“谢谢。”罗伯特接过证明书,又问杜兰德,“您刚才说,什么职业?”
杜兰德顿了顿,没有看罗伯特,而是靠在转椅上,好像在沉思,又好像有些不情愿。
(这个,对于刚回来的他们来说,是不是太早了,况且……)
“杜兰德议长?”
“算了”,杜兰德好像在自言自语,他抬头望着罗伯特,沉稳地说:“罗伯特,去加入救赎团吧。”
“咦?”
“我想,既然是clergy的话,这个职业应该可以,只是有些危险。”
露比特和雷诺在取完钱后,本打算在城市周围逛逛,结果被一旁的爱德拉了过来。原来,他们刚来时,一个穿紧身衣的女孩跑过来凑热闹,这次爱德居然在银行里再次遇到这位女孩子,她也认出了爱德,高兴得不小心把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
“哦,你是我们刚来时遇到的……”爱德边弯腰捡起女孩掉在地上的东西边说。
“啊呀,我想起来了,你们……你们是吸血鬼族,我还和你说过话呢,对吗?”
此时,露比特和雷诺也来到爱德的身旁,“哈,我都见过你们。”显然这女孩也认识他们。
“你是谁啊?”
“哦,你们不记得我吗?”女孩显得有些失望,“这也难怪,对了,去我家坐坐怎么样?”
爱德和她才说了不到五分钟,这个女孩就主动提出邀请。
(好像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啊?这个不太好吧,你我之间又不是熟人。”露比特有些不好意思接受。
“你说什么呀?不只是我想和你们好好聊聊,我爸妈也想见见你们。哦,尤其是我奶奶,她一听说吸血鬼族回来的消息时,硬要去看,结果我爸没让他去。我奶奶就提醒我,如果在外面遇到你们,一定要请你们来我们家坐坐。好了,走吧走吧。”话音刚落,便不由分说地拉着爱德的袖子往门外拖,露比特和雷诺被女孩一说也不太好意思拒绝就跟着一起去。
“走了,基斯,小不点。”
“我叫爱乐!”
路上,爱德问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玲玲·嘉兰,你呢?”
“爱德·夏尔顿。这位是露比特,那是雷诺,那位是基斯,最矮的是我弟弟爱乐,都是夏尔顿姓氏的,因为我们都是吸血鬼族。”
“你们怎么突然之间回来了?吓了我一跳。”
“抱歉抱歉,我们的确有些冒失。”
露比特开口说:“说回来,你是什么族的?”
“咒符族,在纸符上使用圣职能力的种族,同样是恶魔。”玲玲轻描淡写地说着,她对“恶魔”早已习惯了。
“到了。”他们来到一所二层小楼,这座房子要比吸血鬼之屋小得多,但颜色比较鲜艳,屋顶上还装着一座白色砖块砌成的烟囱。
玲玲拿出钥匙打开大门,朝里面叫了一声:“奶奶,我回来了,看我带谁来了?”说完,立马朝门外的爱德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爱德等人在门口换了鞋走进去,这是个客厅,地上还铺着红色的地毯。
屋子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玲玲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答。正当她还想再叫一声时,一个中年男人从里侧的一间屋子里跑出来,冲玲玲摆摆手:“嘘,奶奶在书房里睡觉……”说到一半,眼光缓慢地移到爱德的身上,满脸疑惑。
男人看看爱德,又看看他后面的几个人,再把视线移到玲玲身上。
“玲玲,这几位是……”
“吸血鬼族。”
“真的?!!”一声震撼,如龙卷风一般朝爱德袭来,男人的一声惊叫吓得爱德连忙捂住耳朵。
“你们……真是……”男人用颤抖的手指着爱德。
“别一惊一乍,爸爸。”玲玲一脸无语地拍拍男人的肩膀。
没等爱德反应过来,男人便已经握住了爱德的手:“欢迎欢迎,我本来还想叫我女儿请你们来我家,你们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然后,他向里屋叫了一声:“拉尔兰,吸血鬼族的孩子们来了。”
正说着,又见一个中年女人跑出来,看到爱德等人也惊讶地瞪大眼睛。
玲玲这才开口说:“我来介绍,这是我爸爸——艾伦·嘉兰,这是我妈妈——拉尔兰·嘉兰。”
爱德向两个人点点头,说:“初次见面,我叫爱德·夏尔顿。”后面的人也纷纷报出自己的名字。
“快进来吧,在门口说话不方便。”爱德等人这才进来。
艾伦让众人坐下后,就径直走到左边一间房间的门前,敲敲门,说道:“远山,有客人来了,你方便吗?”
