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秘密上路了。一个身影,一个身影。在山水间断断续续的快速闪动。
……我们骑着从慈菇洲挑选出来的12匹好马,向南京应天府风驰电掣而去。
一踏上征程,我的心跑在了马的前途。仇恨燃烧起来了。一条路一条路的燃烧。一座山一座山的燃烧。我暗下决心,要借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杀掉狗皇帝。踏平坎坷,我亢奋至极,途中休息时也难以入眠。我反复抚摸着我的骨血剑,显得心思重重。北一侠肯定猜准了我在想什么,但她没有轻易打扰我的美梦。
我们又下塌在一座渺无人迹的古庙里。我的随从们屁股一沾地就呼呼大睡起来。
我睡不着。我的血液火苗子一样在我的血管里蹿动。我仿佛一座炽热的火山,坐在这座古庙里。
北一侠也没睡。她轻轻靠近我,对我说,不要胡思乱想了,“送密信”才是我们这次惟一的任务。
我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北一侠的提示表示首肯。
我环顾古庙四周。这是洞庭湖淹没过的一座古庙。人去庙空,但古韵悠悠,灵气弥漫。我在此凭吊了我的父亲和我死难的战友们。实在是太困了,我度过了一个甜蜜的梦乡。我的心稍稍安静下来了。睡眠和水对于战争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有时,它们比粮食和武器还要重要。睡眠让我们一行恢复了巨大的精神与体力。我们继续前行。
我们沿着长江流域餐风露宿。有时夜行昼伏,有时绕道深山老林。有时策马飞驰,有时伪装成马帮队……总之,我们是小心翼翼地迂回前进。
直到我们购置了一批丝麻土布等土特产品,完全妆扮成去南京的商队时,沿着洞庭湖诸洲,看到的是一堆堆战争中留下来的白骨。偶有人烟弥漫天际,也是灾荒连连的苍凉景象,温疫丛生的遗迹遍地。蹲下去抚摸一块裹满污泥浊水的白骨,我的心在绞痛,在流血。时而乌云翻滚,我以及我们愤怒的剑神一跃而起,策马飞旋,与暴风骤雨搏斗,发泄心中不快。时而流水潺潺,我们也顺手洗净一堆堆白骨,葬以青山之中告慰亡灵。
三个月后。我们来到了含山,这里离应天府已不远了。我们卖掉了所有的马匹,解散了“商队”,变成了城中出巡的狩猎者,开始带着干粮徒步前行。这时,我看到了我的曙光,那曙光中弥漫开了一滩血水,那是皇帝身上恶臭无比的脏血。经曙光一照,发出了妖艳的色彩。一连数天,我都在梦幻般地消受这一足以让我激情难遏的景象。我时刻温习着,我那一剑,狠狠的一剑,要命的一剑,正中狗皇帝的咽喉。狗皇帝的喉节骨暴出来了,“狗头”滚落在血红的大地上,一群狼狗争食撕咬,把狗皇帝的头足球一样叨着逐来追去,掀翻着浪浪青草与茫茫风沙……
我们在含山的一个山洞里歇息时,我经不住密信的诱惑,就背着随行者想悄悄撤开密信看看写的是什么内容。我想通过这封密信探究出黄龙道人到底与朝廷有些什么瓜葛。这些信息对我行刺狗皇帝肯定是有好处的。可是我找了好半天也找不到装信皮囊的封口。封得很死,无懈可击。
听北一侠说过,朝廷曾派人来给黄龙道人写过无字书。这回是不是黄龙道人给那人回写的无字书呢?我要把密信交给一个叫阿桂的人,这个阿桂又是谁呢?他认识皇帝吗?他能带我进入皇宫吗?听说阿桂是朝中一个什么大臣的心腹,也是武林中顶尖级高手,会虎啸龙吟夺魂功。
我反复磨沙着密信。北一侠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愣了一下。从她的神色看,她一定是知道了我在想什么,但又并不点破。我只好把密信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