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云言还不到十岁,那时候她还被母亲带在身边在世界各地旅游,接单子,做任务。
如今的云言能被外界冠上王牌猎人的称号也离不开她母亲的教导,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只是幸福走得太快,宛如镜花水月。
“没错就是这样,跟那个时候……”
鞋跟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早晨的日光透过米色窗帘照射在深棕色的木质地板上,空气中的灰尘缓慢地飘浮游移,气氛像是停滞般压抑晦涩。
装修温馨的大厅中央躺着一具女性的尸体,被切割下来的手脚摆成奇怪的形状,血液被当做颜料在地板上描绘出繁复的纹路,如同某种宗教的狂热活动。
大滩的血迹干枯成黑色的焦状物,夏天里尸体都很容易腐烂发臭,即使只是过了一夜,这里的味道仍然让人作呕。
云言站在尸体前无言地叹了口气,紧皱着眉头拉过手边的椅子坐下,遮住眉眼的长发让她此刻看上去有一种颓废的美感。
“一模一样,”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缓慢地回忆着,“那个时候妈妈带着我回到本家,见到的就是这种图案,就连婴儿都没有放过……”
“云言,别再说了。”他身后高大的金发外国男人将手搭在她的纤细的肩膀上,“如果觉得痛苦就没有回忆的必要。”
“我没事,托尼。”云言抬起了头,眼神深沉,“妈妈之后将我拜托给柳非阿姨照顾,然后一直都没有回来,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又出现了,居然连无关的人也……”
自从走上母亲的旧路后云言就很少回这里,怕将这个善良收留自己的女人牵扯进黑色的世界,还拜托托尼关照过,只是没想到……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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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柳非的事情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开车回到了托尼开的酒吧,与其说是酒吧倒不如说是花园,因为托尼的女儿薇薇安是一个非常喜欢鲜花的女孩,在周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远远看去跟花篮似的。而且这个在九曲十八弯深处的酒吧有一个很不相配也很怂的名字--白酒与番茄。
“啊!有蟑螂!”
汽车刚停在门口,两人就听见薇薇安凄厉的尖叫从二楼传来,随后一张近百斤重的餐桌突破木质的窗棂径直朝他们飞过来。云言灵活地踹开车门朝身旁的草坪扑去,然后听见桌子和汽车砸在一起的声音和托尼的哀嚎。
“已经这个月的第三辆车了,上帝啊!”
如果说和云彻拌嘴撒娇是她的日常,那么对托尼来说看着自家女儿一脸惊恐地将桌椅单手甩出窗户早已见怪不怪。
薇薇安是一个典型的金发碧眼的美丽女郎,只是她害羞和非常怕虫子的性格在开放的欧洲很少见,但那能单手举起钢琴的怪力更加少见。每次看见她那副模样云言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什么崩坏的世界去了。
“儿子,抱抱!”
推开门的瞬间云言就扬起灿烂的笑容,展开手臂等着云彻投入她的怀抱。
“……哼!”
云彻板着小脸坐在咖啡色的柔软沙发上,扭过头不去看她,手边一只灰蓝色的折耳猫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呼大睡。
他现在很不满,一直对他千依百顺有求必应的妈妈拒绝了自己同行的要求,不仅将他丢在这里还出去了半天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最最重要的是把自己弄得那么疲惫,笑得那么难看!
但他更讨厌自己,没有力量保护母亲,看见她那么累自己还在乱生闷气!
不懂自家儿子正在闹别扭的云言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一顿猛蹭,将下巴搁在它柔软蓬松的黑发上,懒懒地开口:“回来的时候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么,是什么事?”
“收手吧,别再调查下去了,”托尼认真地与云言对视,不再清澈的眼眸是满满的疲惫,“我担心这样下去连你也会出事。”
“如果他们肯这样一直消失下去的话,我可能也就放弃了,毕竟那么多年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她也没有回来……”
云言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棕色的瞳仁里流露出痛苦与悲切,“但是现在,我重要的家人又被杀了,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我的家族为什么被灭,犯了什么错,为了什么目的……这些我都想知道,我讨厌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这也是为了云彻,我不想他未来也要面对这些,”收紧了手臂的力量,云言闭上眼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果可以,不,是绝对要由我来终结这一切。”
“我会保护你的!”
清脆的童声在安静的会客厅回响,云言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云彻转过身表情很郑重地说道:“我会很快长大,变强,把那些欺负你的人全部打倒!所以,所以……”
云彻深深地低下头,从云言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黑色发丝里露出的粉红色的耳朵,“所以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要带上我,听到了没!”
“诶?云彻的意思是连洗澡也要跟着我吗?”云言眯起眼眸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喜欢妈妈呀。”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许你扯开话题,也不要捏我的脸啊!”云彻想要挣脱出云言的怀抱,却被更加用力地抱紧。
“好可爱,”抱着怀着柔软温暖的小身板,云言笑得一脸幸福,“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就算你不要我我也赖定你了。”
被无意识秀了一脸温馨的托尼无奈地笑了起来,如果自己可爱的女儿也对自己说这些话,肯定会幸福得昏过去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超猥琐的。”
“同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言和云彻两人满脸鄙夷地盯着他,托尼尴尬地停下幻想,无奈地开口道:“连一个小孩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表态的话岂不是连小云彻都不如?”
“你本来就不如我。”
“同感。”
“噗!”从厨房端来咖啡和点心的薇薇安强忍住笑意,迅速将东西放好就退了出去,关上门还不到一秒就传来她清晰的笑声。
“……”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你们!连女儿都笑我!
“其实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今天主要是想推荐一个人给你,”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纸条放在茶几上推到云言面前,“她是一个情报商,我想你知道她的。”
白色的纸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然后是一长串冗长拗口的地址。云言直接看向右下角的花体签名——Mad hatter。
看到这个名字她怔忡了片刻随即就想起来了,那是她曾经的任务目标,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失败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