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诚被她一句一句,抨击的体无完肤,气得两眼都发黑,胃也是灼烧般的疼痛,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梁长安,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我在你眼里不也只是一件可供谈条件的物品吗?等价交换,你也不算亏。”
于诚头发都要一根根竖起来了,从肺、肋骨再到心脏,正片心口火辣辣的疼得喘不上气来,为了防止再说下去,他被她气死,他只能转身就走。
脑袋里嗡嗡的全是她利刃一般的话,都走到门口了,他实在忍不住,狠狠地回头冷冰冰的对她讥讽的笑,“见色起意?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了?二爷我见过的漂亮女人论卡车装,我要是见色起意,轮得到你吗?”
梁长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像被抽了力气一般,软软的坐在床边,一股无边无际的酸涩包围了她,直到感觉到脸上一片凉意,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泪流满面了。
手机这时开始伴随着震动,信息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出来,梁长安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一边打着电话,一边飞奔而去。
等到了军总医院,车还未停稳,梁长安就拉开车门,打了个踉跄,小跑着冲进了医院大楼。
她一路小跑,到了急诊室外廊的时候,有护士赶来给她套上白大褂,他看见病人家属坐在急诊室的门口。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病人家属一抬头,与她对上视线,眼底尽是乞求。
梁长安吸了一口气,不在看向病人家属,直接进了手术室。
终于,红色的灯灭了,门打开,露出梁长安倦怠的面孔,对着病人家属说道,“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今晚最好有家属在这里守夜。”
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陆梦媛。
“医生,我爸他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中年男子焦急的问道。
“病人由于受到刺激,癫痫抽搐,不小心咬破舌头前部,右侧舌体出血不止,由于止血效果不明显,导致病人出现窒息的情形......”
中年男子打断她的话,“什么叫受到刺激?怎么会受到刺激?我爸他已经躺在那儿三年了。”
“病人家属,你冷静一下,我只是一名医生,至于患者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还需要家属多加配合。如果病人是意识清楚的正常人,我们很容易了解她受刺激的原因,但是,我们都知道,他是一名植物人患者。”
病人家属听她这样说,还是担忧的问道,“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梁长安让开了身子,“只能进去一个人,找护士换上无菌服,探视时间不能太久,病人需要休息。”
像是有默契一般,两个人拉开走廊通道的门,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陆梦媛走在前面,到了外面的紧急通道,梁长安还是习惯性的将手插在白大褂的兜中。
“安安,你和于诚到底怎么回事?”一见四下没人,陆梦媛焦急的问道,“我怎么还听说,你泄露病人隐私呢?打你电话也不接,我都要急死了。”
“有人下了个套给我,”她勾起嘴角,嘲讽的笑,“你说,她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和我过不去呢?”
“于诚怎么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梁长安觉得自己好像出了一身冷汗,黏在他身上,极不舒服。“对了,今天叫你来,不是想说这件事。”
“什么事比这件事还重要?”陆梦媛都要急死了,但是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更是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MSF吗?”
