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边境不稳,皇上担心婺城国边境再起风波,忙下旨彭展赴任,并借由将周氏和彭礼留在了京都。
接连几月,南燕边境战事不止,书信往来不断,兵部已经送了好几次粮草,彭硕也立了军令状,定不让南燕兵将踏足大庸一寸土地。
由此看来,彭硕还是有信心的。
可饶是如此,还是有好几次,南燕士兵险些冲破了边境驻防。
南燕的这个骁骑将军选的极好,足够刁钻,也有足够的韧劲和毅然。
十月,天气越发的冷,带兵的人都知道,冬日行军困难会增加数倍,朝堂上猜想南燕会暂且退兵,等来年春天再战。
可没想到,十一月,第一场雪落下,南燕丝毫没有退兵的迹象。
转眼除夕,彭展和彭硕不在,战事未停,这个新年过的颇为无味。
大年初二,南燕边境传来八百里加急信,信中写:边关守军出现大规模的中毒,战斗力和抵御力都大大的降低。
而将军彭硕也未能避免,这封八百里加急信是用来求救的!
一时间朝野震荡!
这南燕来势汹汹,现在彭硕身中剧毒,边关无将坐镇,若是防线一旦被冲破,南燕兵将直逼大庸腹地,大庸岌岌可危!
顾不得休沐期间,皇上急召百官商议,可解决这件事情明显只需要两点。
一,解毒。
二,派将。
可不管是哪一个,都不简单。
御医院从书信中听说了中毒者的症状,一日内翻遍群书也没能找到对症的解药,解毒一事陷入死局。
而派将更是让皇上怒不可遏,点名的武将不是突发重病,就是摔断了手脚。
这种明显的推诿,皇上怎么看不出来?一日之间焦的嘴角起了燎泡。
八百里加急的第三日,彭昊进了宫,自请前往南燕边境。
皇上看到希望之余更多的是担忧,彭昊虽是将门出身,但这些年一直未上过战场,他能扭转大局吗?
将军府,彭墨收到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皇上准许了彭昊带兵前往南燕边境,同行的还有一人,金修宸!
这是彭墨没有想到的,更没想到皇上会准允。
没有人能替她解惑,他们奉旨即刻出发,行李等物是没办法亲自回府收拾了。
彭墨整理了彭昊的衣物,出了府在十里亭等候出城的大军。
两刻钟后,宸王府来了人,是齐辛。
齐辛跳下马上前行了礼,拱手道:“王妃,此行属下等会紧紧跟随在殿下左右,王妃放心,定不让殿下和三少爷涉险。”
“我很放心,辛苦你们了。”彭墨语气很平静,只是袖中的手却在这一瞬捏紧了。
三哥和金修宸的能力她一点不质疑,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二哥身经百战都中了计,他们两个初次上战场...她的心还是揪起了。
前世,南燕国没有犯境,二哥也没有中毒,她重生的记忆在这一刻一点用处都没有。
皇宫内,皇上为此行前往的兵将践行。
彭昊和金修宸站在士兵最前,身着威武冰冷的盔甲,手端着一碗酒,听着皇上说着振奋人心,鼓舞士气的话。
皇上看着彭昊和金修宸,道:“朕等着你们奏凯而归!”
还不待二人回答,一声声低呼打乱了肃然的气氛,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飞速逼近,在距离御驾十米的地方被御林军拦下。
皇上皱眉看着贸然闯入的宫女,不悦低喝问:“你是谁?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拉下去!”后面一句话是冲着御林军说的。
婢女顿时惊慌,跪地大喊道:“皇上,奴婢知道如何破解南燕边境的毒。”
一句话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金修宸侧目看过去,不觉眯起了眼,竟然是骊姬。
皇上眸光一亮,希翼的望着宫女:“你说,你能解毒?”
骊姬忙不迭的点头,她听说了金修宸也在这次行军的队伍里,所以她冒着生命危险,闯了进来!
大喜过后,皇上打量宫女,质疑问:“你如何能证明?”一个宫女能比御医还要精通解毒?
