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汴城一战吃了大亏,他就着手拔除各方眼线,并安排自己的人手暗中护在左右。而这皇宫,更是加强了层层戒防。
杨怀知,宋若宏想到这名字,发出一声冷笑,在空寂的宫中回荡。
那人在宫中安插如此多眼线,想要做什么?是想窥探帝心,还是想弑君取而代之?幸亏杨家只剩他一人,若还是先前那个繁盛的家族,许是早就反了!
这些世家大族心比天高,一个比一个不安分,竟通过宋榛姬和宋柏姬算计到他头上来。
李、袁两家的女儿在宫里不安分,肖想皇后之位,他忍了,可那垃圾人竟敢戕害他的子嗣!这两人与歆觅势不两立,若这事只有许家那蠢女人,陆家没插手,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令他头疼的是,王家也出手了,李夫人身边为其出谋划策的嬷嬷受王家指使。
仅剩的左拳握起,狠狠地打在桌案上,最可恨的,是杨歆觅!
门外禀报,杨怀知求见,他本不欲见,可想到如今形势,自己手下,也没剩几个可用之人,他少不得听杨怀知解释一番。
杨怀知辅一进殿,便跪下痛哭,宋若宏面上不显,心中早就一万只某动物在奔腾,等听完了,给杨怀知接近一个时辰的哭诉做了个总结:大体就是杨家完了,他只有那么一个妹妹,如今被害成如此地步,希望自己做主。
哼,做主?宋若宏的眸子黑沉,哪里需要朕来做主?你杨怀知在宫中做了那么多安排,怕是眼里根本没有朕吧!
也是个废物,连个女人都护不住!而且,这是杨歆觅自己做的孽!
宋若宏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只是意外,爱卿无需多想。”
杨怀知扣首,额头狠狠撞在地上,再抬头,鲜血顺着脸部流下,再加上那心灰意冷的“凄美”眼神,真真比当初死了全家还要让人动容。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皇上,后宫之争,最是凶险,别看只是些无知妇孺,却能兵不血刃地将对手置之死地……”
宋若宏皱眉,杨怀知说这些做什么?也只得忍住心中的厌烦,看他演下去。
“歆觅也正是因那些贱、妇的算计,才……”说到这里,“才想起”自己所骂的“贱、妇”正是皇上的宫妃,但想到自己的妹妹杨歆觅,他一副不畏死的表情,“皇上,此事另有隐情,还请皇上看在与歆觅结发夫妻情分,看在枉死的杨家一族,严惩真凶。”说罢,重重一磕头。
好精彩的演技!
宋若宏眼中的阴鸷渐渐淡去,先前对杨歆觅的痛恨,也随之消失,转为怜悯。她是担心自己后位不稳,才出此下策。她事先吩咐好御医,也是希望孩子平安健康的。
至于杨怀知,宋若宏回忆了一番,杨怀知安排的人手确实只插手了妇人之争,他身边并没有暗线。
宋若宏的变化,杨怀知大致能感觉到,他长松了口气,暗道总算过关。
“朕,会给皇后一个交代,爱卿且放心,你的伤,先让御医看看。”
杨怀知又吹嘘了一番圣上英明,见宋若宏开始不耐烦,唯唯诺诺地退下。
望着杨怀知的背影,宋若宏含笑的眸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阴霾。
杨怀知插手的,是他的后宫!说出这番话,是拿他当傻子看吗?!
御医小心查看了杨怀知头部的伤势,又细细地包扎一番,叮嘱饮食禁忌。
杨怀知是下血本了,但能打消帝王的疑心,也值得!想到杨歆觅那蠢女人,早告诉她只管安胎,她非但不安分,竟然还想利用这孩子除了许家和陆家。
而此时,被杨怀知在心里痛骂的杨歆觅正拉着眼前之人哭诉,“怎么办?他活不大的……呜呜呜~”
此人正是邓长青,他脸上闪过悔恨,怜惜,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事已至此,又有什么用呢?
“你为什么不说话?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被他的沉默和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激怒,她吼出了惊天秘密。
“这是我们的孩子?”如同一道雷炸在耳边,他瞬间僵住。怎么可能?
“是,这是我们的孩子!”怕邓长青不信,杨歆觅一遍遍重复,声音中多了几分凄厉,“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邓长青回过神,在心中反复思索,良久,缓缓抬首看向杨歆觅。他眼里的神色让她恐慌,却在一瞬,计上心头,“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快抱抱他。”她目光哀求,痴缠。
邓长青犹豫了下,扫了眼像幼猫一样脆弱的孩子,终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抱起,又很快放下。
他担心伤了他,但……他不该存在的!双拳紧紧握起,探向那孩子。
“你想做什么?!”杨歆觅嘶、吼,尖叫,“你是想杀了他?这是你的儿子,虎毒不食子!”
一直以来的愧疚,恐惧,两难,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他近乎疯魔地抓着杨歆觅的细腕,却声音低沉,“我已经对不起主公了,不能……再错下去!”
