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觉得理绘是认真的，她不是不知道理绘喜欢顾默宇，她只是不知道顾默宇是不是真的已经喜欢她。她不知道怎么选，无论哪个选择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既不想看着他跟别的女人进一间房，也不想继续现在这样的关系。
她做不了他的女朋友，永远也做不了，不止是配不上，是根本无法适合彼此。她明明知道得很清楚，可是这一刻，却说不出口应该的答案。
这几层楼梯似乎像登天一样长，她感觉时间好像静止住一样，每一秒都像无限那么长，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脑子里转过了一万个思绪。
苏素的手在栏杆上抓出了印记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等他们一直爬到了她身边，她才看了顾默宇一眼，转身跑回了顾默宇的房间。
理绘松开了人，去苏素刚才站的地方看了看，“看来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你，是不愿意承认，漆都卡进指甲里了吧。”
林伯和小马都看到少爷没事人似的站直了身子，看着自己房间的方向，没有说话。他和小马自然是不敢开口问的，关了门两人默默在楼下守着。
“我现在可以肯定她喜欢你，至于为什么她不愿意承认，我就不清楚了，你呢，怎么想？”理绘又问了顾默宇一句，“跟我回房，还是回自己房间？”
顾默宇有点明白了，他觉得理绘是对的，刚才苏素的表情分明是痛苦万分，可是她选择了逃避，如果她不喜欢他，态度应该是轻松的，或者根本就不会跑出来等他们上楼。
看顾默宇要回房，理绘笑着补充了一句，“醉酒的人有特权，你可以试试，她说不定会真情流露。”
等到顾默宇真的进了房间，理绘才收了笑容，露出一丝苦笑，她这是自己作死，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还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房间里苏素已经熄了灯，顾默宇假装跌跌撞撞地倒到了床上，苏素正在低声哭泣，看他进来赶紧用睡衣袖子擦了泪，帮他脱了鞋。
苏素不明白为什么喝醉了的人眼睛还那么亮，看得她心慌，“要不要帮你擦一下？我去洗个毛巾。”
顾默宇伸手拉住了她手腕，“帮我脱衣服。”
他说话的声音是含糊的，苏素却听清了，静止了一小会之后，顾默宇还是毫无动静躺在那里，苏素才抖抖索索地伸了手，帮他一颗颗解开了扣子。
本应觉得高兴，可是顾默宇却很难受，不止是因为他进来时她在哭，也不止是因为她以为他喝醉了，就肯为他做这种事，或许是因为只有他喝醉了，她才肯做这样的事。
上衣，裤子，苏素准备下床去给他拿睡衣，就被床上的人拉了下去。
久违的吻热情而饥渴，一如顾默宇忍耐了太久的欲望，把她也脱光了一切就绪之后，顾默宇开了口，“床头柜里，拿一下。”
苏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这样的事，哪怕他喝醉了，就可以由着他做这种事吗？可是凝固一会后，她还是去拿了，甚至听了他的话，开了手机对照着盒子上的使用说明，准备帮他戴上。
明知道是不对的事情，却无法拒绝他，因为觉得他喝醉了不会追究，就可以这样做吗？苏素不清楚。
顾默宇这次一点都不着急，看她打着灯在那边看说明，就只是看着她，他不知道她有多喜欢自己，可是她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来克制这件事。
喜欢他不是能让她开心的事，他发现了。原来一开始以为只要他尊重她，她喜欢他，她就会开心跟他在一起，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戴好之后，关了手机，在顾默宇开始前，苏素问了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默宇在黑暗里忍不住想落泪，她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喜欢，只是这样的伪装她竟然就完全信了，翻身吻住了提问的人，在进入那刻顾默宇清楚明白毫不含糊地回答了她，“我爱你，苏素。”
苏素的眼泪真的流了出来，顺从自己的心意勾住了顾默宇的颈项后，她轻声说了，“谢谢你。”
“我不要谢谢，说你爱我。”顾默宇低声回应了她。
苏素咬紧了牙，没有再开口，任由他带着自己起伏。
顾默宇只做了一次，他觉得心里难受，他喝醉了的时候，她都不肯说一句实话。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明明应该是最好的结局，结果却是现在的情况。
看着怀里睡着的人，他的酒完全都醒了，跟没有喝过一样清醒。他不知道，到底怎样她才会愿意和他在一起，想不出任何办法。他想着这些事情，拿过了她的手，帮她把指甲里的漆小心翼翼挑了出来。
三年，是从在医院做约定开始，还是从顾铭书生日算起，他忘记和她商量了，可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个期限或许真的是个倒计时，而不是个让她可以改变想法的时间段。这样一想，顾默宇整个人就仿佛沉浸在冰水里一样，没有一丝睡意。
“我不想放你走，用任何办法都不想放你走，可是，我也不想毁了你，你为什么不能自愿留下？”说完这样的话，顾默宇下了床去了楼顶露台。
林伯跟上去给少爷递了外套，只穿一件睡衣在这时节吹风可大可小。
“少爷是在试苏小姐？”林伯忍不住还是开了口，少爷似乎特别伤心。
顾默宇苦笑了下，“一开始是讨厌我，甚至讨厌看到我的每一秒；后来只是不会喜欢我，不会喜欢别人；现在是什么，不会承认喜欢我，因为不想跟我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不想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的出身呢，或许我可以不弹钢琴，做点小生意，买个两居室的房子……大概还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就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为什么！”
“讨厌我，所以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不喜欢我，所以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喜欢我，还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到底怎样才会愿意和我在一起？”顾默宇走到边缘地方往下探头看了看，他这个举动把林伯吓了一跳。
“少爷不要这么想，苏小姐并没有这样说，可能只是一些小事情，可以解决的。”
顾默宇转头看了他一眼，“放心吧，她没有让我去死，我自己不会去死。”
林伯被这样的少爷吓得心脏病都快犯了，“少爷醉了，下去睡吧。”
“醉？我还不知道这是种什么状况。或许有一天她不让我去死，终究我也会去死的吧，否则会把她逼死。”顾默宇摇了摇头，明明看得见结局的情况，却不愿意松手。
到了这一刻，顾默宇才明白了，为什么他老爹做了那样的事，让苏素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原来是为了救他。如果是这样，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她出现在他的命程里，罗盘已经转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林伯你去休息吧，让小马哥上来陪我。”过了一会之后，顾默宇说了这样的话。
这就是他家少爷的体贴，不会直白地说，永远是命令的口气，“少爷，我没事，我陪你就好。”
“或许有一天，她会为了你回来吧……”顾默宇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还是死了得好，可是死了就见不到她了。
老天爷，你把希望给了我，为什么不能把一切都给我？
就算要与所有人为敌，顾默宇也有自信可以留下她，可是要与她为敌，要怎么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