“这就来。”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艾伦松了一口气,这才回到客厅。说话声慢慢多了起来。
“哎呀,你们来得太突然,我听玲玲说,你们是昨天回来的吧。”
“是的,事实上我也觉得有些冒失。”
“你们之前是不是生活在一个叫人类世界的地方。”
“对,我们从小生活在那里,所以对晓之界不了解。”
“没关系没关系。”
“爸爸,我去叫奶奶吧,还是她说要请吸血鬼族来家做客的。”玲玲插嘴说。
“这……也好,你轻点。”玲玲从沙发上跳起来,拍拍弄皱的短裙,朝楼梯口走去。就在这时,左边的那扇房间门“咔嚓”一声打开了,一个留有深蓝色头发,看上去十八九岁的男生走出来,修长的身材,一身白色的毛衣,上面残留着斑斑点点的黑色水笔印迹。
“远山,你来了”,艾伦站起来,向他招招手,“看谁来了。”
远山望望爱德的背影,睡眼惺忪的回答:“他们……是吸血鬼族吧,早认出来了,玲玲已经用‘视’符给我看过了。”
“啊?已经看了……”艾伦似乎显得有些失落,不太有精神。
“你们好。”远山向众人打了个招呼,爱德点头以示回应。“我叫远山·嘉兰,你们应该见过我妹妹玲玲了吧?”
“你是她的哥哥?”
“又及,咒符族的指导人,虽说我这一代比我小的只有玲玲。”
“指导人?”
(这个人……)
“奶奶,你慢点。”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碍事,玲玲你先下楼。”又是个老奶奶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艾伦和拉尔兰同时站起来,向楼梯口走去。同人又同时抬头向上望去。
“吸血鬼族在哪里?”老奶奶的声音突然变得急躁起来。只见艾伦脸色一变,连忙向上不断摆手,嘴里含糊着:“妈,你别乱来……”话没说完,只见一个穿黑色大褂,灰色头发被扎成一个团的老奶奶径直从楼上纵然跳下,稳稳当当地落在艾伦和拉尔兰的中间,脚尖触地时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老奶奶直起身子,用手中那根银白色的拐杖捅了艾伦一下,催促道:“人呢?人呢?”艾伦似乎也被老奶奶的举动怔住了,愣了半天没说话,只用手指了指爱德。
老奶奶一眼向爱德望去,脸上因不耐烦而皱起的皱纹立刻舒展了开来,带着一副慈祥柔和的表情向爱德等人走来。这个老奶奶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布满皱纹的脸上只有两只眼睛显得炯炯有神。看她的样子至少已经有七十岁了,但显得精神饱满,充满活力。她边走边把手中的拐杖朝旁边扔去,拐杖在半空中翻转了一下,正好插进茶几旁边的一个竹筒里,爱德眨巴着眼睛看着她,额头有些冒汗。
(这个阿婆,不简单。)
“终于来了,可让我等死了,吸血鬼族的孩子们,我还以为在我死之前再也看不到你们这几个末翼了。”老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拍拍每个人的肩膀。她有些手劲,拍得爱乐感到肩膀有些疼。“我听玲玲说你们昨天回来了,所以我吃好午饭就去杜兰德那里找你们,找了三次都不在,我又老糊涂,忘了你们住在哪里,所以只好嘱咐玲玲如果在半路上遇到你们,一定要叫你们到我家来做客。”
爱德向老奶奶鞠了个躬,说:“抱歉抱歉,因为我们昨天一直在忙,所以没时间在城镇里逛,今天就在半路上碰到玲玲才来了。”
“奶奶,别站着,坐下说吧。”没有远山的提醒,也许她要一直站下去。
众人坐下后,爱德问道:“我怎么称呼您?”
“我叫千奉·嘉兰,你要不在意就叫我千奉奶奶吧。唔,还有,别把我这个死老太婆当祖宗供着,咒符族没有太多的规矩,和我说话尽管随意。”
千奉咧开嘴笑笑,继续说:“虽说吸血鬼族只剩下你们了,你们的父母又不知去向,真是难为你们了。但人不多不是你们的错,我老太婆不喜欢拍马屁,但你们真的很强,我在杜兰德那里打听过,你们每个人都是圣职者,真是了不起。”
“奶奶不也是圣职者吗?”玲玲在一旁偷笑。
“多嘴。”千奉笑骂道。
“啊,原来千奉奶奶也是圣职者呀。”
“哈哈,被长舌的玲玲说漏嘴了,我和玲玲还有她哥哥远山都是圣职者,虽说其他的咒符族成员都住在其他城市里,但在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三人有圣职能力。”
“三个圣职者?那艾伦先生和拉尔兰小姐呢?”
