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伯垣回百药园去了。他说他守园有责,不可掉以轻心。
我和姜子卿跟着北一侠来到青龙洞。果真北一林正在一点一点用舌头给她舐掉嘴唇上隆起的血痂。看上去那是一舌又一舌无限深情的吻。
姜氏的嘴唇破了。我猜想姜氏带着齿印的嘴皮子,一定是被“温神豹”这个色魔咬破了,血已冻成了血玛瑙。此时,北一林已给她舐得像是一片鲜艳的花瓣。她的腿部还有多处刺伤。她的表情像是到地狱里走了一遭,回转到阳世,才刚刚见到阳光,欲睁开眼,又怕阳光的芒刺穿眼膜一样。
北一林正在给姜氏上药。这是北一侠教给他的急救良方。他操持得十分得体。北一侠看得是目瞪口呆。她的神情是在夸自己的弟弟终于长大了。
越是真实的场景,我们越是把它当成了梦境。可是,姜氏大喊一声哥哥!眼泪便夺眶而出。这却是真的。
我愣在洞前。不知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姜氏说,是一林哥哥救了我。说着,她的泪水汪汪如小溪流淌起来。
见此情景,我心上的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地了。
姜子卿迫不及待走过去,低下头看妹妹的伤口,要妹妹慢慢地说说情况。
姜氏说,温神豹兵分两路后,他就和一个像叫花子的男人,把我给解开了。他们拖着我钻进一块大石板下面,是一个土洞,我还听着很多人踏着石板追过去了。
她说,那时我只想大喊一声救命。可我的嘴被树叶堵塞着,温神豹在土洞中强行吻着我,还要强行脱我的裤子。我死死地挣扎,他就把我的手死死按进了泥土中,不能动弹。温神豹那个遭温的,死吻我。咬破了我的嘴皮子。
当时,她说,那个叫花子背对着我。我用脚使劲蹭他,他像树桩一样麻麻木木的,我想只要他一转身过来,温神豹就会在同伙面前顾及一下丑恶的行为吧。可是叫花子就是不回头,任他吻我咬我,脱我的裤子。
那时,她说,我特别恨那个叫花子。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她说,就在温神豹脱我内裤的时候,我正准备绝望地咬舌自杀的时候,那个叫花子一把拽出了温神豹,逃出了土洞。当时,叫花子那双鹅掌似的大手,又在转瞬间给了我些许的温暖。
她说,温神豹始终没有放弃我,在叫花子拽他出洞的时候,他连我一起也拽出了土洞。就在这时,就在温神豹跟在叫花子身后拽着我逃跑时,一只茅花箭杆飞了过来,箭头是一截竹杆箍着的铁钉。箭头正中温神豹的左眼。他痛苦地惨叫一声,声音压得很低。他放开了我的手,双手护住左眼的箭头,不敢拔。当时,叫花子立马弹跳起来,说了声,他们杀回来了,声音同样压得很低,三步之外是听不见的。叫花子迅速背起温神豹走了。他们丢下了我。
她说,这时,北一林出现了。他来到了我的身边,要我穿好裤子,帮我挖出口中的树叶,把我牵下了山。当时我很害怕,就一路紧紧靠着北一林,才慢慢消除每走一步都听到的是杀声震天的恐怖感。
她说,一想起当时那种场面,心里就咚咚地跳,怕极了。特别是装我的那只麻袋,里面曾装过辣椒粉,呛得我在里面是死也死不成,活也活不好。那才叫痛苦堪。
听完这个故事。北一侠拍拍北一林的肩膀,深情地看了一眼北一林。虽然是姐姐,但已像是母亲的目光。北一林有些累了,让姐姐来。
北一侠坐下来给姜氏精心地包扎。清洗、包扎好的姜氏,看起来青秀、精神多了。美丽的容颜在青龙洞前渐渐绽放起来。
姜子卿蹲在一边,痛苦的表情似乎还没有退去。但我已看见他向北一林投去了无限感恩的一憋。
我安慰了一番姜氏又深情地看了一眼北一林,就走向了青龙洞前的河滩。
我久久注视着河滩上那个高高悬挂起来的铜钱眼。眼那边,是一网细小的蜘蛛。
河上起了风,像是雪雾弥漫了过来。模糊了我的视野。
我心想,不能再小看和取笑北一林的玩具弓箭了。这个小子用我的一块玉佩换来的这个玩具弓箭,救了一个姑娘。
我现在是该为丢失玉佩而高兴还是继续耿耿于怀?
我在河滩上站了很久,直到我的双脚有些麻木,背上有些冷。我才回转青龙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