“奴婢现在还不能证明什么,但奴婢愿意随军前往边境,日后若能带功而归,还求皇上许奴婢一个心愿,如若不能解毒,奴婢自愿按军法处置!”骊姬跪在地上,仰着头望着皇上,坚定又认真的说着。
现在连御医都对这毒束手无策,若这宫女真的能解毒自然是好,若不能解毒,与大庸也没什么妨碍,皇上沉吟一瞬,点头答应,
彭昊与金修宸对视一眼,都是暗自皱眉。
骊姬是什么人,他们清楚,但却不能在此时挑明。
对于她能解毒,金修宸深信不疑,但是却不能确保她不会做有害于大庸的事情。
金柔嘉站在邀仙阁上,望着威风出宫的兵将,眼泪流了满脸。
十里亭,彭墨看着逐渐走近的队伍,目光落在为首的两个男子,她收起面上的担忧,挂上了些许的微笑,迎上前去。
彭昊和金修宸看到彭墨,暂停了行军,齐齐跳下马。
看着眼前的二人,彭墨含笑嘱咐:“这是你们的行李,此行路途遥远,切记注意安全。”
彭昊点头:“放心,我们会凯旋归来的。”
彭墨抿唇轻笑:“我放心,你们在一起,我很放心。”
说着目光定在金修宸身上,她还是第一次看他戎装的样子,英姿凛凛,还未上战场便已带有了杀气,与他往日的慵懒和肆意大不相同。
看着她微微红了眼眶,这铠甲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和身不由己,就如此刻,她除了告别,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她水眸泛红,金修宸吼间随之哽咽,喉结上下吞动,他开口道:“等我回来。”
彭昊见状无声叹息,上前拍了拍彭墨的肩膀,故意逗趣道:“乖乖等三哥回来,到时候让你喝庆功酒。”
彭墨好笑的拍了彭昊一巴掌,眼眸一转,看到了队伍中的一抹粉嫩之色,辨识之后水眸眯起:“她怎么...?”
金修宸知道她说的是谁,解释道:“她说要随军去边关为中毒的将士解毒,皇上同意了。”
彭墨点了点头,若换做往日,她定会吃醋,让金修宸好好的哄她一哄,可此时,家国面前儿女情长都太微乎其微了,她只能再次嘱咐:“万事小心,注意提防。”
骊姬的身份他们都一清二楚,这次愿意去解毒,只怕是因为队伍里有金修宸,但也不能确保她不会为婺城国做事!
“嗯。”彭昊和金修宸齐齐点头。
时间紧迫,他们不能多做逗留,目送着人离开,彭墨还是落了泪。
心情空落的回了府,被告知有客在等,彭墨径直去了花厅。
看着厅中的女子,她含笑问:“金修宸让你来的?”
真儿起身行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递上去道:“这封信是殿下从宫中送出来的,言说是送给我的,不过,我想,殿下要送的人应该是郡主您。”
彭墨接过信,指腹拂过信封表面,鼻子有些发酸,她缓了一会才开口道谢:“劳你跑一趟,多谢。”
真儿连忙称不敢,顿了顿她道:“殿下曾说过,若有朝一日他不在京都,我和我妹妹都要听从郡主您的命令,您会替我们报仇的!”
“放心,金修宸很快就会回来,不过若有需要解决之事尽管来找我。”说完,她拿着信回了墨荷园。
展开信,一股好闻的笔墨味钻入鼻中,信纸上是他的字迹。
见字如吾,行走匆忙,未来及告别,吾爱勿怪。
南燕边关局势不甚乐观,彭昊独自一人前往终究是势单力薄,有我陪同,相信胜算也能大一些。
千面过些时日便会回京,到时候会把封地移过来的暗卫交由你指挥,你只管接下,遇事,尽管去用。
托理云慕找的人也有了眉目,届时送回京后,你好生看管,我还有事情需要问他。
朝堂上的事情,你静观其变,量力而行,切莫要以身涉嫌。
宸!
彭墨红着眼看完,将信完整收好,妥善保管。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苦苦等了二十日,边关才又传来了信。
中毒的将士已经成功的解了毒,南燕犯境之危暂时解除。
彭昊和金修宸等彭硕彻底痊愈后便能回京。
这个消息无异于这几个月内最好的消息,比大胜的消息还要振奋人心。
大庸京都一扫阴霾,朝野上下都洋溢这轻松的氛围。
将军府,王氏终于松了口气,自从彭硕中毒的消息传来后,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二嫂哭了?”彭墨提着食盒过来,含笑道:“二哥都没事了,二嫂也别哭了,快吃些东西了吧。”
王氏被打趣,忙收了眼泪,端起食盒内的粥吃了起来。
金柔嘉特意求了皇后出了宫,直奔彭墨的闺房,拉住彭墨的胳膊,喜道:“彭墨,彭墨,他们成功了!”
彭墨跟着笑:“是,他们成功了。”
金柔嘉兴奋不已,英气的脸上带着得意带着光荣带着喜悦:“他们快回来了,到时候我要去十里亭去接他们,不不,我要去十里亭更远的地方去接。”说着,眼眶就红了。
“真是傻丫头。”彭墨看得心酸,拉着人坐下,给她擦了泪。
金柔嘉吸了吸鼻子,瘪嘴道:“他们出宫的那日,我站在邀仙阁看着,我怕极了。”
“没事了,没事了。”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
将士出征,谁家又能不怕呢?彭墨期待着平和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