“所以,你要杀了他,来证明你对你主子的忠义?!”她霍然大笑,笑得苍凉,却带着妖异柔媚,“早在你对本宫有觊觎之心时,你那所谓的狗屁恩义就见鬼去了!”
邓长青无言以对,叹了口气,“我不杀他便是……”心中百味杂陈,这是他的血脉,却不容于世。
那孩子,也活不长。
“他要活着!”闻言,杨歆觅非但没有冷静,反而愈发疯狂,“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血脉,也是我下半辈子唯一的指望,他死了,我也会死!”
所以,你要救他!
两人定定对视,谁也不肯轻易妥协,最终邓长青长叹一声,“我会想办法。”随后,抽身离去。
杨歆觅得意地翘起双唇,看了眼孩子,轻轻呢喃,“你会是太子,将来的皇帝。”乱神说过,他是珩朝明帝宋南庄,是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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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歌哈口气,搓了搓手,却不料一双大手将她的手握住。
“冷吗?”惊尘逸目视前方,沉声问道。
凤倾歌不动声色地抽出手,看了眼四周,没人注意。“不冷啊。”她是抵抗严寒的圣逗士啦~秦兰宸和公子洛真乃神人,各种御寒的暖炉都能造出来,她都怀疑两人学过什么机械。
“我给你暖手。”惊尘逸掩唇轻咳,似询问,似解释。
额,她知道啦~可是在大家面前秀恩爱不好唉,而且,她现在可是扮成男子,这要是害他被怀疑有断袖之癖怎么办?
“唔,嗯……”凤倾歌蚊子似的哼唧了句,飞快说道,“离阳城不远了吧。”好在最近没有下雪,要不,就赶不上好时机围困阳城了,其他几路大军说不定会先行到达。
斥候来报,“禀报元帅,前方二十里发现大军。”
“是宋若宏吗?”那死王八竟会先发制人?!凤倾歌从空间中拿出明涯刀,准备磨刀霍霍。
“不是。”公子洛驾马回来,“是一位故人。”
难道是,“青遥?!”
公子洛颔首。
“怎么可能?!”为什么是青遥?青遥离开了一个多月,她以为青遥去找仇人算账,不会再出现了。
凤倾歌心中忐忑不定,青遥的话……
“打!”惊尘逸吐出一个字,就下令诸将领准备迎战。
“惊尘逸,你……?”凤倾歌微微困惑,往常来说,惊尘逸总是掐准最合适的战机,并会提前估算这一仗值不值得打,而现在竟会当即下令。
“山挡移山,海挡填海。”简单的话,浑厚的嗓音让她醍醐灌顶,是了,管他前面是谁呢?阳城近在眼前,挡住自己去路的,都是敌人!
敌人的话,打倒就好!
两军迅速交战,凤倾歌知晓这支军队的特别之处,在于他们手中兵器,也提前做了准备。可在交战中,根本没有预想的那样难对付,甚至很容易呢~
果然,对本帅来说,小菜一碟!
突然间,却杀来另一队人马,打了凤倾歌一个措手不及。丫的,是宋若宏!这死王八竟见缝插针!
凤倾歌火了,脑袋“噌噌噌”地冒火气,那死王八竟然敢搞偷袭,看她不把他砍成八段,喂狗!
“等等,倾歌!”慕浔枫唤住了她,“什么事?”
“你看。”她指了指青遥大军的阵法变化,这好像是……询问的眼神看向浔枫,她点了下头,一副看好笑的样子。
凤倾歌秒懂,这么简单的事,她要是蠢得看不明白,就白混了。青遥真正的目标,是宋若宏!
“我也要去!”她最喜欢落井下石。
在另一边,有人静静欣赏着这一幕,目光玩味,唇边掠过冷然。仇恨的种子终于发芽,还需要用血水浇灌,那,用谁的血水好呢?
正想着,却与某个探究的视线对上,他立马撇开眼睛,厉害!竟然能发现他,到底是那个人的儿子。
想着这人几次逆天而为,他不由失笑,其中的代价,由谁来背负呢?
哼!他还要再布置一番。
凤倾歌扛着大刀到处找宋若宏的身影,可惜,一无所获。气死宝宝了,那死王八竟然缩在龟壳里,不出来。她决定拿那些小王八开刀!
某女发飙的后果,宋若宏大军损失惨重,剩下不到一万人灰溜溜地逃回去。
“不用追!”惊尘逸阻拦,杨怀知和宋若宏就在前方,保不齐还有陷阱。目前,也不能打草惊蛇。
青遥从一旁阵法中“走出”,将明涯刀扔给凤倾歌。接住明涯刀的一刹那,她觉得明涯刀不一样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仿佛是灵魂的契合。
“青遥,这……”对上青遥深邃不见底的眸光,她止住了询问。
“两清了!”说罢,青遥带着大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