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峨体虚归体虚,对典籍理论的学习能力却是一流的,独活教他的符法咒几乎看一遍就能大致拆解出基础构成元素,然后复刻一个相差无几的出来,几近过目不忘。
这让老妖怪感到省心的同时也不由生出一丝敬佩来——章峨学得快不仅是因为他自身的聪慧,而且他学习时的心无旁骛让他的才能更上一层楼,这是独活这个活了许久的老东西都做不到的。
“按理来说这些法咒相当普及,你怎会不知晓?”独活站在书案边,在书案上堆积如山的符纸中随便捡了张白纸铺开,画下一个避火咒递给坐着看书的少年,见他接过那张纸认真地看了一会那并不复杂的符咒,并在手边的演草纸上描了一遍,不由疑惑问道。
纸上的墨迹顿了顿,罕见地让这个符咒泄了灵气,章峨握着一杆紫毫抬头看他想了想,诚恳道:“峨见识浅薄,并未见过此类法铭,就算是峨常常阅读的言盈楼中藏书也并无记载……许是中廷常用,尚未传入这蛮荒之地吧。”
独活一屁股坐在他身旁靠墙的椅子上刚想拿起一旁小几上的点心,闻言眨了眨眼,有些纳闷,“之前采草药路过附近那个小城我看见了不少这样的小玩意……不过他们那个避火能力不如这个,我稍微改了几笔。”
章峨一愣,低头跟那个与记忆中完全不一致的符咒相了会面,有些匪夷所思:“师父你说这是……避火铭??”
“啊,对啊。”老妖咬着东西含糊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章峨皱了皱眉重新审视这个符咒,还是没找到这玩意跟原来那个避火铭到底有什么关系。
符咒并不都有定则,一些低端的符咒的确可以改动几笔使之效用加强,但章峨头一回见识到了修改到面目全非完全认不出的符咒。
一心向学的章峨头一回怀疑起了独活的能力。
好像是看懂了章峨的表情,独活笑了笑,打了个响指搓出一个小火苗隔空丢在那张纸上。
章峨眼看着那个小火苗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了他手边那个纸上,然后……不见了。
并不是传统避火铭那般将火星弹开,那个符咒只亮了亮,那点星火消失不见原地蒸发了,好似那符咒把火星吞了进去。
章峨看傻了眼,好半晌才猛然拿起那张纸。
“没啥大不了的,借了点土腥气阻断燃烧。”独活坐在他旁边懒懒散散地解释道,“我搓的那点火是藉着烟火气燃烧的,用土腥气阻燃再好不过。”
“多谢师父解惑。”章峨放下那张纸揉了揉眉心,心中暗暗惊叹于这个妖怪的奇才。
独活从桌上的碟子里捻起一枚荷花酥丢进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道,“符咒嘛,不要拘泥于书籍典藏中的那些样板模式,那只是告诉你那些基本框架以及怎么组合才不会炸,要勇于尝试新组合新方法。”
章峨重新拿起笔,听见这个厥词只笑了笑,描了一个避火铭跟这个对照,“前人的智慧我还未完全参透,贸然尝试不算明智之举。师父对典籍理解较深,自然可以随心组合。”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独活吃了三枚荷花酥后觉得有些腻,自己斟了杯茶慢慢喝了几口,他探头看了章峨的笔迹点了点头,提议道,“秋高气爽,出门逛逛不?”
“师父想出去散散心的话可以去嚣水附近的首荼博,那里商业繁荣人气旺盛,对师父应该颇有裨益。”章峨笔下不停头也没抬,“峨灵骨虚弱,恐怕不能远行。”
“你自己想想你用这个理由推拒了我几次了。”独活吃够了走到窗边透气,他趴在窗边,撑着头看那鱼鹰翻飞,闻言回头幽幽地看了章峨一眼,“你不能远行我可以带你一起啊,大不了用妖象带着你走一圈…”
章峨笔下一重,又画废了一个符,他轻叹了一声,在洗笔坛洗干净符笔放回笔山,“只要师父不嫌我麻烦,我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