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中土乃是雄狮之躯独霸一方风景的话,那么西朝就是雄狮侧旁猎虎,虽力犹不及,但若占天时地利对于兽中王者也未尝不是麻烦,西朝开疆追溯起来更在中土之前,底蕴幽深,所以虽然西朝中土常年摩擦不断,但多时未有大动干戈,两朝均有心知,除非拥有致命一击的实力,否则谁也奈何不了谁,徒增伤亡而已。
西朝议府乃其中枢所在,乃一栋通体金黄的椭圆形建筑,相比中土皇庭的绝对权威,西朝的议府的设立更有纳百家之长的初衷。议府议员为西朝各地选取,只限名额,不限出身,举例来讲,西朝的西南边境邻接寂寞海,从立国初始,时常有外族渡海而至,渐渐形成群居,最后被西朝融汇,所以西朝议员构成纷繁,代表着不同的文化、习惯和思维方式,如今议府之内吵闹不绝于耳,甚至有桌椅打砸声响伴随其中,显然在为重要问题争执不下。
“苏明宿,你这目光短浅的匹夫,龙鳞至侯爷虽不能去,下面的龙鳞军团可是各个好手,你瞎了眼蒙了心,居然进言本次夏狩龙鳞军不参与,你到底是何居心!”议府之内为半环形造型,由下及上,所有人围坐四周,以显公平。现在环形靠左居中的位置,一位身着齐领装的议员口沫横飞,指着遥遥相对的右侧一角慷慨激昂。
被骂得体无完肤的苏明宿就站在环形右侧,其座位高度恰比左侧出言之人稍高一些,他居高临下,摆出一副嗤笑的模样,就那么看着对面,眼看齐领装议员气愤不过,已经手拿身下坐凳,就要砸过来,他眼中嘲扁之意更浓,拉伸颈脖,侧脸相迎,似乎在说:砸,往这里砸,砸下来你看龙鳞至还会有机会不。
西朝议府不成文的规定,人可骂,东西可砸,但是骂人不及家眷,砸物不可伤人,违反其中一条,不管议案本身如何,都去议长身后的废纸篓里面去呆着,提凳之人显然也记得这条墨规,思量再三,只得气鼓囊囊的再次坐下。
苏明宿等待对面慷慨完毕,也不顾这吵闹的环境,眼睛盯着位于环形正中的议长和长老席位,缓声说道:“龙鳞至侯爷功绩无数,在下自然清楚,但是本次夏狩中土既然答应提前举行,想必也有万全准备,龙鳞军将面对的也许是天启、也许是龙隆,甚至从天威调回的精英军团,诸位平心而论,西朝可有优势?”
吵闹声随着苏明宿的陈述逐渐缓和,大家虽然各自背后都有利益牵扯,但是苏明宿的话点出重点,让人不得不思考:自古以来,三朝特点明显,中土兵、西朝阵、南疆器,龙鳞乃正统军团配置,铁甲钢枪重骑,若是常规兵法比拼,众人嘴上不说,心里明了,中土军团的确更胜一筹。前几年中土武帝主政,夏狩看淡胜负,派遣的均为二线军团,但战斗力都有目共睹,如今西朝南疆有意试探,中土仰帝又何尝不想就此立威,之前据可靠消息,本次中土兵帅均是讨论再三,精心筛选而出,显然对本次夏狩志在必得。西朝南疆作为始作俑者,必然需要有所应对,所以才促成这次议府讨论。苏明宿的话让互不彼让的各方都稍微冷静,重新思量起来。
眼看会场气氛就要被带入苏明宿的节奏,先前发难之人心何以甘,他重新站起,高声说道:“既然苏学士如此推崇中土精兵强将,想必心中已有解决之道,蔡某在这里尽请赐教!”
