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两天后，邱承臻去过保卫部拿过宁源案件的最新报告后才来司令部报道。
办公室里只得宁源在，坐在案桌后面，右手玩弄着盖紧笔盖的钢笔，眉头紧锁不晓得在思索什么。许琢玉昨天晚上跟着出夜巡，此刻该是还没起来。
邱承臻看着宁源这副样子，走近了想看看宁源面前摆的是什么资料文案。刚刚靠近宁源，却不想宁源蓦地站起身来，用力抓住邱承臻的右手臂以防邱承臻反击，拿起手上的钢笔就对准邱承臻的脖子。眼神还恶狠狠地盯着邱承臻，好似要吃了邱承臻似的。
邱承臻莫名盯着宁源，又撇了撇宁源手中的钢笔，“怎么？你要吃了我？”
宁源定睛看见是邱承臻，遂松手转身重新坐下，深吸一口气道歉道，“对不起，我以为是黑衣人呢。”
邱承臻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佝着身子凑近去看文案，不过是情报部可疑人员的档案。不由得嗤笑道，“看着可疑人员的档案，想着的却是黑衣人的事情。你今日怎么了？若是不在状态，我替你出去跟进？”
宁源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继而着手整理着手里的档案，为出去跟踪跟进做准备。
“你就这样去出外勤真的没事？”邱承臻打开从保卫部拿过来的报告文案，抬眼瞥了眼走神的宁源不放心地问道。
宁源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没事。”
邱承臻仍旧不放心，“有什么你就说罢。向来把事情闷在心里，也不让我们晓得，连想帮忙都无从下手。”
宁源听着邱承臻突如其来类似告白的话语，不由得愣怔看着邱承臻不知所措。邱承臻说得没错，他向来不敢轻易跟别人袒露自己的心事，包括许琢玉和邱承臻。
邱承臻看着宁源怪异的表情，忍俊不禁笑道，“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说。”转而低下头准备认真看报告，又漫不经心地叮嘱，“注意安全。”
宁源打开抽屉，拿出手枪准备充足的弹夹，考虑着邱承臻说的话。缓缓开口道，“我前些日子去长沙，认识了苏芸家中的旧人。”
邱承臻听宁源说话，稍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苏芸家中旧人？”
“还是苏芸小时候的奶娘。”宁源接着说道，“本来只是好心将她带来跟苏芸相认，却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宁源将赵奶娘和烨霖的事情缓缓道来。
“赵奶娘？”邱承臻皱着眉头问道，“如果你说赵奶娘有嫌疑，那她跟王司令又有什么关系？毕竟刺杀你的人用的可是王司令当初走私的枪支。”
宁源耸肩无奈道，“这便是我想不通的一点。之前打电话去长沙问赵奶娘，管家说赵奶娘并没有回去。派出去找赵奶娘的人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赵奶娘和她女儿的事情，你还打算深究下去？”邱承臻问道。
“当然。便是为了烨霖，这件事情我也势必要查得水落石出。”宁源说道。
邱承臻看着宁源，缓缓开口问道，“既然赵奶娘是苏芸小时候的旧人，苏芸肯定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你去问过苏芸了？”
〔2〕
宁源双眼发光看着邱承臻，“我竟是忙乱得忘了苏芸。”随后站起身来，“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让琢玉知道了。若是他知道跟苏芸有关的事情，免不得又要乱了心神。”
邱承臻抬头看着宁源，点头应好。许琢玉对苏芸的感情深刻，他又何尝不是呢？当初尚且不能理解许琢玉对待风尘女子这般用心。跟苏芸相处这么久，总算是明白许琢玉喜欢她哪点。不仅是漂亮，最重要的是善解人意。
“我先出外勤去了。”宁源将手枪别在后腰处，跟邱承臻打过招呼便走了。
宁源刚走到门口，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看竟是许琢玉，面容憔悴风程仆仆回来了。
“琢玉？你怎么来了？”宁源惊愕看着许琢玉，担忧许琢玉听见自己跟邱承臻说的话。
许琢玉匆忙抬头看了眼宁源，“你出外勤？”遂绕过宁源向着邱承臻去。
宁源莫名转头看了许琢玉一眼，“是。”
“那便去吧。”许琢玉头也不回地说道。转而跟邱承臻说起话来，“我昨天监听到陌生电台信号。”
