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已闻不出我们的气味,失去了追击我们的线索,但他们仍然没有放弃追击。我听到他们追击的声音朝着相反的方向在逐渐消失。也许他们可以追到天涯海角,但离我们的行踪已相去很远了。我深呼吸,放平了一颗悬浮的心。
我只要不被困死,是不怕任何武器攻击的。我非常地自信。我已跳出了官军的包围圈。这时,我没有往含山方向去,而是鬼使神差地又钻进了官军的另一个小包围圈。我突然遭遇了一支锦衣卫,他们都是大内高手。
我什么都不会害怕,眼睛眨都没眨地大声喊了一句:我是鹰犬!
巡逻队给我让开了一条路,我大踏步向应天府走去了。我连续三次这般大声叫着鹰犬!我都获得了通行的成功。奇迹真的发生了。我朝应天府走去了。
我大大方方来到城外的一个小酒店,要了一份汤圆。我问老板“鹰犬”是什么?老板朝四周看看,神秘地说“鹰犬”是锦衣卫的暗语。这时,我才大吃一惊,我喊“鹰犬”时,原想利用驻守在慈菇洲的“鹰犬”来吓唬吓唬他们,可没想到这“鹰犬”却是歪打正着。我心中有数了。我朝城墙根走去。这里兵荒马乱,搜查身份更厉害。此时我已有“鹰犬”的通行暗语,什么也不怕了。
我来到了城墙外,守卫问,口令!我答,鹰犬!又问,哪个分队的?我愣住了。旁边的一个官军头子说,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我没有反抗。我正想着他们最好是把我带到皇宫里去。
他们并不想把我交给皇宫去处置,而是想拿我剖腹当做他们开心的玩物。我集中生智,摇响我腰间的一串通宝。这响声果然生效了。我身边的头目让手下的几个人好好看守城门,他要我和他去小酒店里喝一口去。
他们放了我,那个头目与我并肩而行。头目说,几个月来,清剿清剿,乱臣贼子,他妈的觉也不让睡,酒也不让喝。他妈的“鹰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什么女人都可以搞。
我听出来了,这些守城人是对“鹰犬”的不满。“鹰犬”的确是锦衣卫的总头子。而分散在各地州的锦衣卫也是以“某某鹰犬”命名的。比如:驻扎在常德府的“斜眼勾鼻子鹰犬”就是这个意思了。以示权威,以示勇猛,以示尊重。我的心中更有数了。
我说, 我替你看城门,你去找个女人玩玩。
头目朝我看看,半信半疑的样子。好像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怪物。
我拿出了半年的盘缠,一半给了“守门官”,一半喝了酒。我给他盘缠时,也提出了条件。那个“守门官”很爽快,在醉意朦胧中真的给我脱下了他的衣裤,并交出他的佩剑要我保管。他换上了我的衣裤,并给我通报了他所知晓的情况,让我在替他守城门时注意监视哪几类人。
我成了“守门官”,管起了他手下的十几个小兵。
那个醉熏熏的“守门官”临走时,对手下说,听着,这是我的大哥,也是你们的大哥,今后我们有了这位锦衣卫大哥,也算有个出头之日。他把守门的权力给我授予以后,附在我的耳边说,应天府有几个好窑子,到时,他玩好了就再带我去逍遥逍遥。
我点点头,是那种久违了的朋友之间十分默契的点头。
“守门官”一走,我谎称肚子疼,要去上茅厕,要去抓药。我命令另一个高个子士兵代替我的职位。我以内务府的一个小仕卫官的身份,狂风流云般地卷到了皇城中央。我失去了任何约束,我的目标越来越近,行动越来越迅速。
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皇都。所有的房子、街道、行人都是全新的面孔。眼下的行人或多或少地都与官军有所瓜葛,否则是不敢在大街小巷乱蹿的。我闻着皇都才有的那种富贵、倦怠、腐烂、忽忙与恐惧的综合气息,神情紧张、行色匆匆、目光诡异、心灵焦灼地四下寻找皇宫的位置。
表面看起来,我是一个失魂落魄的小仕卫官,但我的心铁一样地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