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更的汉城，向来是寂静无声，街上也只有巡逻队的身影。今日却不同，尤其军部，上上下下的士兵都跑起来，准备物资准备战斗，坐上开往咸宁的汽车。
许琢玉和邱承臻一起来到许司令的书房，齐齐敬礼恭敬说道。
“司令。”
“父亲。”
事情紧急，许韦昌正急着处理手中军队分配及汉城军防计划替换的事情。抬头匆匆瞥了眼许琢玉和邱承臻，也没有往日里的寒暄，径直问道，“石门山的事情处理好了？”
许琢玉点头，“是的。这是......”
许琢玉正欲开口问明当下情况，却被许韦昌抢过话去。“此次日军夜袭咸宁，来势凶猛。已经核实，日军事先得知咸宁城内军队火力部署。咸宁守军处于劣势。许琢玉率领一队人，绕到日军后方，潜入日军方，尽最大的可能端掉日军情报处并获取日军间谍的相关资料。邱承臻率领司令部情报专组投身战场，在许琢玉端掉日军情报处之前，截获破译日军情报，务必搞清楚日军情报来源。即刻出发。”
许琢玉和邱承臻领命下去。这真实的战争来得突然，让所有人上上下下忙成一团。
“承臻，保重。”许琢玉和邱承臻在司令办公楼下分别。
“你也是。”邱承臻叮嘱道，“实战与实战演练也是有区别的，在日军后方别逞能。”许琢玉率领小队深入敌人腹部，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没有后援的。邱承臻到底不理解许司令的军队部署安排，怎么让许琢玉去涉险。
邱承臻走后，许琢玉看见角落里的苏芸，微微点头。苏芸看着他，浅笑着微微点头。而后便快步走了。急忙又往军部赶来。
“营长。”吴哲快步迎上来，等候许琢玉的指令。
“除了特训队跟我走潜入敌军后方，其他人归属二营分管，即刻前往咸宁。”许琢玉说道。
“是。”吴哲领命正要下去，却被许琢玉叫住。
“孔凭才呢？”许琢玉问道。
吴哲一怔，急忙四下望了望，“适才还跟在我身边，这会儿便不见了。”
许琢玉蹙眉，而后摇手道，“你先去忙吧。”此刻战况紧急，许琢玉也顾不上孔凭才，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拿上便携式电台出来，却看见蹲在军部大门处的孔凭才。
“做什么呢？！”许琢玉远远冲着孔凭才大声吼道。
孔凭才听见许琢玉的声音，明显被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面向许琢玉跑去。“营长，我......”
“所有人都在为战斗做准备，你在做什么？！”许琢玉一边检查手枪的弹夹，一边大声质问孔凭才。
“营长，我......”孔凭才低下头，情绪好似很低落，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许琢玉蹙眉，大声吼道。
孔凭才这才定了定神，站直身子冲许琢玉有力地行军礼，“没事！”
许琢玉不放心地打量孔凭才，“没有别的事情，就跟上部队，前往咸宁。”
“是！”孔凭才挺直身子领命，转身向三营所在处快步跑去。
〔2〕
清晨，太阳照样升起，只不过处处都是生活在底层的百姓，讨论着昨夜里汽车轱辘、人群喊叫的事情。显得格外闹腾不安，人心惶惶。
宁父作为汉城政府书记，刚从汉城司令部开过紧急会议回到家中。
“昨天夜里听见动静了？”宁父刚在饭桌前坐下，见宁源下来，开口问道。
宁源瞥了眼宁父手中的早报，转而坐下，“听见了。军部那边闹的动静。”
“日军夜袭咸宁。”宁父低头小啄一口粥，长长地叹了口气。“咸宁，恐怕要失守了。”
“咸宁失守？”宁源蹙眉，只觉得父亲说这些话吓唬他，质疑道，“咸宁重兵把守，城防坚固，哪是日军一夜就攻得下来的？”
“日军熟知咸宁城内军队部署。”宁父语重心长地说道，“此一时非彼一时。我军有日军间谍。”
“日军间谍？”宁源皱眉盯着宁父，“咸宁城的军队部署，属军事机密。日军间谍难道身处高位？”
宁父撇嘴摇摇头，“事情才刚刚开始，谁也说不准。总之，你在办公厅多留意些。”
宁源微微点头，而后又问，“这么说，琢玉和承臻，上了前线？”
宁父喝完剩下的粥，轻轻用餐布擦嘴，站起身来，微微点头，“应当是吧。”而后转身提起身边的行李箱又叮嘱，“这些天我不在，你有事情多跟你大姐商量。”
宁源抬头，看见宁漩从楼上下来。
