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日就怔怔的站着,不知站了多久,终于狠下心决定放下,他以为她被她师傅带走就会安全了,他以为她再也不会与他有交集了,可是她却再次闯入了他的世界,他又怎么会就此甘心让她再次离开?
落云初悲坳的捂着胸口,可是那跳动的心脏却不安分的疼着,他那年如果再放下身段、放下所谓的底线去看看她,就会发现她经脉被挑,就会发现她十指被断,就会发现她浑身的伤痕,可是他没有……他未低头,生生错过了这令人莫测的真相……一个她为何两年后再遇到他,双眼永远都是充满仇恨的真相!她恨不得他就此死去的真相!
泼墨的鲜血从他口喷出,身前华贵的衣袍都染上了血迹!“对不起……琉璃……对不起……”
幻象中墨琉璃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落云初慌乱的爬到她身边,眼中布满了通红的血丝,滚烫泪水从这个不可一世,高贵凛然的男人眼中落下,绝望悲泣的令人心痛!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半跪在地上,仿佛要把心吐出来,手停在半空中,抱着墨琉璃的姿势,幻象早已经消失,可他仍然维持着这个动作,许久许久……
盘膝而坐的落云初突然不断的吐血,神色痛苦悲切异常,师将城惊得冲了上去,急声喊着他。
“皇兄,皇兄,你快醒过来!醒一醒!”急迫的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晃动着,希望他睁开眼睛。
迷魂香即将燃烧殆尽,可是落云初却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冷汗布满师将城的额头,看着一点点消逝的迷香,师将城紧张的来回踱步着。
“皇兄,你快醒过来啊!要是再不从幻境中脱身而出,就永远醒不过来了!”如果落云初深陷那幻境中出不来,只得殒命于里面。
“皇兄,落云初!你醒过来!”师将城着急的大声喊道,也不论什么忌讳,直接厉声吼着他的名字,试图把他喊醒。
师将城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额头布满汗水,因为无论他怎么叫,落云初都毫无反应,而迷香即将燃尽……
“叩叩!”
就在此时,门突然被敲响紧接着修绝的声音传来:“皇上,墨姑娘现身于城门外,属下已将墨姑娘带回宫中,皇上可要传见墨姑娘?”
就在墨琉璃几天前从皇宫离开之后,与师王府,沈国公府查封的同时,整个大越国内也都贴上了通缉墨琉璃、御扬的画像。
修绝的此番话,用的是“带回宫中”而不是“抓回宫中”只是此时,师将城在听到后并没有太多时间仔细思考这原由,师将城眸子一亮,想到了办法一样的冲到落云初身前。
“墨琉璃此时正在宫中,皇兄,你敢快醒来!”
果然在听到“墨琉璃”三个字的时候,落云初紧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师将城见状又是接着说下去,“墨琉璃正等着见你,在不醒过来那女人可要逃了!”
“那女人轻功了得,她若真的要逃,除了你恐怕没几个人抓得到她啊!”
“唔。”落云初气血上头,一丝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猛地睁开双眼,只是往昔那双深邃的眸子,此时布满了血丝,死死的瞪向前方,阴邪的好似地狱的恶鬼!
“你怎么样了?”
“……”落云初没有说话,脑中闪过一段段幻境见到的景象,浑身颤抖不已。
“她……”嘶哑的声音从喉咙挤出。
“你说什么?”师将城未懂落云初的意思,不解的问道。
“与你做的交易,朕会信守承诺,你先下去吧。”
“……多谢皇上。”师将城闻言没有多说什么,简单的回复一句后,便转身离开了。
“师将城。”就在师将城即将推开门那一刻,落云初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皇上该不会想反悔?”身形一顿,警惕的回头看向落云初。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再次看到了那年的真相。
师将城皱了皱眉,怪异的看着落云初,他刚刚听到了什么?落云初对他说谢谢?虽然心中很多疑惑,但他只是冲落云初颔了下首,便推门而出了。
在师将城走后,落云初将修绝唤了进来,修绝将刚刚在门外禀告的话,又重复说了一遍给落云初听,落云初听到后,眼中一下充满了喜悦兴奋、迫不及待。可是下一刻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神色一下变了,神情也复杂起来,阵阵悲痛感蔓延而来。
“皇上,现在可要召见墨姑娘?”修绝再次询问道。
“……”落云初一阵沉默,过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什么。
扪心自问,他有何脸面再见墨琉璃?可是他心中呼啸着与她见面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急迫。
“她回来了……真好。”
“皇上?”看着神情带着浓浓的悲痛,嘴角却往上杨起苦笑的落云初,修绝忐忑的唤了唤皇上,他这是怎么了?为何感觉魂不守舍?
