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偌……北偌……呵呵!”
北偌嚯地睁眼,瞬间退出修炼状态,盘腿盯着紧闭的房门气喘吁吁,浑身被冷汗浸湿,好似刚被噩梦惊醒。
“主然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修炼遇到什么问题了?”两颗闪烁不停的金色大眼睛忽然靠近,木头趴在北偌膝头,正抬头担忧地望着她。
“我没事。”北偌摇摇头,极力让心跳平复下来,但那股危机感萦绕在心间,根本无法淡去。
还会有什么威胁会让她产生这样的恐惧?如今她身边有三位仙皇,谁还能对她造成伤害?不可能的,只是错觉吧!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北偌的思绪拉回,她走下床去开门,凌琴悠端着一盘水果站在门外,见到北偌便冲她微笑。
“可以进来吗?”
“当然。”北偌让开路,调侃她说,“为人妻为人母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任性活脱了。”
木头早就在桌边坐好,还没等凌琴悠放下果盘,就迫不及待站起来拿了一个苹果。
凌琴悠甜甜一笑,说:“那是自然了。要是再像以前那样,欧阳混蛋岂不是要照顾两个孩子了!而且,要是没点架子,怎么镇得住谷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女人啊!你别看欧阳混蛋笨得像块木头,他可招人喜欢了!我一个不留神就会有一大堆女人扑上去,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讨厌死了!”
“那你岂不是活得很累?”
“不会啊!每天管管允修,端端谷主夫人的架子气气狐狸精,生活充实得不得了的!而且关键是欧阳混蛋对我绝对忠诚,这也是榆木脑袋唯一的好处吧!”她含着一颗葡萄得意洋洋地说,心里的滋味比嘴里还甜。
北偌道:“贯日谷环境恶劣,我还担心你住不习惯想回去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她嘿嘿笑道:“虽然我是公主出生,但可不是娇贵的人。”她偷瞄北偌几眼,突然问,“北偌小子,你真的是那个,那个八榕皇?”
一愣,北偌点点头。
凌琴悠感叹着说:“从前听宫里的老太监说那些传奇故事,次次不离零帝九皇的传说。尤其是八榕皇与零帝之间的恩怨情仇,哎呀,总是让我们这些小孩子遐想无限哪!没想到长大后的我居然有幸认识八榕皇,真是跟做梦一样啊!”她抓着北偌的手开始花痴式的尖叫。
北偌自嘲一笑:“那你应该很失望吧,传说中所向披靡的八榕仙皇居然是这么弱的一个人,还是个女子。”
“哪会!我还是很崇拜你啊!我至今还记得那年你在英雄会独挡一整个金族的风姿,真的很帅啊!其实我还因此对你有过好感的,后来和欧阳浑蛋相处后这种感觉就渐渐淡了。幸好淡了,否则知道你是女儿身以后我岂不是要更崩溃?”
北偌静静看着她激动起来的脸:“但我杀了零帝,他们都说我是忘恩负义的人,你不怕我吗?”
凌琴悠收敛一点,托腮看着她做回忆状:“老师在我和二哥很小的时候就来教我们修炼了,每次他来给我们上课,都特别懒,顾自躺在树上睡觉,我们要他教东西,他也只是随便指点。我们听不懂他也不管,当时真的对这个老师很有意见的。我们一直求父皇给我们换个师父,父皇却说我们身在福中不知福。直到后来我们两个的修为进步比其他皇子公主都快,我们才知道我们有多幸运。所以我们因为崇拜和信任对老师言听计从。
“老师他啊,从来都是懒散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办法让他打起精神来。除了那一次,我问他零帝九皇的事是不是真的,八榕皇弑君叛道又是不是真的。他突然很认真地与我说,八榕皇绝对是这个世上最讲义气的人,那些传说都是假的。
“我听老师的话,相信八榕皇是好人,一直很崇拜他。果然啊!听二哥说,你在葬魔鬼地挺身而出去救兰威,兽潮来袭你想的也是怎么不牵连其他人,还有英雄会最后一个环节!北偌小子,你真的很讲义气很善良,难怪我这么喜欢你。”
北偌道:“我没那么好,只是不想因为自己害了别人罢了。”
“你知道老师为什么会来我们庚乾王朝,救当时的庚乾于水火,还成为晋衡侯守护我们吗?”北偌摇摇头,凌琴悠暧昧地说,“就是因为你。”
北偌讶异:“我?”
