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其实不是我说漂亮话,有的时候,我觉得奶奶再收个关门弟子也是好的。
那个想学画的孩子,我见过几面,温和沉静,个性讨喜,比我太好多了。若能在奶奶身边学画,对奶奶而言,也多一个人陪伴膝下,以慰寂寥。”
楚峥岩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语病,“你花了半年的时间、精力,来求小姑婆帮忙,出尽百宝来讨她开心,怎么?你要帮忙那孩子却只见过几面,而不是你的挚友亲朋?”
汤一品转头看着他笑了,“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太过天真。这年头,若无利字当头,谁肯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与精力。
“如此说来,浪费你这么多心血的事,必定是有大大的红利了。”楚峥岩脸色不变,语气却转为嘲讽。
“只能说是有回报的可能。”汤一品也不藏着掖着,“那孩子的妈妈是咱们公司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一次酒会上说起想给她女儿寻一位良师,我便毛遂自荐来试试。”
“公司客户?你们法务部不是后台部门吗,难不成还需要你们来维持客户?”
“那倒不用。只是我来试试,若没能帮上她的忙,于彼此也没有什么损失。可我帮上了忙,她便欠我一份人情。日子长着呢,山水有相逢,也许哪一天就该她还我这份人情。
当然,也只是可能而已,这样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有知恩图报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在少数。我不过是在赌一把人性。”
“如此仆心仆命,竟只是赌一把人性。不过一份工而已,女孩子家家的,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吗?我是该夸你勤力呢,还是说你狠毒。”
汤一品上前两步,拍拍楚峥岩停在路边的那辆莲花,“喏,这就是区别了。对你来说,不过是东家不打打西家的一份工作,对我,却是全家人靠着它安身立命。
所以,别说是十分之一的可能性,就是万分之一,我也得仆心仆命。所以,你还是说我狠毒吧,因为你眼睛里这样写着。”
“没错。我是觉得你狠毒,甚至有几分害怕。人与人之间的所有关系,在你眼中恐怕早已简化为利益关系。
你对人到底存几分真心,抑或是你还有没有真心?
想起刚才你和小姑婆谈笑晏晏的样子,我只觉得后怕,如果她对你没有利用价值,我真不敢想象你会如何对她。”
汤一品没有反驳,兀自笑了。
“你别笑!我今天头一次意识到,一个人如果没有善良的内心,她的笑越美,越让人心生寒意。”
楚峥岩犹不罢休,“你刚才那番话,如果真是从一个贫无立锥之地的人口中说出,倒有几分可信。但据我所知,咱们公司的待遇一向优厚,你又是经理级别,何至于那样夸张,分明只是为你的欲壑难填找借口而已。”
汤一品怒极反笑,“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看如今情形,我怕是不能奢求你送我到最近的地铁站了。也好,阳关道,独木桥,咱们各选一边,就此别过,如何?”
“慢着。”楚峥岩叫住转身欲走的汤一品,“高祺跟我说过,我刚回国时,王芳芳想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最开始是你,听说你不仅严词拒绝了,还把好心好意的王芳芳给骂哭了。
也正是托你的福,我才认识了小颖。我想说的是,我很感谢你当时的眼高于顶。”
汤一品的身形顿了顿,又像置若罔闻般大踏步地越走越远。
楚峥岩也“砰——“的使劲关上车门,猛的一踩油门,从她身边绝尘而去,只留下漫天的烟尘。
后视镜中的汤一品,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但她一直低头走路,不曾抬头看过一秒。、饶是说了那些狠话,楚峥岩的心里并没有好过分毫,胸口仍像压了块巨石般气闷,不由的狠狠将拳头砸在方向盘上。
难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汤一品就是汤一品,依旧冷漠、无情、自私,从来没有过一丝改变。
当楚峥岩的车终于消失在路的尽头,汤一品才停下脚步,一直倔强挺直的肩膀也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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