苏明宿也不搭理对面,就这么笑着,摆明了怎么说,说什么全凭我兴致,凭什么你要我赐教我就一定要赐教,众人心里暗笑:这学士之间争辩虽不比市井打架拳头说话,但也是各种无赖做作手段层出不穷,比的是学问,怎么比更是学问。
主座之上,议长终于开口:“苏学士,蔡学士,两位虽然意见不同,但同为朝纲出自肺腑,以后还望放下成见,通力合作,苏学士,你也不要再卖关子,大家都等着你后续的真知灼见。”
议长开口,苏明宿自然不能再有做派,继续说道:“苏某认为,本次夏狩,当有两点,一点为奇,一点为联。”
此时议府之内已经没有其他嘈杂声音,连对面蔡姓学士都竖直耳朵,想听下苏明宿到底有何高见。
苏明宿潇洒挽袖,洋洋而谈:“说来简单,中土兵强世所公认,夏狩更是精兵尽出,若是寻常打法,虽有得罪,但是苏某认为,西朝众军并无胜面,“话虽难听,但倒也是实情,众人均沉默认可。
”所以,苏某提出奇联结合,奇就是我朝独有兵种黄羚骑兵,黄羚善于长途战役,自带变数,既然正面重马冲锋我方不得优势,何不推陈出新,万一出奇制胜呢。“
这苏明宿的奇招,着实让众人有些失望,黄羚骑兵乃西朝特有兵种,西朝也曾有黄羚骑兵作为胜负手改变战局的先例,不过如今针对黄羚骑兵已有诸多防范之道,虽然一场夏狩是否出动黄羚骑兵尚无定数,但若还是期待凭借黄羚骑兵掌控全局,连西朝自己都会嗤之以鼻。
议长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之情,他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那么联呢?”
苏明宿傲然说道:“自然是跟南疆联合,试问诸位,本次夏狩,我西朝目的何为,若是争先第一,可有把握连敌南疆中土两大豪强,若是为了给中土的小皇帝一些深刻的教训,那么苏某接下来所说就极为重要。”
此话一出,议府自然多有声音,很多人虽然心中承认,但是在一场堂堂夏狩中跟南疆密谋联合,以多打少,还是刺痛了心中的荣誉感,一时间,还不等蔡大学士起身,其他人已经站起表示异议。
苏明宿也不回应,好似除了议府最下面中央座位上的寥寥几位,其他人的意见对于他来讲,如同放屁。
议长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陷入沉思,议府中央位置,一共四个座位,议长之外也就三位长老拥有最终表决的权利,大长老本身年纪最大皱纹遍布,如今眉头紧皱,脸色不佳,似心有所不悦,二长老怀揣双手,闭目养神,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三长老….若不是此刻聚焦,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还有个三长老,西朝本代长老之中,唯有三长老为前朝元老,地位崇高,但是他对朝政并不热心,议府论事,三长老在上面从来都是昏昏欲睡,复杂的表决就是弃权,无甚争议的就是跟从,如今就算讨论得激烈,三长老在上面似乎仍然睡得香甜,连眼皮也不动一下。
估计是弃权票吧,很多人心里如是想到。
一盘大棋啊,议长心里念到,议府常年都是争斗漩涡,今日议题由蔡大学士而起,提议出战名额非龙鳞军莫属,本身龙鳞至身居侯位,战功卓越,无奈一等大将无法出战,所辖龙鳞军出战倒也顺理成章,不想这看似平常,可速速决定的事情居然遭受反对,而苏明宿之前在议府不声不响,今日一经出言便展雄辩之才,显然有所蓄谋,最后看大长老二长老的神情,有些事情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议长终于出声,制止了大家的继续讨论,有些话还是需要讲明白才能优劣明辨,他一改刚才失望表情,注视着站在座前不曾休息的苏明宿说道:“请苏学士明示。”
苏明宿眼里似乎有精光闪过,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说道:“接下来我就要告诉大家如何用黄羚骑兵将中土多年的傲气打掉!”
众人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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