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对弈
山上的日子都是极度空虚寂寥的。无聊之际，恒云总是会以自行切磋棋艺来打发时间。当然，也常会因为一盘棋局而废寝忘食。
雪天都是黑的比较早，屋内也早已掌上了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一闪一闪的照在恒云的脸上，在壁上印出了一个影子。
此刻的恒云正臃懒着身子斜靠在桌上。指间夹着一棋子，眉宇间透露股犹豫不决。
“云贤弟，真是好雅致啊！”忽然一声苍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恒云一听此声，立马喜上眉梢的迎了出来。“原来是吴兄。贤弟不知吴兄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说完便俯身做了一揖。
见此情形，吴道子立马上前一扶。满脸笑意道：“贤弟客气了。”转而又一脸宠溺的责备一旁的石幽幽。“若不是这丫头耽搁了会儿，怕是也不至于现在才到。”接着又朝她横了横眼，故整严肃态，道：“还不见过云师叔？”
恒云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石幽幽却是不满的撅起了小嘴，有些不高兴道：“幽幽见过云师叔。”
恒云却是一愣。随即陪笑道：“外面冷，快随我进去坐吧！”
吴道子俩人随恒云进了屋。见案桌上的棋局，吴道子顿觉手痒痒。两只眼睛盯着棋盘怎么也挪不开。
恒云怎不知吴道子的心思，也正愁无人对弈。但考虑到一路奔波，想必这师徒二人也是乏了。所以便委婉的笑道：“今日便罢了，我命令徒为两位准备好住宿。明日，我再与吴兄一较高下。”转而又高声呼喊道，“清儿，还不快快进来见过吴师伯。”
话毕，只听见外面“沙-沙-沙”几声脚步声。
从那稳健的脚步声中，吴道子不难判断出，此人年龄定然不超过二十。果不其然。当莫绾清出现在他面前时，却将他吓了一跳。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分明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在他的判断里，能达到那般脚劲的功底。不说二十出头，少说也应该有十七八吧！可如今这眼前的少年，却是着实令他吃了一惊。
他“咦？”了一声，几个轻步就来到了莫绾清的面前。还没等莫绾清反应过来，便一把抓起他的手腕探了探。
这一探，更是吃了一惊。忽然他一改脸上惊愕，哈哈大笑起来。“哈……怪不得，怪不得，一向不收徒的云贤弟竟会收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此子骨骼奇异，非常人所能及。若加以颓炼，他日必成大器。”也并非只单单这方面。从面前这毛头小子眉宇间透露的那股睿智，吴道子不难看出此子的悟性想必也是极高。
说来吴道子这人在江湖中也算颇有名望，平日里眼界想来也是不低的。能被他夸赞，也算是种肯定。
可能是不了解吴道子的缘故吧，受到夸赞的莫绾清竟是毫无表示。看得一旁的恒云直横眉。
他有些不高兴道：“清儿，还不快快拜见吴师伯。”
莫绾清“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十指一并，朝吴道子深深拜了一记，道：“吴师伯。”
其实他也并非有意冷落，只是在经过那场肆虐屠杀后，他本就有些怕见生人。再说这荒僻之地所见之人本就少，忽然来了两个人生人，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从罢了。
吴道子笑着点了点头。倒是一旁的恒云却是不太满意，横了莫绾清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吴道子陪笑道：“我这徒弟，天生嘴挫，不会说什么欢心的话。吴兄莫要见怪。”
吴道子一听这话，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哈……此子不骄不躁，乃至情至性，是好事。云贤弟莫要谦虚了。”转而又朝一旁的石幽幽挤了挤眼，怪嗔道：“可比我这丫头强多了。”
弄得石幽幽是翘起了小嘴，鼓着小腮帮，拿两只大眼直瞪他。
“呵，这丫头……看来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见石幽幽竟拿眼睛瞪自己，吴道子却是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丝毫没有生气。想必这师徒二人平日里都是这样，见怪不怪的了。
随即又一屁股往暗桌旁一坐，指着桌上未完的棋局对恒云道：“云贤弟，我们继续何如？”
恒云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好气道：“你呀！唉…罢了。”愣了会，只得在吴道子对面坐下。
又偏过头对莫绾清道：“清儿，那你就先为幽幽姑娘安排好吧！”
经师傅这一提醒，莫绾清才仔细的将石幽幽打量了一番。
一双弯弯的月牙下，扑闪扑闪着一双大眼。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凑的近些，莫绾清都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两个自己。可能是因为年岁太小，圆圆的脸上丝毫没有发育时的饱满。
莫绾清想，她的年岁可能比自己小些，应该和自己小时的那位青梅竹马差不多吧！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位青梅竹马，莫绾清顿时就对眼前的这位油然而生股亲切感。
“喂，小痞子，看什么呢？”
反应过来的莫绾清见石幽幽此时正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见莫绾清一副傻像，屋内顿时一片轰笑……
夜深人静时分，屋外的大雪也渐渐有了变大的趋势。
屋内，一片静默，只有棋子按下时发出的“哒哒”声，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檀香味，当然，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烧炭味。
终于，一声苍郁的委婉声响起，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真的不打算认那丫头？”吴道子也是犹豫了许久，见现下静寂了，才将压在心底的话问出口。
“嗯,”恒云手里把玩着一枚棋子，似是在考虑着下一步。半响，才轻叹口气道：“我也是为她好。有你这个匡扶天下的师傅引导，总比步她娘的后尘要好。再说和你学着拯救世人，也好弥补她母亲犯下的错。至于我……她跟在我身边不安全。”不仅如此，他最担心的还是她的母亲终有一天会找来的。
“可……可你现在不是也收了个徒弟吗？”吴道子的语气里带着不满。为何恒云会宁愿留个毛头小子在身边。难道这小子在他身边就安全吗？
“清儿和她不一样。你我二人也有十多年不见了吧？这其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清儿的事我以后再与你细说。”说完，只听见“哒-”的一声，接着就是恒云一脸平静的说，“吴兄，你输了！”
吴道子有些生气道：“随你，我累了，去歇了。”说完便一脸负气的离开了。他气的不是输的这盘棋，而是恒云的做法，他不懂。
留下恒云独自一人静静地看向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