“父亲要去哪里？”宁漩瞥了眼宁父手中的行李箱开口问道。
“南京。”宁父简短回答，随后便走了。
宁父走后，宁漩在宁源对面坐下，“快要月底了，你替我寻的管家的和做事妈妈寻好了否？”
宁源微微点头，“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寻好了，已经在宅子里替你打理。”
宁漩满意地点点头，“那便好。”
“只是这些管家和做事妈妈，都是在长沙寻的人，也不晓得可不可靠。”宁源稍有些担忧。
宁漩低头吃着粥，抬头瞥了眼宁源问道，“你叫谁寻的人？”
宁源笑着看着宁漩，“自然是我自己的人。”
宁源这句话，像是炫耀，炫耀他有自己人，不用再事事让老谭帮忙。宁漩无奈笑着，“若是你自己人，出了岔子，也要你负责的。”
两人说笑着，顾从贞竟然来了。一脸焦躁急切。
宁源尚且跟顾从贞赌气，不肯开口招呼顾从贞。
宁漩笑意盈盈看着顾从贞，又瞥了眼宁源的表情，笑道，“从贞，何事这么急躁？”
“宁姐姐早。”顾从贞恭敬打招呼。
“吃过饭了否？”宁漩关心道。
顾从贞点头，随即在宁家饭桌下座坐下。而后问道，“昨夜里的动静，可是军部那边？”
“你问这个做什么？好好读你的书罢。”宁漩戏谑着，收回目光来，不经意看了眼宁源僵硬的面目表情，低头吃粥。
“宁姐姐。”顾从贞娇柔叫了声，起身往宁漩身边的位置坐下，挽着宁漩的左手，撒娇道，“好姐姐，你告诉我，可好？”
〔3〕
宁漩无奈，略微点了点头。转头看见顾从贞张嘴又要问的架势，急忙澄清道，“我也只知晓这些事，别的事情你要打听，你去许家问便是。”
顾从贞嘟着嘴放开宁漩，“我不是没去过许家。许家戒严，不让外人进去。”
宁漩早已料到事态发展，毕竟许韦菖的办公楼在许家大院内，如今非常时期，自然不允许外人靠近，何况刚出了情报泄露的事情。
“许家戒严，那你不去便是。”宁漩浅笑着叹了口气，“许司令的命令，你还要违抗不成？”
“我哪里是要违抗许司令的命令？宁漩姐乱讲。”顾从贞嗔怪看着宁漩。
宁漩知道顾从贞想打听许琢玉的事情，可宁源的心思她也是知道的。不能直接问顾从贞的心思，免得叫宁源又伤心难过，只得将许友双当幌子，“你想见友双？等着在学校见不行？”
顾从贞砸了砸嘴，小声嘀嘟埋怨道，“友双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宁漩侧头，装作没有听懂顾从贞的话，“恩？”
宁源已经吃好早饭，坐在一旁仔细打量着顾从贞，那张秀气白皙的面容上，写满了对许琢玉的担忧，她想要知道许琢玉的下落，是否安全。
宁源轻轻叹了口气，拿过餐巾来擦拭嘴角，无可奈何地说道，“琢玉和承臻上了前线。”
顾从贞惊愕，盯着宁源不知所措。这失态的样子，不是为了宁源，是为许琢玉。
宁漩也抬头看着宁源，双眼里满是心疼。
宁源起身，瞥了眼顾从贞，转身往自己房间上去。
“琢玉哥上了前线？去了咸宁？”顾从贞反应过来，转头追问宁漩。“许伯父怎么会让琢玉哥上前线呢？”
宁漩看了眼宁源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摇头。他不忍看顾从贞焦急不安地模样，告诉她许琢玉的下落。偏偏顾从贞只关心许琢玉，对他的离开只字不问。
宁漩收回目光来，淡淡看了眼顾从贞，低头吃粥，语气生冷道，“从贞，这些事情我哪里知道？你若真想问个究竟，去找司令问吧。”
顾从贞听宁漩的语气，也知道宁漩对自己稍有不耐烦。撇了撇嘴，老实坐好。
宁漩吃完早饭，侧头看了眼顾从贞，提醒道，“怎么？今日不上课？”
顾从贞怔了一怔，“我忘了。”急忙起身，向宁漩告别后急匆匆走了。
宁漩送顾从贞到门口，转身往回走。抬头看见宁源站在二楼走廊上，看见宁漩的目光，便转身往楼下走来。宁漩收回目光来，等着宁源下来。
“姐，你怎么还不走？”宁源勉强笑着扯开话题。
宁漩走到宁源身边，严肃正色说道，“从贞是琢玉的未婚妻。”
宁源看着宁漩，知道宁漩是在警告他，他不能对顾从贞有任何心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
宁漩伸手拍了拍宁源的肩膀，抬眼看着宁源，“不过若是从贞愿意嫁你，许家自然也没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