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砍不落的猴头1

从羊寨回向家大院的那天，在路上，我和北一侠很轻易地抓住了两只花猴子。眼睛是红色的，双眼皮；屁股也是红色的，像猴嘴。我故意亮开脖子上的玉佩，一晃一晃。猴子视而不见，一点也不感兴趣。它们的眼神也没有抢我玉佩那些猴子的闪灼与通灵。

北一侠就把它们放了，说，这猴子是猴子坡的猴子，是老实猴子。

而我也更加断定，抢我玉佩的猴子或毛人就是武陵源传说中的千年猴精，或是住在神堂湾里面的野人。至此，我已确定无疑。我望着弹跳虽然有力，但灵性不足的两只远去的委琐的猴子，心里更加有了底。

我母亲提前收回了很多包谷棒子。母亲说，今年猴子又厉害。我说，我们在路上捉了两只，北一侠把它们放了。母亲说，放了好。我说，要是不放，关起来放在包谷地边可以为我们守包谷。母亲说，现在的猴子很狡猾，它们不但不会帮人守包谷，它们还会给其它的猴子打马虎眼，帮它们的伙伴放哨。

我母亲说，听洪亮他们说，他们曾抓了两只母猴子，关在包谷地边，只要有人来，它们就吼，如果没人来，它们就让伙伴多偷包谷，好玩得很。百药园那边的一块包谷地猴子守了三天，所有的嫩包谷都被猴子偷完了。气得洪亮杀了一只猴子，另一只猴子逃了。洪亮杀猴的那天夜里，猴子坡的猴子把四拦峪闹翻了天，差点伤了几个兄弟。

我和北一侠哈哈大笑起来。我说，这大山中的猴子还挺难对付的哟。

母亲说，你只要不得罪它们，它们就不会惹事生非。

我说，神堂湾的猴子我都敢招惹，我难道还怕几个偷吃包谷棒子的猴子？

母亲张开嘴，高兴得一嘴的牙齿都笑了，说，猴子是我们的祖先，你们要敬着。

我说洪亮不是杀了猴子嘛。母亲说，猴子中也有败类。是败类，当诛之。

刚说洪亮，洪亮就过来了。洪亮喊了一声伯母，就朝我和北一侠开玩笑的说，我杀了偷嘴的猴子，是杀一儆百，对偷玉佩的猴子却毛都巴不到。恐怕那些抢玉佩的猴子都是公猴子，想讨老婆喜欢，才来偷玉佩送给自己的心上猴的。

北一侠接过洪亮的话，也开起了玩笑，说，亮老弟也想老婆了？大姐给你务色了一个。怎么样？

洪亮朝天眨了眨眼睛。眼睛里飘荡着鱼鳞般的细云片。一时无笑也无语。

母亲灵便，说要做饭去，你们年轻人聊。母亲转身的刹那，我又想到了我父亲的背影。瞬间消失了。我小的时候，只要有人来找父亲谈事，母亲总是这样说，你们聊，我做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