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飘摇,寒冬之下宛如春天一般,如诗如画。
乌魈躺在自己的血泊里,感到了自己在悲鸣。白岈持剑轻轻地走了过去,然而他的心有谁知道,道心是否稳健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在给乌魈致命一击之前他的心情颇为复杂,甚至在私心之下产生了迷惑。
他是从犯吗……那妖道才是罪魁祸首……但他也确实该杀……但是他好像自己也不想这么做……不对,必须杀死他,没有饶恕的理由……那羽滢呢?她到底什么心情?她从我这得不到想要的依靠,或许想从乌魈身上找到……但他是个坏人……不能让羽滢跟着她……
神霄剑指着乌魈时却在颤抖,久久也没有下手,最终轻轻的将神霄剑入鞘,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踬踣了几步。
白岈道:“那妖道是谁!”
乌魈轻叹道:“没有妖道……是我的把戏而已……”
白岈嗔怒道:“别瞒我了,我感觉的出,分明就是个妖道。”
乌魈挣扎着站起身来,非常的疲惫,十分的脆弱,已经放弃了。然而在落泪之时,却又一道金光洒落在了乌魈的身上,已经证实了妖道的存在。这道金光温抚着乌魈的身体,为他疗伤,使他胸口的伤口慢慢愈合。但是这道金光让人感觉到,它十分的焦躁,似乎不甘心,似乎在给乌魈下令,让他杀了白岈。
可是乌魈已经彻底被白岈给打垮了,根本无力再战,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在流泪……
白岈没有防备乌魈,愤怒的抬头向天看去,太遥远,不知道是从哪里投下的这道光辉,也没有看到人影。他又怒视着乌魈,喝问道:“那妖道究竟是谁!”
乌魈悲愤道:“你少过问,杀了我!”他在流泪,很是无助,似乎希望被白岈给破灭了,但更多是被白岈给打醒了,彻悟到了自己的错误……可是他却仍然不想说出那个妖道是谁,只想以死来解脱自己。他并非是害怕,而是不愿意去违逆,不想打碎往日的梦,只想着她能悬崖勒马。
白岈义愤道:“我早晚会把他给揪出来!”
乌魈道:“何苦呢?你想要的已经拿到了……何必在跟她斗?去过自己的生活吧,那样会好的多,这里已经很平定了……不会再有什么残忍……”
白岈不明白他为何对那妖道如此臣服,看他的样子已经醒悟了,却又为何包庇他?……他双眉微沉,追问道:“他有什么目的?”乌魈突然大怒道:“我不知道,我说过你别在问了!”忽地一掌打出,将白岈推出了九幽宝塔。
绾晴、羽滢两人吃了一惊,见两人都没死,一时难以理解,但见白岈没事便迎了上去。白岈愤恨不平,要拔剑而去。那羽滢误以为白岈战败,乌魈饶了他的一命,生怕他莽撞再次投身火海,于是急忙拦截道:“不要过去,听我一声劝好吗!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两注金光!”
白岈惊讶道:“是谁!”
羽滢摇了摇头,她也没看到是谁,只是她确认了乌魈是冥界护法神之一,加重了担忧,故而认为白岈没有希望打赢。正要劝他,谁料乌魈见了羽滢之后便放不下心来,忽地一招“重九夺天刃”将羽滢摄将进了宝塔之内!
绾晴怒火燃眉,红艳逼人,正要冲上去,谁料却被白岈给拉住。绾晴不解其意,冷声道:“她不想跟乌魈走!你被打怕了吗,为什么要拦我!”
白岈一时难以解释,也没有回答,生怕乌魈逃去冥界,便焦急的问道:“羽滢……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想跟他走吗?”
羽滢愣了少许,见他很焦急,感觉怪怪的,但怕乌魈不会放他第二次,正要违心的点头应是。乌魈突然沉吟道:“这很重要……你一定要说实话……是我败给了他……”羽滢惊呆了,大脑一时变得空白,僵在九幽宝塔门口。
绾晴红艳的越发迷人起来,牵着白岈的手细加安慰,似乎在说“辛苦了”。白岈倍感亲切,两人会心便识,又问了羽滢同样的一番话。
羽滢方才回过神来,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摇头抱怨道:“为什么……为什么早不说……为什么要问我这种话?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既然你已经打败了乌魈,为什么不——”
她的话戛然而止,没有说出来,不过乌魈明白了,她在恨自己,她在恨白岈为什么不杀了自己。这时羽滢清苦的笑道:“我明白了……你是在赶我走……怕我烦你们,就给我找了个归宿……哼哼……我领情了……”
白岈惊骇道:“是我误会了——你听我解释!”他立马与绾晴跑了过去,生怕她离开这里。然而羽滢又哭又笑,身子连连的向九幽宝塔里面退去。这令人两人惶恐无助,拼命的向九幽宝塔里跑。
这时乌魈脸色阴森,闭上了眼睛,一掌将羽滢推了出去。
白岈接在怀里,百感交集,唯是说错而已。羽滢在他怀中哭哭啼啼,很是担惊受怕,刚才是任性,非要让白岈冲进来把自己拉回去。如今被乌魈推出,已经无力在任性,被禁锢时的孤单心情,长久的等待的情思,也忍不住被泪水带将而出。
那乌魈踉踉跄跄的退进了宝塔,霎时仰天痛吼,真气外散,激荡起了云雾。
九幽宝塔本已被白岈斩断,无法承受这股冲击力,拦腰划落在地,轰隆声震荡的森罗岛摇摇晃晃,然而坠落的楼层却没有碎裂,横卧在了大地之上,宛如一根沧桑的朽木。
乌魈静静的宛如死掉,仰天在残存的九幽宝塔里,望着天空,淋漓着雪花,流下的眼泪宛如雪花般坠落。
“走好。”
他简简单单的一句送别,似在提醒,又似在祝福。一时抬起疲惫的双手于胸前结了一印法,随着苍而干涩的嘴唇默念了几句玄法口诀之后,整个森罗岛瞬间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绾晴见此急忙驾起了云朵,载着白岈、羽滢飞向了天空,俯视着冥海,看着森罗岛的变化。
森罗岛没有随风而去,也没有承借着“浮海冥波”返回冥界,而且慢慢的被海水吞没,消失在了海面上,最终沉入了大海之中。
宽广辽阔的冥海变得空空静静,泛起的波浪也温柔了许多,似乎没有声音,没有一点怒色。雪花也清清灵灵,悠悠哉哉的飘落在海面,泛起的涟漪清浅而优美,仿佛在温抚着往日的伤痕。
白岈三人坐在云朵上,乘着风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