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袭慈菇洲,双方的死亡人数都达千余人。我们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这次,我们吸取前次的教训,首先不是顾及城里老百姓的安置问题,而是高筑墙,修城防。我们一定要保住这个胜利果实,以居安为第一要务。驻扎在慈菇洲,这是我们红字军向“澧、沅”二水推进,以及直下洞庭湖诸洲的第一步。
战争结束后,我们的将士把守着慈菇城的险要关隘。老百姓正在修筑被破坏了的城墙。
黄龙道人亲自提审了“铜钱疤”。审讯是绝密进行的。五花大绑的“铜钱疤”并没有屈服,他仍然高昂着头颅。黄龙道人问,你叫什么名字?“铜钱疤”说,你看看我的脸,就知道我叫什么?黄龙道人问,你的学名叫什么?“铜钱疤”答,小的时候就这个样,父母就没有取名了。黄龙道人没有再问他什么?而是让人给他松了绑,赐坐。他惶惶然,不坐。黄龙道人让人把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送在了他的面前。
此时,“铜钱疤”显然是没有思想准备的。惶惶然,脸上的肌肉疙瘩一跳一跳地紧和张。他想,他手上沾满了无数红字军的血,红字军早就该处死他的家眷了。可是……“铜钱疤”揉揉眼睛,一把浑浊的泪水就揉出来了。
审讯室里长久的沉默。主帅在,我是不能随便发话的。在无数次的作战中,我已逐渐习惯这种战争中的最高原则了。
突然,“铜钱疤”在我和黄龙道人面前跪下了。这种举动多少让我感到了意外。
“铜钱疤”不说话,伸出了他的双手。他向我要骨血剑。我惊疑。黄龙道人示意我给他。我心有堤防地给他递过骨血剑。我看都没有来得及看清他想干什么,他就咔嚓一声断了他的左手掌。一股浓血狂飙而出。我傻眼了。
“铜钱疤”却仍然眼不眨心不跳地跪在我们面前,颤抖地说,二位恩公在上,我愿此生追随二位,如果二位不同意,我就去了。他再次举起了骨血剑。
黄龙道人起身,风一般快捷地从他手上夺过骨血剑递给我,并迅速从地上捡起那断掉了的左手掌,给他接上了,缚上了百药园的神药,血流止住了。
等我反应过来。“铜钱疤”一家人跪在我们的面前,已是抱头痛哭起来。面对此情此景,我和黄龙道人就走了。后面的工作,黄龙道人交给了北一侠。北一侠进来后,给“铜钱疤”递过来一把断魂剑和一截伏虎绳,说这是他的随身之物。北一侠说,一个战士没有了自己的武器,那是多么的难受。“铜钱疤”眨眨松懈的眼皮,浑浊的泪水再次滚落出来。
奇袭慈菇洲的一个月后,我来到慈菇洲的一个山湾里,这里正在修一个公墓。我看了几十个断舌纤夫的编号,没有名字,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谁也无法复原他们完好的尸骨。正是这群断舌纤夫,作为我们的内应,帮助我们炸掉了朱虎的弹药库,才没让朱虎他们发挥土炮、炸弹的作用,我们才得以取得最终胜利。
我走过城外炸掉的那半座山。我们正是从那半座山里的碎石中,捡回来了这些断舌纤夫的碎尸骨。现在,我们正在这山湾里,给这些英雄们修一个灵魂的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