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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心怀鬼胎(2)

张军想,自己显然是没有活够的,事业蒸蒸日上,正在享受着丰富多彩的生活,津津有味着呢。但是,他不知道打来电话的是谁,更不知道此人的目的,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有事请说事,没事就放下电话。”张军的气不打一处来,毫不客气地说。

“张军,你小子记着,我估计你也活不几天了。”电话里的男人恶狠狠地说,“你干了那么多坏事,也应该有所报应了。”

张军想不出自己干没干坏事,干了多少坏事,但是,他想,这怎么能叫坏事呢?许多受婚外情之害的女人或者男人还称其为爱情的守护神呢。那么,现在打来电话的这个男人是谁?他究竟想干什么?自从晨报记者赵则刚将他的婚外情调查业务公布于众,他接到类似的恐吓电话已经不计其数了。不过,都是有首无尾,吓唬他一下而已。

“你是谁?有种的报个姓名。”张军想到这里,口吻强硬起来,说。

“我是谁?我会让你在死之前知道的。”电话里的男人愤愤地说。

“好,我等着。”张军毫不示弱,针锋相对,说。

张军说完就扣上了电话,他已经从这个男人的音调里判断出,此人正是中午请他吃饭的那个女人的丈夫。张军经受了上回见报后恐吓电话的狂轰滥炸,以及雷声震天却不见雨点之后,对这种电话根本就不加理睬了,他们不过是打个电话出出气,安慰一下自己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刘笑媚打上的士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当她再次出现在18层楼口的时候,不禁想起了她第一次来时的情景。她记得,她产生过18层地狱的想法,现在看来,真有些名副其实了。因此,当看到天诚真言咨询事务所的指示牌,心里还慌乱了一会儿,就像果然掉进地狱里一样。

张军对刘笑媚的应约而至并不吃惊,令他吃惊的是她竟然大了肚子,准备生儿育女了。而且,她的脸色也红润光亮,一副心宽体胖,健康向上的样子。

“哟,刘笑媚,几天不见,你怎么胖了?”张军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挤出了艰苦的微笑,说。

刘笑媚在这里一分钟都不想多待,满屋的酒味儿让她恶心欲呕,难以忍受。

“张军,我还有事呢,快把钱给我,我马上要走。”刘笑媚站在门口,捂着鼻子,说。

张军不慌不忙地回到座位上坐下,说:“刘笑媚,怎么了?见了我怎么就跟见了瘟神似的?”

“不,不。张军,你别误会,我真的还有事。”刘笑媚向里走了一步,说了句谎话,“出租车还在楼下等着我呢。”

“噢,是这样。”张军露出理解的神色,说,“你跟何桐的事怎么样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怎么也得给我们打个招呼啊。你瞧,这事儿弄得有头无尾的。”

刘笑媚禁不住愣了下,说:“张军,没事了,是我捕风捉影,错怪何桐了,你就放心吧。”

如果刘笑媚与何桐没事了,张军就更不放心了。他不能明白的是,刘笑媚把一切都看到了眼里,怎么会拨开乌云见太阳,反倒没事了?何桐给她灌的是什么迷魂汤?

“没事了,没事了就好。”张军怪怪地笑了笑,说,“不过,如果都没事了,天下就太平了,马路上走的就全是恩爱夫妻了,我们的事务所也就关门大吉了。”

刘笑媚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她只知道,她必须马上走,越快越好。

“张军,钱呢,我真的要走了。”刘笑媚走到张军的办公桌前,直截了当地说。

张军抬头看了眼刘笑媚的大肚子,转身从文件柜里取出一个大信封,放在办公桌上,说:“看来你是真的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钱在这儿,你拿去吧。”

刘笑媚看都没看张军一眼,就迅速拿起信封,装进挎包里,说:“谢谢你,张军,我走了。”

“刘笑媚,你不数一数?”张军意犹未尽,说。

“不了,少不了吧?”刘笑媚快速走到门,松了口气,回过头来,说,“张军,这事儿就样结束了,你可要保密啊。”

张军哈口酒气,说:“刘笑媚,这个请你放心,这是我们恪守的原则,不能乱来的。”

刘笑媚如释重负,说:“谢谢,张军,再见。”

张军站起来,一丝得意从脸上划过,说:“刘笑媚,你先别走,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钱你必须当面数清,这是我们事务所的财务制度。”

刘笑媚不得不折回半个身子,从挎包里掏出那个大信封,说:“张军,你也太认真了吧?你数还是我数?”