“......知道。”MSF,Medicines San Frontiers的缩写,直译是“没有国界的医疗救援”,一般人世人称之为无国界医生组织。
基本上,世界各地相似的医疗团体不少,像美国的Mercy Ship就是其中之一,不过陆梦媛还是第一次听梁长安提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升起。
于是她听着梁长安同她讲述起在担任MSF期间所发生的种种见闻,其中当然有快乐的,也有不快乐的。她比手画脚的给陆梦媛讲解,其中还包含了他们那间简陋到极其不可思议的手术室。
不知不觉之间,陆梦媛都忘了之前她是来劝梁长安和于诚和好的,她开始认真倾听梁长安所说的每字每句,那是一个她不曾见闻的世界,梁长安生动的描述,将那个世界的所见所闻都带到她面前。
“有一次我在南斯拉夫期间,有个患者先前受到过我的医治,竟然特意留了一份泡面给我......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泡面了。”
“你该不会是想......”陆梦媛看着她这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咽了咽口水,不安的问出口。
“你不是也看到新闻了吗?S国地震了,我之前在MSF的同事给我发了E-MAIL,而且我也同意了,今天晚上的飞机。”梁长安缓缓地说道,但是眉眼间都是闪烁的光芒。
陆梦媛知道只要梁长安决定的事,肯定不会有商量的余地,再加上她家里还有一堆糟心的事,还不如让她去散散心,暂时先远离一下这边的事,等到救援结束了,在回国。
陆梦媛还是不放心的嘱咐她,让她保重自己,小心余震。
梁长安笑着抱住她,“谢谢你,梦媛,真的谢谢你。”
陆梦媛也知道她这几天肯定受了委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早点儿回来。”
“嗯。”她重重的点头。
于诚从家里离开之后,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听着沈秘书汇报行程,突然间心思恍了恍,再回过神来,沈秘书已经说完了。
他皱了皱眉,不悦的发现自己又想起了梁长安,熟悉的窒息感随即而来,他烦躁的扔开文件夹。
“好了,你先出去吧。”
高效的完成了这几天堆积的工作,于诚做了个决定,接梁长安下班,还是回去好好哄一哄她,毕竟她还是个别扭的小姑娘,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和她一般认识呢?
趁着晚上的饭局之前,他独自一人驱车来到了医院楼下,看一看时间,还未到下班的时间,于诚只好接着在楼下等。
他稍微降下一点车窗,点了烟默默等待,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要是让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这种蠢事只做一次,就这一次。
一直等到华灯初上,梁长安始终没有出现,于诚等得不耐烦了,正准备上楼去找她,结果余光处看到了一辆车,那是家里的车,这么看来她还没走,看样子是又加班了。
有时候,梁长安对于工作的敬业真是超出他的认知,这是把医院当家了。
“于诚?”身后传来一个疑惑的女声,“你是来找安安的吗?”
于诚听到陆梦媛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脸上一阵尴尬,“啊,对啊,我来接她下班。”
陆梦媛叹了口气,颇有些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说你们两个,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怎么了?”于诚看着陆梦媛手中的车钥匙,心中的感觉十分不好。
“安安不在医院。”
“她回家了?”于诚焦急的问道,“她车还在这里,我也一直守在楼下,没看到她离开啊。”
“安安去参加S国的国际医疗就远了,”她说着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飞机应该起飞了,再有几个小时她应该就到了。”
S国是周边的小国,前两天发生了地震,国内也派出了一支维和小组前去支援。
“什么?!”于诚一惊,他当然知道地震的事,但他不知道她居然跑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
陆梦媛一听,顿时叫糟,她硬着头皮说,“安安没告诉你吗?我听她说,她告诉你,她要去救援啊。”
“随便你怎么想,我这几天就不回家了,你的胃不好,自己保重。”
“你放心,即便不呆在你身边,我也会帮你前妻主刀的。我是个医生,我有我的职业素养......”
都怪他气糊涂了,怎么就没多想想呢,可是一想到她马上就要到了那种危险的地方,他就没功夫和陆梦媛说话了,只是径直开车离开了。
“于诚,你不用太担心,地震已经过去了,而且安安是跆拳道黑带,不会有危险的。”陆梦媛看着于诚心神不宁的样子,只来得及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于诚迅速拨了梁长安的电话,却被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低咒一声,她现在在飞机上,当然是关机了,怒极将手机一扔,梁长安,你好样的!
赌气一般的驱车离开,他一如往常一般的参加了饭局,期间不由得有人打趣他,说自从他结了婚,就再也没参加这种局了,怕不是个气管炎把。
于诚倒是没表现出来有什么不快,暗自想着,他倒是想当个气管炎,可现在连人都没影儿了,真是要气死他了。
饭局结束,他拒绝了其余几个人接着喝酒的邀请,只是让司机送他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