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何曼扬起手掌,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无比悔恨地道:“都怪小人贪财,收了镇长儿子李良辰的一千两银子,奉命来杀您!险些误伤人伦,该死!该死!”
“何兄不必自责,那李良辰狼子野心,与我有仇,你不过是被他利用罢了,我不怪你。”吴良摇头叹息道。
“恩公大仁大义,肯原谅我。,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这只手掌算是给恩公赔礼道歉!”何曼说罢,手起斧落,将自己的左腕连根斩了下来,血如泉涌,止也止不住。
公孙摇金一声惊呼,捂住了小嘴,不敢自视这血腥的场面。
吴良左手一扬,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何曼断腕处虚点两指,封住了断腕处的要穴,血流速度为之一滞。
何曼痛得脸色惨白,牙齿紧咬着嘴唇,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何曼倒也硬气,他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敷在断手之处,然后单手撕下一块衣襟,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提起巨斧,转身就要离去。
吴良心中不忍,叹道:“何兄何苦自断手掌!吴良没有半分怪你的意思呀!”
“是我何曼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若不自断手足,我这辈子只怕是再也没法子抬头做人啦!”何曼苦笑一起,转身又要走。
“何兄,且慢!”吴良急急叫住何曼。
“恩公还有何见教?何曼洗耳恭听。”
“何兄左腕已断,这双手齐施的六十四路“荡魔斧法”只怕再也无法施展了!”吴良摇头叹息道。
荡魔斧法是黄巾教的武学,共六十四路。以刚猛而著称,必须双手齐施,才能发挥出斧法的真正威力。若是单手使斧,斧法的威力只剩下二三层,便成了不入流的武功。
“不错!”何曼眼珠中的光彩迅速暗淡了下来,“我是个废物了,从今往后,武林中再没了我何曼这号人物!”
“何兄不必丧气,这本《盘古开天辟地斧法》是上古大神盘古的遗留之物,虽然残破不全,但其中的五招斧法的威力,丝毫不逊色于上层武学,你好好练习,必成大器!”吴良从怀中取出一本古籍,递给何曼,沉声道。
“恩公,再受何曼一拜!”何曼热泪盈眶,有了这《盘古开天辟地斧法》,重登巅峰,傲视群雄的日子也就不远了。他与吴良萍水相逢,一面之识,吴良便以天下第一斧法相赠,心中着实感动不已,恨不得为吴良粉身碎骨,才能报答。
“何兄客气了,是我累得你断腕,这斧法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吧!”吴良满脸愧疚,双手扶起何曼。
何曼接过秘藉,放入怀中,贴肉藏好,冲着吴良点了点头:“多谢恩公赐我斧法秘籍,在下先行一步,晚上有厚礼送上!”
说罢,何曼转过身子,不再理会吴良二人,径直向街角行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天色渐暗,吴良二人也不再逗留,径直回了客栈。
两人回到了客栈,吃过晚饭,洗漱完毕之后,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吴良在公孙摇金房中打了个地铺,刚刚合上眼睛,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吴良没好气地问道。他刚刚躺下休息,就被敲门声惊醒,任谁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恩公!是我,何曼!”门外传来了低沉的男子声音。
吴良一个“鲤鱼打挺”,从被窝中一跃而起,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干瘦惨白的男子脸庞,左腕处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正是日间碰上的黄巾教护法何曼。
“何兄深夜造访,有何见教?”吴良抱拳拱手道。
“恩公,你看这是什么?”那何曼单手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赫然便是两个人头,其中一个,吴良认得是镇长儿子李良辰。
“何大哥,你这是何意呀?”吴良惊讶地问道。
“这是李良辰父子的人头。李良辰冒犯恩公,禽兽不如,我将他杀了。李刚教子无方,狗屁不通,我也顺手宰了。特来献给恩公!”何曼恭声道。
“镇长府戒备森严,何兄是如何得手的?”
“事情是这样的。”何曼说起行刺一事,得意洋洋,侃侃而谈。
原来,何曼告别了吴良二人之后,径直去了镇长府。
夜色已深,镇长府灯火通明,歌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何曼攀上墙头,向府内望去。
只见四名身着轻纱的歌妓,正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舞姿优美动人,高台之上的李刚,和一旁的李良辰色眯眯地盯着舞女,瞧个没完。
大殿之中,两厢还坐着镇上有头有脸的地主,大商人。李刚父子频频举杯敬酒,殷勤之至,宾主一团和气,十分容洽。
何曼在墙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口衔钢刀,翻身跃进了镇长府,一个箭步冲到大殿中,将目瞪口呆的李良辰一刀砍倒。
李良辰还没回过神来,脖子上便挨了一刀,稀里糊涂地做了无头鬼,去见了阎王爷。
李刚这才回过神来,大声嚷道:“快来人呐!有贼!”
众宾客见有刺客,乱成一团,争先向殿外跑去,人人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何曼举起带血的钢刀,指着李刚大骂:“害民狗官,你教子无方,残害百姓,贪得无厌,罪该万死!我何曼今日便替天行道,杀了你这狗官,为民除害!”