千奉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个死老太婆不中用,生了个没能力的儿子。这样的无能力者怎么接替我这个前任指导人的位置。”艾伦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妈,别说那种话呀。”
“不过算了,无论是圣职者还是普通人,都是我儿子,”千奉重新展开笑容,手指敲击着茶几说着,“后来,艾伦就和同为咒符族的无能力者拉尔兰结婚,我起初是反对的,但看那两人一见钟情的样子,也就随他们的意了。”
“同一个种族?这不是近亲结婚吗?”一直没开口的露比特突然说道。
“不是啦,近亲结婚那还了得?”千奉又敲击着茶几。
“千奉奶奶,我一直想搞清楚种族之间的婚姻关系。您刚才说同一种族结婚又不是近亲结婚,是什么意思?”露比特再次追问。
“我还以为杜兰德告诉过你们呢”,千奉顿了顿说,“其实,即使是同一种族,拥有相同的血统,相同的姓氏,也分好几个家族。这个城市——萨德拉尔城的法规:男女之间只要主族相同,没有血缘关系,即使是同样的次族,照样可以结婚。”
露比特恍然大悟,用拳头击了一下手掌说:“我还以为只要是同一种族就肯定是亲人了呢。”露比特说完,爱乐就一掌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即使是同一种族,也不会百分百是亲人……吧?这好像在说我?况且我的圣职能力是改变种族血统,这相当于背叛种族的一个能力。玛格列特,你到底在想什么?)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们咒符族的圣职能力呢,千奉奶奶能告诉我吗?”爱德掉转话题。
“可以是可以”,玲玲忽然一脸坏笑地望着爱德,似乎要和他开个玩笑,“在这之前,能告诉我你们的圣职能力吗?”
“我是空间控制,就这样……”半空中随即出现一个黑色圆球,“我可以让我所控制的球形空间瞬间缩小,把封在空间里的东西压碎,我也可以直接让空间里的东西消失。”
“我是制造武器。”“雷电。”“释放有害物质。”“我就不用了,反正也是不起眼的能力。”
“哦”,远山吹了个口哨,“都是通常型的圣职能力呀。”
“通常型?”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咒符族是在纸符上使用圣职能力。我和哥哥还有奶奶都是枷锁型圣职能力,通过在纸符上写字来发动圣职能力?”
爱德越听越不明白:“什么是枷锁型圣职能力?”
远山解释道:“所谓枷锁型圣职能力,就是指符合某种种族血统,才会拥有的圣职能力。就仿佛在能力上加了手铐和脚链一样,这种能力是种族中特有的,也是固定不可变的。而你们的则是通常型圣职能力,是所有人都有可能拥有的最通常的圣职能力。”
“枷锁……”
“我们的圣职能力是这个。”远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蓝色的长方形的纸,中间用各种奇怪的符号连接着,组成了一个圈,圈中写着一个字——视。远山把纸平放在手掌上。
(天判符,发动!“视”!)
蓝色纸张的上方发出一道蓝光,形成一个小小的屏幕,上面正在放映刚才众人谈话的影像,就好像是监控录像拍下来一样。“就拿这个‘视’符来说,它可以把我心中所想的事物影像呈现出来。”
“所以才叫‘视’。”
“对,我这种蓝色的纸符叫天判符,是雷属性的纸符。玲玲的是绿色的风判符,是风属性的纸符。不同属性的纸符使用出来的效果就不一样了。我还能在上面写出‘视’以外的字,多得很。”
“真是变化多样的能力。”露比特赞叹道。
远山把纸符揉成团,扔在垃圾堆里,有些失望地说:“露比特,你和我同样是使用雷电的圣职能力,但我还是觉得你的比较方便。我这种纸符,如果不追加一定的修改的话,一张纸符只能使用一次,很麻烦的。”
玲玲疲倦地躺在沙发上,半睁着眼,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既然你们都有圣职能力,干嘛不去加入救赎团?”话音刚落,千奉和远山同时应声回头,拉长着脸望着玲玲。
“玲玲,你这个长舌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