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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二 章

十二、终于盼到了回城

一九七五年九月底,我接到了回城的通知。我得知消息是在学校下午放学后,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真的吗?当我确认没有听错后,我一口气跑到学校后边的小树林,捂着砰砰乱跳的心,望着家的方向。这时,湛蓝的天空中几朵薄似轻纱的云彩正晃动着身姿飘移着,仿佛是在向我打着招呼迎接我回家似的。我鼻子阵阵发酸,喉咙哽咽,泪水漱漱地滴落下来。虽然我日思夜想着能早日返城回家,可当这消息真的来到时还是让我感到有些突然。因为在这之前我听说铁路为解决职工子女就业问题,出台了职工退休可由子女顶替接班的政策。家里问过我,有没有离开兵团的机会,他们也知道兵团有推荐上大学的机会。因为从一九七三年开始兵团就已经有人陆陆续续被推荐去大中专院校上学了,我们连队的李俊义和宫文起就先后于一九七三、一九七四年被推荐到东北工学院上学,杨文汉和张红珺一九七四年分别被推荐去了河北地质学院和内蒙医学院上学,杜杰、胡景文和海丽萍也是一九七四年被推荐上学,其中胡景文和海丽萍是在一个学校宝昌卫校,而杜杰则去了内蒙古农业学校。记得还有张红军、费玉泉是被推荐到包头的中专学校读书。那时被推荐入学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一是名额少,二是被推荐人也必须具备一定的基本条件和文化基础知识。我在连队时没有机会被推荐入学,后来调到学校时间又比较短,所以论资排辈不知何年何月,况且学校每年只给一个上学的名额。在推荐入学无望的情况下,父母开始着手办理退休接班事宜。但那时的政策一时一变,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故。现在,返城回家的问题终于有了准信,悬在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这时,我的目光向北望去,那是通向我以前所在连队的一条土路,那里有我同甘共苦的战友。自从我调到学校后,连里的战友经常利用星期天徒步十八里地来学校看我,短暂的相聚和问候,在那时是非常珍贵的。她们羡慕我调到学校,眉宇间露出她们对自身所处环境的忧虑。学校每月给我们教师的粮食定量是三十一斤,工资三十二元,我每月把饭票节省下来七斤左右,用来接待看望我的战友们。记得来看我最多的是张太莲,每个周日她都来,她性格恬静,不善言谈,但她能歌善舞,每次连队搞联欢活动时,都有她的节目。我经常在宿舍里静静地听她给我讲连里的事情,有时她也会把自己碰到的一些问题和我一起进行探讨征求我的意见。不论谁来看我,一见面都别提多高兴了,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

天就要黑了,从小树林出来我一边往学校走着一边想,我要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战友们……

几天来,战友们陆陆续续从连队赶到了团部学校来看我。往日见面时,大家都是互致问候聊天说笑,分开时很自然地说声再见也就走了。而这次,在我要返城应该非常开心的时刻和大家见面时,彼此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虽然战友们都为我能够顺利回城而表示祝贺,可我看得出来她们脸上掠过的那一丝苦楚,我很理解她们此时的心情,因为在我的返城问题办下来之前,我和她们是一样的,每当身边又一个战友要离开时都会在为战友高兴同时平添几分伤感。在团部大礼堂门口的台阶上,战英和我并排坐在那里,她被太阳晒得面庞黝黑。战英是锡林浩特人,在连队是和我一个班的战友。平时她总爱眯着眼笑,和人说话略显羞涩。这次我们见面她脸上不见了往日的笑容,低着头默默无语。此时的我也不敢轻易去触碰那离别的话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些高兴的事说着,想营造一个轻松的氛围。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突然,战英拽着我的手把我拉了起来,眼睛盯着我问道:“你会把我忘掉的?”我说:“不会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她听了我的回答后,扭头向通往连队的那条土路跑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泪珠直在眼里打转,心中感慨万千……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们班的学生也陆陆续续地来和我告别,经过夏日的暴晒,他们的小脸又黑又红。虽然他们是孩子,可是在牧区干着大人的活。他们伸出粗糙的小手也不说话羞涩地往我手里递着小手绢、小毛巾、小笔记本,然后扭身跑去。这就是牧区的孩子,他们不善言谈,他们天真、淳朴、善良、可爱。