说罢,何曼挺起钢刀,朝李刚奔去。
李刚吓得魂飞天外,急忙绕桌而走。何曼从背后赶上,飞起一脚,踢在那李刚的背上。
李刚肥胖的身体飞出三丈开外,额头狠狠地撞在大殿上,方才缓缓落地。
这一下,撞得李刚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摸了摸额头,滑滑腻腻,再看手上,却是鲜血淋漓。额头上竟给撞出个大洞,血流沽沽。
李刚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他惊恐地发现,何曼就自己身旁,手上拿着明晃晃的钢刀,刀身上血迹未干,一滴滴滴落到地面上。
李刚吓得急忙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大侠,你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给你,只求放我一条生路!”
“放你他娘的狗屁,你现在小命在我的手上,我杀了你,自己去取金银财宝,还用得着你给!”何曼又是一脚踹在李刚胸膛上,将李刚踩在地上,手中钢刀朝李刚心脏便刺。
望着离自己心脏越来越近的钢刀,李刚彻底陷入了绝望,但他并不甘心,像疯了似的,咆哮如雷:“你敢杀我?我是李刚!镇长李刚!”
“李刚算什么东西?镇长算什么东西?去死!”李刚面目狰狞,手中钢刀毫不留情,直朝李刚胸口刺落。
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嚎,镇长李刚结束了他可耻的一生,立即毙命。
何曼拔出钢刀,李刚胸口的鲜血喷射而出,溅了何曼一脸。何曼擦了擦脸上滚烫的鲜血,又将钢刀在鞋底拭了拭血迹。
何曼杀得性起,又冲入后院,将李刚的大老婆和十八房小老婆通通杀死,血流满院。
何曼浑身是血,宛如一尊杀神,他又寻到一间院子,将李刚的二十八个儿子,二十八个儿媳妇,十个未出阁的女儿,五十多孙子孙女一起杀死,只有七 八个已经嫁为人妻的女儿逃过一劫。
何曼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又搜到七 八十名丫鬟仆人,也一起杀了。
何曼一不做,二不休,冲到内室深处,找到了李刚的老母亲。李母已经八十多岁了,卧病在床,也被何曼一刀杀死在床上。
何曼搜尽镇长府,再无半个人影,方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大殿之上。
何曼杀了半天,肚子也有些饿了。他见桌上饭菜极为丰盛,拿起筷子,吃了几十口菜,又喝了一壶酒,吃了个半饱。
何曼酒足饭饱之后,举起钢刀,先将李刚的头切了下来,等到切李良辰头的时候,发现怎么也切不动了。
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杀人太多,刀口都卷刃了,再也无法使用。
何曼又换了一把钢刀,把李良辰头也切下来了。何曼将两颗人头的头发打了个死结,用包裹包好了,背到背上。
何曼背着人头,到后院又搜刮了一阵,将镇长府的古玩玉器,金银财宝,分作数批,偷偷运了出去。
何曼做完所有的事,转身就要走。
他突然望到了李刚圆睁的大眼睛,死不瞑目。何曼把心一横:“男子汉大丈夫不可做不清不白之事!”
想到这儿,何曼蘸起地上的鲜血,在雪白的墙壁上写了一行大字:“杀人者乃何曼、吴良是也!”
何曼写完字,方才背起包裹,心满意足地走了。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大殿和尸横满野的院落。
何曼说到这儿,神情激动,大声道:“痛快!痛快!真他妈痛快!我何曼这辈子干过不少坏事,好事却是第一次做,杀得真痛快!解气!”
“何兄,你怎么把我的名字也写上去了?你这是害我呀!”吴良摇了摇头,苦笑着叹道。
“恩公此言差矣!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好事,又岂能少了你?”何曼抚掌大笑。
“何兄,那李刚虽然可恶,但毕竟是朝廷命官,又岂能随意杀害。况且你连杀李家二百多人,如此大案,朝廷岂会不管,到时候,不但你在劫难逃,连我也只怕是要遭池鱼之殃!唉!”吴良面露难色,连连摇头叹息。
何曼身躯一震,伏倒在地,磕了一个头,大声道:“恩公,我何曼是个粗人,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替恩公报仇出气,没想到闯下大祸,连累了恩公。恩公砍了我的头,去向官府自首,说明缘由,官府必定不会再追究。”
“此计不妥!”吴良重重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这样,你赶快带着这两个人头离开,找个地方埋了,再寻个深山老林藏起来,躲个一两年,待风头过了,你再出来。”
“那恩公你呢?”何曼急问道。
“我也得赶紧走了,官府很会找到这里,客栈也不安全。快些走了,咱们有缘再现!”吴良挥了挥手,催促何曼赶紧离开。
“恩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容小人日后再报!”何曼虎目含泪,对了吴良拱了拱手,转身越下窗台,施展轻功远远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