“嗯。据说庚乾王朝前两代的那一位皇后是个修炼奇才,修为甚至可以说是当时庚乾王朝的第一人。而且她天生有一项通天的本领,就是能开启天眼,看破轮回。直接点说就是能愚见未来,但是这是要付出代价的,最起码要折寿十年。
“那年老师找到这位皇后,要她为他找一个人,当时那位皇后是拒绝的。后来庚乾王朝兵临城下,面临破国的危险,那位皇后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条件是保庚乾五百年太平。这样才有了后来的一击破敌军的传奇和神秘强大的晋衡侯爷。”
北偌不觉好奇地追问:“皇甫猎做了什么预言?”
“预测他什么时候能遇上那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结果就是在一百多年后的庚乾王朝。做了这个预言后,那位皇后当夜便死了。足可见这个天机有多么重大,毕竟是有关仙皇的嘛。对上时间对上地点,他要找要等的人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吧!”
皇甫猎一直在等她吗?一种奇怪的情愫油然而生,原来芒银镇外的相遇并不是一个意外,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守在,盼望她的到来了。
两个人谈话间,木头已经解决完了所有水果,吞下最后一口梨,他放肆地打了一个饱嗝,惹得凌琴悠笑骂道:“你这小吃货,水果到你手里就什么也不剩了!”
这时,明亮的房间里突然闪现一道红光,红袍一挥,炎迟便出现在门边。
凌琴悠连忙站起来,拘谨地唤道:“公……公公,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应该在陪婆婆的吗?”
炎迟道:“我有些事想与主人说。”
凌琴悠点点头,道了声晚安便整理了东西离开。
见炎迟微皱着眉,北偌问:“怎么,是有什么难事吗?”
“主人恕罪。我身为主人的守护灵其实是没有资格提这个的。但我自觉欠雪妍太多,不能再让她苦苦等我。所以我……”他说着又低下头去,实在是难以启齿。
“你想解除灵契。”北偌笑道。
他立刻说:“炎迟不敢。雪妍当年收了我的尸骨,一直保存到现在,当时只是不忍心毁我尸身,如今看来却是创造了机会。”他说着跪下来,“炎迟恳请主人允我复活,伴雪妍一甲子。一甲子后炎迟定回主人身边,一心一意侍奉您。”
北偌连忙道:“这算多大点的事,你跪个什么!快起来!我早便答应欧阳诺会带你来贯日谷助你复活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这么做啊!”
炎迟这才站起来道:“多谢主人。”
“不如我解除你我之间的灵契吧?”
他立刻坚决地摇头:“当年我的命是主人您救的,炎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炎迟这一生都会追随主人。”
北偌感叹这榆木脑袋,正要再劝,木头道:“主然您就不用劝了,炎大哥决定的事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如此,北偌也只好作罢。
复活仪式在第二天便紧锣密鼓地开始,原本欧阳雪妍专门找了贯日谷中几名弟子来协助她复活炎迟,但如今这里有三位仙皇,再加上跟随过桐湘子的木头在,根本不需要额外的人了。
炎迟的尸身被保存在后山一座密闭的冰窖内,栾织与长孙抚琴以各自的神器做音律助阵,欧阳雪妍亲自动手,将炎迟的魂魄融合到他身体之中,木头则为肉身供输生命之气,将肉身的新鲜度提升到最佳状态。
这样一帮绝世高手一同出手,炎迟的复活仪式应该算是古今条件最完备的一场了吧。
冰窖内灵压逼人,皇甫猎便带其他人在外守着。
北偌靠在山壁上,透过灵契静静感受炎迟的状况,一直进行得很顺利。
不要出事,不会出事的。
“北偌。”欧阳诺一唤,将北偌惊醒。
“怎么?”
“谷外有人找你。”欧阳诺神色复杂,“是旋火域那个皇子东辰。”
由弟子带领,北偌出了贯日谷,进入一开始她与皇甫猎被困的红岩迷阵之中。
巨塔般耸立的红岩下,站着两个男子。
一个穿着赤衣,远远的也能看见他手臂上缠绕的那碧眼的赤蛇;另一个一身的素白,身影看在北偌眼中,高大而落寞。
北偌看也不看邓堇破,径自走到东辰面前,但只到五步外便停下。
东辰凝望着她,抑制着因激动而剧烈起来的呼吸,声音也是颤抖的:“北偌,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吗?”
北偌淡淡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不想知道东辰是如何找到这儿来的,她不想与他再有什么交集。一看见他,一看见邓堇破,她就会想起东恒与阮琪,想起她破碎的乌瞳石,心就会很痛很痛。
看出北偌的冷淡,东辰很是受伤地说:“北偌,你生我气了吗?还是恨我了?二哥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东恒的死与你无关。”北偌看看邓堇破,他自始至终只是冷冰冰地盯着北偌,“我只是怪我自己太没用。”
“但是……”
“呵呵,木秾!总算找到你了!”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东辰的话,三人不约而同抬头,一个黑袍人随即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