张军顿时容光焕发,情绪高昂,说:“当然是你数了。”

刘笑媚不再犹豫,打开了信封,接着,她就发现了异样,信封里装的不是人民币,而是十几张彩色打印照片。就在她想责备张军为什么还有在悦尔达大酒店拍的照片的时候,她却蓦地发现,这是一组完全不同的照片,并在刹那间被照片里的景象打懵了。

这是一组何桐去医院探望病危的初恋情人赵凤翎的照片,是张军精心地从一盘录像带上截取下来的,这里面饱含着他的心血和期望。

张军那天将刘笑媚叫到悦尔达大酒店,让刘笑媚亲眼目睹了何桐与于珍茹约会的一幕之后,就一直在等着刘笑媚与何桐大闹天宫的消息,这对他来说,当是个石破天惊的好消息。但是,却一直没有消息,让他顿生疑惑。就在他准备继续跟踪何桐,补充新的证据的时候,晨报记者赵则刚向他透露了何桐的初恋情人赵凤翎病危的消息。

赵则刚是无意向张军说起姐姐赵凤翎病危的,那天,他来到张军的事务所,还他借用的高清晰望远镜和录音机,张军就发现他的脸色不好,问其原因,赵则刚就说起了姐姐赵凤翎。那时候,赵则刚已经知道了姐姐与何桐的关系,正在为是不是通知何桐而犹豫不决,就顺便征求一下张军的意见,帮他拿个主意,却泄露了天机。

张军得知这个情况后的心中狂喜是可以想象得出来的,他支持赵则刚通知何桐的决定发自内心,并一再强调,如果让赵凤翎这么离开这个世界,她将死不瞑目。赵则刚走后,张军断定,他一定会通知何桐,何桐也一定会去医院探望,就准备好了针孔式摄像头,与两个同事以看望赵凤翎的名义出现在5号病房里,送去了滋补品,也送去了一双偷视的眼睛。针孔式摄像头的安装对张军他们来讲已经轻车熟路,他们相互配合,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粘贴在了心脏监护仪的背后部。然后,张军留一个手下在楼下大院汽车里监视着何桐的出现,为他搜集新的证据。几天后的那个中午,何桐手提鲜花出现在5号病房,并以悲壮的吻别为他与赵凤翎的爱情画上句号,同时,也为张军提供了宝贵的素材,剪辑出的一张张照片无不真实感人,催人泪下,如果刊发在报纸上,不知要使多少人泪如泉涌,扼腕长叹。

现在,这些照片在刘笑媚手里成了巨型炸弹,何桐与另一个女子的生死离别是如此柔肠寸断,泪水纵横,说明他们感情炽热的程度已经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刘笑媚的眼前一黑,轰然倒地,是在她看到何桐亲吻着赵凤翎额头那一张照片的时候。照片里的何桐真情毕现,忘我投入,无尽的泪水注解着他的悲伤至极,心如刀割。刘笑媚相信了何桐关于他与于珍茹关系的解释,为自己对他进行的婚外情调查而悔恨不已,在心里乞求何桐能原谅她,并以无与伦比的体贴入微弥补自己的过失。然而,令刘笑媚难以置信的是,何桐除了于珍茹之外,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更让他痴心动情,痛不欲生。刘笑媚终于不堪重击,在绝望羞恨中失去了知觉。

张军对刘笑媚的这种反应早有预料,她的瞬息间人事不知倒是个意外。他想,何桐已经在劫难逃,既是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张军蹑手蹑脚地走到刘笑媚的跟前,将她自地上轻轻抱起,放在了沙发里。然后,他稳定了下情绪,又喝了口水,摘下领带,才在刘笑媚的身边坐下来。

十多分钟之后,刘笑媚从昏迷中醒来了,她发现自己的脑际杂乱无章,浑身上下也瘫软无力,就像被人抽掉了筋骨一样。接着,她就觉得自己的胸部凉凉的,好像有一条冰冷的蛇在上面爬过来又爬过去。她动了动身子,然后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张军充满**的脸就进入了她的视线。刘笑媚打了个寒战,惨叫一声,推开张军,夺路而逃了。

这个时候,刘笑媚已经惊惶失措,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或者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将要逃向哪里,她混沌不堪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跑,逃离这个人间地狱。于是,她魂飞胆丧地冲出门外,像夜幕里被蓦然惊起的知了,奋不顾身地向着有亮光的地方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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