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黑罗刹阵的首领便是杜飞,这阵法便算当今的帝君也是不知啊。”朗将军的反心已经昭然若揭,帝君却是老糊涂了。陶信文心中不无叹息道:“昔三侯随帝君逐鹿天下,忠心不二,以建太平盛世为终生理想。谁知开元之后,帝君变了,忘了理想,甚至猜疑起三侯。各州势力有三侯压制却还罢了,三侯一旦下野,便蠢蠢欲动。或许乱世才是正理,三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黑罗刹阵,先生知道多少?”寿霸脸色变得铁青,难道真的要带着这帮弟兄叛出闽牧州,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就算归附也难逃一死啊。
陶信文摇了摇头,便似看穿了寿霸的心思,低声道:“朗将军心残如狼,不可与之共事。闽王也没有希望了,等此事一了,我们便出闽牧州,等待时机,乱兆才刚开始啊。”
“要乱了吗?”寿霸双眼忽的暗淡,无力地向地狱的恶鬼望去。
现身了,令人战栗的现身了。一支一千多人的骑兵,出现在梁庄的眼中,便算见多识广的梁庄也是惊愕之极,只见这些装束怪异的骑兵散乱的立在黑烟之前,浑身上下被怪异的甲胄包裹的严严实实。
若是一般骑兵这样毫无章法的列阵在前,梁庄自信一个冲折便将其捣散。但眼前这支骑兵太诡异,甚至使人丧失了冲将上去的勇气。
高大的战马披着带有尖刺的马铠,细长的尖刺上倒挂着一个个滴血的头颅,从嘴里**去,然后从眼眶刺出,青色的马铠混着鲜红的血迹,令人全身发凉。
这是?这一颗颗头颅对于梁庄三千铁骑来说再也熟悉不过,全是守在城中的同泽啊,只不过已经身首异处,头颅被这些混蛋挂在马铠上作为战利品而炫耀着。
尖刺马铠上的人,皆上半身**,身披怪异甲胄。有的将左半身防护的严严实实,而右半身却不着片甲。有的只用一条长长的锁链将自己双臂缠住,裸露出宽阔的胸膛。其中各异举不胜举,一千鬼骑甚至无一相同。
但他们却有三个相同点,便这三个共同点令梁庄疑虑不已,使梁庄相信这一千鬼骑绝不简单,因为他们绝对是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
首先他们都留有长长的红发,坐在马上,长发几乎贴到马背。有些鬼兵的发梢上甚至不时的滴落着鲜红的血珠,使整个头发粘腻作一团,令人恶心不已。他们裸露出来的身体肉色皆黑,如墨似碳,便似与那黑烟溶为一体。
再者他们皆带有鬼脸面具,面具应是青铜所制,铸造的更是吓人,但若是细看每个面具上的表情却不尽相同,但都有一双绿莹莹的鬼眼。
最后一个特征便是他们的武器,皆是长柄弯钩,与戟有些相似,但钩更为弯长锋利。
默默地扫射了一遍,梁庄忽的“咦”了一声,便在这是,对方鬼骑中突然走出一骑,哈哈一阵大笑,对着梁庄道:“二十年前我没有机会与你一战,没想到今日却可以一了夙愿。”
梁庄惊讶的不是对方的话,而是对方的装束,没想到自己竟然看漏了眼,此人虽然口出男声,但却带着一副美女面具,美人脸惊艳绝伦。对方的武器也不是长柄弯刀,而是一支深红色的短枪,枪杆红艳,竟似透明,却不知是何材质所造。
这支鬼骑奇怪之极,梁庄见美脸鬼竟然识得自己,心中虽然一惊,但却独自迎了上去,也是哈哈一阵大笑,而且笑得更为粗豪,“没想到啊,竟然让你们这帮鬼东西偷偷潜进城中,正好那你们祭我死去的兄弟。”
梁庄不愧是经久沙场的老将,如今己方士气低下,方才听到了久违的战歌,心中更是悲怆。这个时候便要看将领了,只有尽快调整好士兵的士气才不至于溃军。
“那我们两个便来个军前挑将如何?”美脸鬼将短枪一横,又驱马前进了几步。
梁庄心中一喜,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但却对自己的武技颇为自信,只要自己能将其斩杀,然后趁势冲折过去,便有机会闯进城中。身后的州府兵虽然再无动作,但也要防止其实施突袭。
如今时间紧迫,在自己的武斗之际,身后的子弟也可以趁休息备战。想到这里,梁庄将大枪擎天,只听身后一片骚动,为两人腾出五十丈的空地。
黑烟随风飘荡在城门前,偌大的冶城突然变得阴气森森,仿佛地下阴司的枉死城般可怖。
“先生,我们要作何?”寿霸小声问道。那面带美女面具的鬼骑分明就是杜飞本人,光看那美面鬼手中横朔的赤骨枪寿霸也猜到了。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杜飞自然会派人过来与我们交涉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潜进城中的?我们去了两队暗哨都没了踪影,他们竟然从城中冲出了一千多人。”寿霸苦闷的想着,突然瓮声道:“难道,难道他们也掌握了地下暗巷的秘密?”
“不会,我猜他们是在乱党攻城前便与城中百姓混在一起,等乱党将城攻下,便想司机探取暗巷的秘密。”陶信文若有所思道。
“不可能,当时攻城,杜飞在九仙山,当时杀尽州兵卫,软禁闽王的正是此人,他怎么可能——”
“不错,所谓分身乏术,他不可能同时在一个地方。”陶信文打断寿霸的疑问,继续道:“但别忘了他也是一位武者,这一千鬼骑可能早先就埋伏好了,而杜飞是随后才进来的,比我们早不了多少。”
“那朗将军却还说午时杜飞会派辎重前来援助,却是在欺骗我等?”直到此时,寿霸才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想通。首先乱党的一号头目是白若兰,而白若兰的另一个身份却是都护府长史,而对白若兰乱党的身份,朗将军早就了如指掌了吧。要不然也不会再关键时刻将一千鬼骑混插在城中,惟一的疏忽便是这地下暗道的秘密。这二人互相利用,却是将州府兵夹在中间,可恶,可恶至极!寿霸越想越想气愤,恨不得将城前所有的敌人尽数绞杀干净。
寿霸恨得咬牙切齿,而陶信文却沉下心来,细细思索以后的去路。攻打子城的右毅都尉只派了四万人马,如此看来,子城定是全力守城,只凭右毅都尉一人自然攻不下来,等到援兵赶来再说吧。现在正是农忙,能抽调出十万兵力已算不错。
“我们能带走的只有不到五万人。”寿霸呼出口气道。
陶信文心中暗赞,寿霸虽然有时糊涂,但也算粗中有细,这样的主公却也难得。陶信文点了点头,不可置否道:“没错,有家室、有田契的自然不愿随我们离开,他们世代居住在闽牧州,怎么会随我们到处奔波。”
要知道,折冲府有规定,所辖兵士不得迁徙出界,无战之时,兵散于府,将归于朝。虽然自己属于府将,但也不可长年领兵,以免遭人诟病,被判拥兵自重。但如今已是天下大乱的形势,只要自己寻好一片出去隐藏妥当,却也不怕谁敢前来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