邱承臻和宁源大惊大喜，正要追问，许琢玉却继续说道，“正要确认位置的时候，信号就断了。”
宁源还以为有什么大的进展，转而失望地走了。
邱承臻也有些失望，“所以，你急急忙忙来找我做什么？”
“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改进过电台监听器。是否？”许琢玉在邱承臻旁边坐下，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之情问道。
“对。”邱承臻若无其事地回答道，随后明白许琢玉的用意，惊讶问道，“你该不会是让我去改进电台监听器？”
许琢玉浅笑着点头，“你当初成功地将电台监听器的频率从四十五秒改进到三十五秒，监听追踪时长从四十秒改进到三十七秒。我记得这件事情。”
邱承臻双目无神地看着许琢玉，“你不是当真的吧？当初改进的可是固定小型基站。你现在是要我改进移动的监听基站。”
许琢玉见邱承臻就要拒绝得语气，抓着邱承臻从前说的话的鞭子说道，“这可是关于白狐的事情。你当初说的可是有任何需要你的地方，你就投身这边。”
“我们的移动监听基站的监听追踪时长是五十五秒，德国军队里的移动监听基站的监听追踪时长是三十秒。为何要大费周章改进监听基站，直接去德国买一台回来不行？”邱承臻说罢，看着许琢玉难以置信地表情，努了努嘴说道，“好吧。我知道这不可能。”
邱承臻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个任务他是必须完成，“你自己也知道移动的监听基站比固定小型基站要来得麻烦得多，我需要你帮忙。”邱承臻撇嘴不愿承认，“毕竟你的动作比我快得多。”
许琢玉欣然答应，“白狐不可能55秒就能完成一份电报。他为了躲避监听信号，一定是将一份电报分两次发送。为了节省时间，他第一次一定会用满这55秒。“
邱承臻同意地点头，“所以我们只需要将监听频率提升10秒就够了。”
〔3〕
两人刚刚商量好该如何改进，等着吴哲将所有器械一应准备齐全就能开工。
不多时便有人敲门。
“进来吧。”邱承臻说道。
推门而入的是个面生的穿着中山装的年青人，许琢玉不由得警惕起来。
邱承臻侧头看了眼许琢玉，悄声跟许琢玉介绍道，“替我去玫瑰园调查孔英才的詹鹏云。”
许琢玉听闻，紧张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邱承臻抬头看着走近的詹鹏云问道。
“孔英才原先在玫瑰园任职看门小厮，说是与玫瑰园的玫瑰些关系一般，没有特别走得近的。调查了他的人际关系，没有得罪什么人。”詹鹏云说道。
“腊月廿四到除夕之间，他的行踪你查到了？”邱承臻拿出纸笔来准备记录。
腊月廿四是他跟梅娘打听过，王司令的那批军火就是在这个时候从上游运来汉城，并且入仓。经南京那边配合查实，孔英才所有的枪支的编号，正好是王司令那批军火的编号。如果孔英才有这支枪，说明他一定通过某个渠道得到过这把枪。
詹鹏云做事情细致，已经将与孔凭才有关的线索都记录在一个小本上，此刻往前双手递给邱承臻。邱承臻结果小本来，笑着看了眼许琢玉，对詹鹏云的表现很是满意。
“腊月廿六，孔英才下午去找他的发小张三吃饭？“许琢玉眼见，捕捉到这条信息，追问道，”下午几点？他们在什么地方吃的饭？这个张三你去查了？“
“这个消息是孔母跟我说的。那天是张三的生日。”詹鹏云难为情地回答道，“在什么地方吃的饭尚且没有调查到。只知道这个张三是个孤儿，原先在汉阳码头做事情。我也去找过，但是码头的人说是没有这个人。”
许琢玉看了眼邱承臻，微微点了点头，打算之后去找梅娘问问。
“腊月廿七和腊月廿八，孔英才都在玫瑰园当值？“邱承臻疑惑问道。
詹鹏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玫瑰园不会让一个看门小厮连续看守两天，但是孔英才的确是连续两天都当值。玫瑰园的人和孔母都证实了这一点。”
邱承臻和许琢玉看过剩下的线索，没有别的疑惑便让詹鹏云下去了。
“你接着查除夕到今年四月底孔英才的每天行踪。”詹鹏云临走前，邱承臻吩咐道。经保卫部那边确认，许琢玉和邱承臻初次去找七爷的那天晚上看见的死人案件，的确就是孔英才。孔英才的死亡时间是四月廿九。
“你怎么看？”詹鹏云走后，邱承臻先问许琢玉的意见。
“疑点刚刚不都提出来了？”许琢玉指着孔英才的行踪说道，“我去找梅娘问问张三的事情，你去找周缙寅看看能不能拿到腊月的当值表。”
邱承臻浅笑着明白许琢玉的心思，这便是他佩服许琢玉的地方。知道去玫瑰园免不了会碰到苏芸，担心误事，索性避开，自己去查另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