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梁长安和梁长宁离开后,于诚坐立不安,就这么焦灼的又住了两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拔掉点滴。
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只有司机一个人,于诚坐进车里,一路上给梁长安打电话,还是关机。
他沉吟了一下,“去小姨那里。”
回到孟宅,一路走进去一个人都没有,清净的反常。
于诚大步进门,只有孟香兰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煮着一壶茶,正在等他。
孟香兰笑了笑,站起来迎接他,没想到于诚开门见山的问道,“黎昕的事,是不是你设的局?”
孟香兰默了默,说你先坐下。
给他倒了一杯茶,孟香兰声音缓缓的说道,“小诚,你平心静气的听我说这件事,可以吗?”
于诚点点头,“您说吧。”
“你外公临终前留给你的遗产,你还记得吗?”
于诚想了想,点点头。
他的母亲是孟家的长女,却因为爱上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未婚生子,虽然外公把这件事压下来,但还是成了当时本城的一个丑闻。
外公一气之下将孟香玉赶出家门,但是外公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只是将给女儿的遗产全部转给外孙,只等他结婚,有了孩子,就可以继承这笔财产。
孟香兰看着沉默的于诚,心里一酸,叹了口气说,“我没有孩子,你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儿子了,我不希望你走弯路,但是我也希望你快乐。”
特意遣走了所有的佣人,孟香兰做了充足的准备要对于诚说出这番话,现在话就在嘴边,她却心酸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就像她的人生,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富贵从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活得多么压抑、空虚。
这么一说,于诚就想起来了,心里一突,连忙问道。“你同意我和黎昕离婚,原来是知道她不能生育。”
“当时我还在想,”于诚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你一定不会同意我和黎昕离婚,按照你和黎家的关系,你把她当成半个女儿,做这个决定你也一定很艰难吧。”
眼看着孟香兰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按照以往于诚早跑了,可他被梁长安折腾了这么多次,已经知道女人这时候需要哄,于是他拿出哄老婆的耐心,柔声的说道,“您别难过,有什么事您告诉我,我一定尽全力帮她。”
孟香兰非常感动,握住了于诚的手,她的声音发着颤,说道,“医生给黎昕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发现她之前做的卵巢癌切除术,癌细胞并没有切除干净,还是有很大的几率复发。”
“幸好发现得早,只要切除双侧卵巢,存活率还有百分之九十四。黎昕求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事关你的名声,她不想拖你后腿。”
“魏翔劝她接受手术,嘴皮子都磨破了,黎昕才同意手术。现在好不同意正好有梁长安这样的好医术,我希望你......”
于诚眼角一跳,“什么!?”
于诚怒火滔天,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吓了孟香兰一跳,他猛地站起来,横眉竖眼,怒不可遏的问道,“没有医生了吗?怎么就非要安安来给黎昕手术,你这不是诚心给安安不痛快吗?”
“她不是要找安安给她开刀吗?我现在就先帮黎家开刀!”
“你要干什么?!”孟香兰焦急的拉住于诚,“小诚,小诚,事已至此了,你不要发火,我们平心静气的解决这件事好不好?”
“平心静气?我怎么平心静气,我好不容易和安安结婚了,安安已经两天都不接我电话了,小姨,我怎么能平心静气?”
孟香兰拉不住怒气冲冲的于诚,说,“你要是敢动黎昕,你也别认我这个小姨了!”
于诚果然一下子顿住了,“我送黎昕去美国,别让她在这里耽误治疗。”
孟香兰叹了口气,“本来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美国那边也是推荐梁长安主刀。”
于诚嘴角一抽,“好,很好,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于诚一路风驰电掣的冲到黎家,进门时差点和拦他的保镖动起手来,还好黎昕派了人下来。
豪华的病房雕花精致的门被一脚踹开,正在收拾东西的黎昕抬头,见是于诚,眼底有藏不住的笑意,惊喜的说道,“阿诚,你怎么来了?”
