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赦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人。
用普遍意义的话来说,是一个好人吧。
在自己短短的生命里,不管是对亲人、同学、同事亦或是陌生人,他总是那么温和周到、恰到好处。
他的存在就像一滴白水融进无垠的大海里。
但是如果生活就是白水,那也太过无趣了。
“无趣”这也是他对自己的评价。
但是,他知道命运不会就这样一点点流逝,直到时间尽头,在某一个瞬间,缓慢悠哉的时钟会发出“咔”的一声,然后命运的时针飞速转动,那才是他的高潮,他真正的人生才会开启。
其实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深知自己的淡漠,他看似在意所有人,却与整个世界有着厚厚的隔膜。
万物运转自有规律,他能看到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感应这些光华流转的黑线,他知晓了真实的自己是虚无的、一具任凭摆布的空白躯壳。
他看着日月流转,许多事情在他心中甚至留不下痕迹,就只是个隔岸观火的过客。
房间里的女孩还在静静的睡着,在他心中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有一种幸福感像是埋入土壤的蛹,从深厚的土层中慢慢钻出来,歌咏着春天。
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用尖刀刺入手掌,一缕缕黑色细线从伤口中流淌出来,像一团浓稠的细雾。
他的眼珠向后转动,直到眼珠对准眼眶后方,内视自己身体中的这个世界。
远光镜般的视野中,山川浩瀚雄奇,带着一抹敦煌的褐黄,青烟缭绕,土垒的建筑在一点残阳中摇曳着,似真似幻。彩色的图腾在晶莹的河流上闪烁着,无数身着白巾的人从屋子里走出,双手合十,潜心吟唱,古老韵律嗡鸣在整座山谷中。
随着古老的韵律响起,整间屋子渐渐被黑雾笼罩,一根根狰狞的血线从脖子向脸上攀爬,他知道自己是个异类,异类唯有隐藏自己才不会被毁灭,而今天是一个例外。
就像风吹过蜘蛛网引起的骚动,从今天开始,平静的生活就要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