学校老师张春兰,身材高挑是一位漂亮的女孩。她浓浓的眉毛下面长着一双温馨而有神的眼睛,偶尔在你身体不舒服时,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你的关爱;当你遇到困难时,她的眼睛会告诉你:别担心有我在呢!当你有了高兴事的时候她的眼睛透着和你一样的喜悦!她性格开朗待人诚恳热情,她说话幽默,和人聊天时歇后语、顺口溜脱口而出,大家都喜欢和她在一起。得知我返城的消息后,她提前给我准备往家带的东西。记得上次探家时是在冬天,张春兰领着我到卖羊肉的地方,边挑选边给我讲什么样的羊肉鲜嫩。我们挑了一只整羊,并用塑料布包装好让我带回家。这一次回家因为是秋天而且路上要耽搁好几天,所以往家里带羊肉是不可能了。不过,她把能想到的东西全都给我买好了,还通过关系把当时的紧俏商品牡丹、凤凰和恒大牌香烟各买了一条让我带回家。她一边帮我整理,一边唠叨着:“唉!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的父母都退休了,你也没能力照顾家,可怎么办啊!”临走那天,路过锡林浩特市,她母亲为我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她们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桌上的腌鸡蛋、炒鸡蛋等都是我爱吃可平时又吃不到的美食,那一晚我吃太多了,肚子撑的躺在她家的炕上不能翻身,我真些担心不会撑坏吧?万一明早还这样走不了可怎么办?不知过了多久我睡着了,等张春兰叫醒我时天已亮了,下地后感觉还可以。她匆忙帮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就送我到开往张家口的长途客车站赶早班车。刚到汽车站天就下起了蒙蒙细雨,我上车后拉开车窗玻璃挥手示意她赶快回去,可她拽着我的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我至今记忆犹新。那一刻我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要说的话太多太多,可是我们彼此没有语言更没有眼泪,随着汽车的启动那份永恒的思念和祝福在彼此的心中发出深沉的共鸣。车速加快了,她的身影越来越远了,而在我心里与她的那份诚挚感情却更加深厚了……

客车渐渐驶出了城区平坦的马路而开始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颠簸着。雨停了,阳光钻出云层铺撒在草原上把秋天的草原变成了金色的海洋,蓝天上朵朵白云,草地上牛羊成群,远处的山峦起伏,这诗情画意般的景致是我在兵团五年多的时间都看不够的。然而此时此刻这眼前的美景却触动了我对战友的思念之情,往日里和战友们在一起同甘共苦酸甜苦辣的一个个镜头像过电影似的在脑海里一幕幕闪现。大家在一起“战天斗地”的场面,大家在一起嬉戏打闹的情景,大家在一起散步赏景的时候……突然,随着汽车的一阵剧烈颠簸,我的思绪戛然而止。待汽车启稳,我却再没有了刚才的心情。脑子里一会想着什么时候能到家,一会又想到回去接班以后会干什么工作,更令我不安的是又开始担心起我返城的事会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于是,在焦虑与烦躁中我盼望着车快点开,盼望着我能早点到家。

下午,车到了宝昌,旅客都下了车要在这里住一晚上。安顿好住处就去饭馆吃饭,我特意要了一份当年吃过后一想起来都要流口水的羊肉馅饼和肉丝榨菜汤。然而,刚吃了几口却有些吃不下了,也没有了当年吃这个饭时的那个感觉了。这或许是回家心切亦或是担心退休接班有什么变化而心神不宁的原因吧!那顿饭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吃完了。当晚住在旅社似睡非睡朦朦胧胧,清晨启程又继续坐车往张家口方向行驶。

当天下午到了张家口北站,没敢耽搁就换乘通往张家口南站的火车。下车后我急忙把行李整理了一下就赶紧买了开往包头的火车票。这趟车是由北京开往包头的,到达张家口南站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多。离开车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带着这么多东西去哪都不方便,没办法只能到候车室等着。如果放在平时短短的几个小时不理会就过去了,可那天在候车室等车的那几个小时真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我一分一秒地数着,总觉得表针走得太慢。我盼啊!等啊!终于把火车盼来了。上车后,找好座位把行李放好,刚刚坐稳火车就开了。这个时候才觉得心踏实下来,车上的人们有说有笑显得很温馨。我也不自觉地随着车轮那有节奏的咣当声哼着歌曲,心里有种美滋滋的感觉。可能是一路劳顿实在是太累了,随着列车的晃动慢慢地我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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