于诚大步走进去,一直到她面前离她极近的地方才停下,浑身散发的怒气令他格外高大,气势逼人。
黎昕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转头动了动嘴唇正要说什么,于诚怒到极致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黎昕,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送你去美国治疗;第二,在本城永远消失。”
黎昕缓缓转过头,一双亮得如同冬夜寒星的黑眸,紧紧盯着面前那张俊朗英挺的脸。
“于诚,”她哽着嗓子,费力地说道,“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于诚哪里会把她这点悲情放在眼里,冷笑着,偏要继续说,“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是为了各取所需,我帮你拿到了黎氏的股份,你还期待什么呢?”
黎昕扬起手就往他脸上挥,可于诚怎么会被一个女人打到呢?轻松一抬手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以为梁长安爱你吗?她也是因为你的权势,你的地位,你的财富。”黎昕魂不附体的样子令她无法集中精神,只是咆哮着说出,“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只有我,你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于诚懒得和她废话,只是不耐烦地冷喝道,“既然你不选,我就替你选了,以后离我小姨远一点。”
梁长安在家里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之前结婚的时候还有很多收纳包都没来得及拆开。正好省得她在麻烦,她的动作很快。
于诚一回家就看到了梁长安收拾东西的背影,他忍着怒气,堪堪不想发作,跟上去,看着她背对着门口收拾东西的样子,心里又是油锅一样滚着煎熬。
他走过去,合上箱子,问她,“你收拾这些要去哪儿?”
“我去医院,”他捏得她的手腕有些疼,梁长安尝试着挣了挣,放弃了,说道,“有一台手术,还有门诊,我最近很忙。”
于诚手一松,无力地握拳落在身侧。
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尝到深深、深深地挫败感。
“安安,我不知道该向你解释些什么,很多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内情......我甚至不知道你心里最生气,不满意我什么,我想不出来,我真的很累,不知道怎么把我的心给你看,我那么爱你,可你总是看不到我的心意。”他是真的无能为力,面子也不要了,尝试着将心里真实的想法说给她听。
梁长安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感动,她把行李箱打开,一边收拾一边向寻常聊天一样,“你在说什么呢,这是我的工作。”
于诚说了真心话之后生怕她嘲笑自己,尴尬又忐忑,却未曾等到半分他想象中的她的反应,听到她这样冷淡的反应,他一下子血涌入脑,“你一定要这样吗?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吗?”
“有什么好谈的呢?从一开始就没有爱情的婚姻,无论后面怎么发展,无非就是将错就错,”梁长安平静的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可一遇到事情,你没有选择相信我。”
“梁长安,如果不是因为我能帮你报仇,你不会和我结婚的吧?”于诚冷冷的说道。
“差不多吧,”梁长安居然很赞同他的说法,然后说道,“但是如果你不说离婚,我也不会和你离婚的。”
于诚感到自己额头的青筋又在不受控制的跳了,“这算什么?你这是在可怜我吗?作为我帮你报仇的馈赠。”
梁长安垂着眼睛,语气平静,“随便你怎么想,我这几天就不回家了,你的胃不好,自己保重。”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深深地无力感包围了他。
于诚手指按着额头,尽量使得自己情绪得到控制,“安安,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是也请你体谅我,我并没有刀枪不入到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伤心。”
“那就不说了,我走了。”她已经收拾好了,合上箱子。
于诚怎么可能让她走,“你哪儿都不准去!呆在我身边!”
梁长安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情绪激动,却终究还是忍不住,抬起眼睛对上他已然动怒的双目。
两人四目相对,却都已经因为怨怼而失了理智,梁长安冷笑着问他说,“你放心,即便不呆在你身边,我也会帮你前妻主刀的。我是个医生,我有我的职业素养。如果你觉得我在身边,能让你的虚荣心满足的话,我也可以配合。”
“梁长安!”于诚暴怒。
“嫌弃我说话不好听了吗?谁叫我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你偏偏要胡搅蛮缠呢?”她冷笑连连,“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是吧。于诚,不要生生的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别再演的好像对我多么特别,什么一见钟情,不过就是见色起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