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近来发生了怪事,皇上多次去月华宫,却都被莫昭仪拒之门外,连见上一面都不曾。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向得宠,不比后宫中的女子,望穿了秋水,都见不到皇上一面,可是皇上多少次去月华宫,都被莫昭仪拒之门外。
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今天早上又去了月华宫,莫昭仪还是没见皇上。”
“是啊是啊,真不知道这个莫昭仪到底是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药,让皇上有事没事就往月华宫跑。”
“最可恨的就是这莫昭仪居然还把皇上拒之门外,多少人求着要见皇上都见不到,她凭什么啊!”
青黛正好从内务府领了月华宫的份例路过御花园回月华宫,恰好就听到了这些嫔妃和宫女的议论。她并没有做声,那些嫔妃和宫女也看到了她,连忙住了声。
回到了月华宫,青黛把份例的银两绸缎胭脂水粉都按数交给了银铃,然后去到了内殿。
莫如雪将一点香料倒进了香炉,“怎么了?”
青黛叹了口气,“娘娘,您这么多天都把皇上拒之门外,外面的风言风语可多着呢。”
莫如雪一下子坐在了身后的美人榻上,“是吗?算了,由着她们说去吧,我不在乎。”
青黛不禁有些担心,“娘娘,您真的没事吗?”
莫如雪摇了摇头,“我没事,这么多年,我糊涂了这么多年,现在我清醒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娘娘?”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没什么胃口,午膳就别叫我了,我想睡一会儿。”
青黛点了点头,“是,娘娘。”
带上门出来,青黛看到银铃端着茶水和糕点要过来,连忙摆了摆手,走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银铃姐姐,娘娘她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的,那些宫女私下里的议论,你听说了吗?”
银铃叹了口气,“青黛,你跟着娘娘的时间还不长,并不知道娘娘她走到今天这一步经历了多少,背负了多少。算了,咱们先出去吧,让她休息一会儿。”
可是,两个人刚刚出来不久,谢长璟就进了内殿,来到了莫如雪的床边,“雪儿,我知道你没睡着,别装睡了,好吗?”
莫如雪睁开眼睛,却背对着谢长璟躺着,“你来找我干什么?”
谢长璟坐在了床边,“雪儿,对不起,或许我告诉你真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不该让你这么痛苦的。”
莫如雪却轻哼了一声,“殿下,虽然伤了我,却为夺位大计谋得了胜算,这笔交易,其实一点也不亏吧?”
“雪儿,你这是在说什么?我从没有想过要利用你来夺位,要是早知道会让你这么痛苦,我宁愿从不参与夺位,我只想看到你的笑脸,看到你开心。”
谢长璟伸手,轻轻捋了捋莫如雪凌乱的青丝。
“殿下,若我只是一笑置之,或许你今天就能心安理得的兴兵,然后入主兴德殿了,对吗?这天下原本就是要落到你的手上的,你何必要这么着急?兵符我已经帮你拿到了,你掌控着兵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还想怎样?”
以前的谢长璟,总是把她捧在掌心,不管大事小事都处处为她设想周到,让她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让她觉得很安心,可以依靠。莫如雪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成为谢长璟夺位的利器。
莫如雪始终都没有看谢长璟一眼,她现在除了不想见谢长珩,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谢长璟。
一瞬间,莫如雪突然哭的自己很可笑,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的命运从未与这兄弟俩脱过关系,但她还痴痴傻傻的把自己送进了这万劫不复。
谢长璟心疼的看着莫如雪,“雪儿,我……”
莫如雪冷淡道,“殿下还是请回吧,我这月华宫,不是你久留之地。不过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这帝位终究是属于你的。”
“雪儿,你不要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对不起,我做不到。如今,我只求你看在我们年幼相识的份上,夺得帝位的那一天,放了我,让我离开。”
莫如雪真的感觉太累了,她好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压得她喘不过气的金丝笼。
谢长璟摇了摇头,为她盖上了被子,“雪儿,对不起,这件事,我也同样做不到。夺位,我是势在必行,但对于你,我这辈子都不想放手,我不想失去你。”
对于谢长璟来说,失去莫如雪,无异于在他心口剜上一刀,痛不欲生。
谢长璟离开后,不久就到了午膳的时候,果然,谢长珩过来了。
他的目光扫了扫屋子里的人,淡声问道:“你们娘娘呢?”