“让她,让她回梨园好生安歇。”
修绝在听到落云初的这句话后,更是惊愕的不行,依皇上往日的性格怎会让墨姑娘直接回梨园去安歇?他此时此刻真的怀疑,小王爷倒地对皇上做了什么?!
闭着眼睛,伸手低着暴痛的额头,“传令下去,师小王爷意图谋反,乃是误会,师王爷一族与沈国公府一家,无罪释放,另外师小王爷有功,赏黄金万两!”
“是。”修绝应声,然后摸不到头脑的临走前看一眼落云初,整个人却一下震惊住,因为皇上眼中竟溢满了血丝,不,准确来说是鲜血!
那血红的双眼十分吓人,仿佛下一刻就会涌出来一般。“皇上,您的眼睛?”
修绝忍住心中的疑惑,出声问道。
可是落云初根本没有再回复他的意愿,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那通红的双眼不是他的一般!
修绝担忧的想要继续开口,可是落云初却拂开了他,就着一身血衣,脚步有些凌乱踉跄的走了出去。
“皇上……”
看到落云初悲戚之中却缭绕着浓浓的戾气,修绝不敢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
修绝一路跟着落云初,最后在皇宫地牢处停了下来,落云初打开那沉重的大门,进入地牢中,一阵腐朽夹杂着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来到一处,台阶下上涨着冰凉的水,落云初看到水牢徒然变色,神情痛苦的颤抖着,半跪在台阶上,手摸向冰凉的地板,眼前闪过一个绝丽的女子虚弱的倒在地上,落云初嘴唇愈发苍白,而眼前那女子虚弱的面容也开始变得模糊,终于受不住刺激,整个人颓废的靠在墙上。
屈着膝,一动不动,宛若一座雕像,没有任何生气。眼中也在没有往日的凌厉霸气,晦涩黯然。
修绝慢慢的走到落云初身前,缓身跪下:“皇上!”
落云初再看到修绝后,抬起头,望着他,脸上满是绝望悲痛,“修绝,朕冤枉了她,她为朕做了好多……朕却负了她!”
“朕要这天下有何用?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她经脉、十指竟都被断过,朕却不知……”
修绝终于反应过来,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无助颓然的落云初,修绝喉咙滚烫,却说不出一句话。
梨花阁内,墨琉璃终于忍不住一脚踹开了门,想要闯出去,墨琉璃郁闷,依落云初的脾气,在得知自己被“抓回来”时,不应该第一时间来兴师问罪吗?怎的,一直等到了天黑都未见他的踪影。
墨琉璃也管不得那么多,就打算直接去找他,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要牵连师将城与沈昔舞他们了。
只是她前脚刚迈出去,便被暗卫的一柄长剑拦住了。
“你要去哪里?”暗卫冷声询问。
“带我去见落云初,我有事与他说!”也不转弯抹角直接说道。
暗卫见这女子竟然直接称呼皇上全名不禁冷吸一口气。“没有皇上吩咐,你不能出去梨园一步!”
墨琉璃攥了攥拳头,最终没有选择与众多暗卫打起来,反正落云初想起来她迟早会来找她麻烦的!她着什么急!淡定的关上门回到了屋中。
淡定的神色,终于在墨琉璃被关一个星期都未见到落云初时忍不住了。整整一个星期了!落云初竟然一面都未露!心中满是焦急,这么久了不知道师将城与沈昔舞他们如何了,此时墨琉璃并不知道师王府与沈国公府的人早已经被放了出去。
而也就是这一个星期,外面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日前,皇上重病,而一向“忠心耿耿”的宁国公却举兵造反!
也并非是兵戎相见的造反,大越国皇后宁婳对外称病,意图与娘家见面,可是落云初却以宁婳现在乃是待罪之身,禁足为由变相软禁了她。
宁国公爱女心切,竟带着亲卫队不经过皇上允许踏入大越国都。大越律法规定,没有皇帝的召见任何人不得带军队进入国都,宁国公这一番作为明显是在挑衅落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