银铃忙行礼,“回皇上,娘娘歇下了,因说困倦了,午膳也不让奴婢们去叫。”
谢长珩的眸子不禁暗淡无光,喃喃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和雪儿相识多年,他还从未见过雪儿这个样子,他好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却一头雾水,什么都查不到,问不到。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也有无可奈何。
“你们好生伺候着,有什么事一定要通知朕知道。”
谢长珩说着,目光不禁又望了望内殿,可是内殿里丝毫的动静都没有,他叹了口气。现在连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好想知道,雪儿这是怎么了。
谢长珩走了之后,莫如雪打开门,走了出来,她原来一直都没有睡着,她知道刚刚谢长珩来了,但却躲着不想见他。
“娘娘,您醒了?”
青黛疑惑地问道,还是说,娘娘刚刚根本就没有睡着呢?娘娘这些天一直都把皇上给拒之门外了,今天又是这样,这后宫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子呢,娘娘却毫不在意的样子。
莫如雪摇了摇头,披着那件苏绣披风,里面还穿着她那件新做的粉色绸缎的寝衣,“我睡不着,青黛,银铃,你们听着,从今天开始,不管是谁来月华宫,都闭门不见。”
银铃有些诧异,“娘娘您的意思是,要封闭月华宫吗?兹事体大,要不要先跟贵妃娘娘说一声再做定夺?”
看莫如雪的意思是,再也不想会客了,不管是谢长珩过来,还是后宫的其他人来,一律不见。后宫里的有些人就是长舌妇,一直以来莫如雪的得宠都让这些人忌惮,更何况莫如雪这些天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谢长珩,都把谢长珩给拒之门外了。要知道后宫中所有的女人无时无刻不是在盼望着皇上的圣驾,莫如雪独得圣宠,多么招人记恨。
莫如雪态度坚决,“我已经决定了,晴贵妃应该也不会为了这件事计较。还有,除了这后宫中的人,闲杂人等,也都不许进我这月华宫。”
闲杂人等?
银铃皱了皱眉,“娘娘,您的意思是,连殿下都不能进来吗?”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从今天开始,除了在月华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我谁都不会见。”
“是,奴婢明白。”
不管银铃和青黛是什么时候跟着谢长璟的,也不管她们跟莫如雪的时间有多长了,她们两个现在都是属于莫如雪的人,莫如雪的任何命令她们都要照办。
银铃心中大概也明白了几分,看来,殿下是和娘娘吵架了。可是,银铃跟在莫如雪身边多年了,为谢长璟办事也有许多年了,她是了解这两个人的,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他们两个人吵起来。看起来是闹得很僵硬了,一定是很重要的大事吧。
没过多久,谢长璟就得知了这个消息,银铃出于忠心,还是去提醒了谢长璟一声,莫如雪现在决意封闭月华宫,不管什么人来都不见。
谢长璟是有些慌了,他没有想到,雪儿居然会是这个反应。她宁愿雪儿打他骂他,甚至杀他,他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雪儿恨他,再也不想见他,想要躲开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谢长璟,叱咤风云的楚王殿下,唯一的软肋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阿成亲自送来了喜帖,“殿下,这是卑职在九月十六与朱家千金的婚礼请柬,到时候,还希望殿下能赏光。”
对于阿成和朱若凝的这桩婚事,谢长璟也是出了力撮合的,别的不说,这些年谢长璟一直都收留着阿成,给了他栖身之所,而且还很懂得去赏识阿成的才能。
谢长璟接过了喜帖,大红的喜帖上用金色的端正字体写了张成和朱若凝的名字,描绘的图案和双喜字也非常精细,到底是张家少庄主和朱家二小姐的大婚请帖,果然是不一样。
这个时候,谢长璟突然问道:“对了,月华宫那边的请帖,有没有给莫昭仪送过去?”
阿成点了点头,“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午后卑职会陪着若凝一起进宫给婕妤娘娘贵妃娘娘送请帖,当然也不能忘了昭仪娘娘,请殿下放心。”
莫如雪可是尽全力撮合了这桩婚事,完全是阿成和朱若凝的媒人。
谢长璟点了点头,“那就好。”
雪儿不想见自己,可是阿成的婚礼,雪儿是一定会去的,自己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跟雪儿好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