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橘色的余晖透过窗户铺撒在充满怀旧色彩的大厅,家具都有一些年头了,陈旧的橱窗里摆放着许多细小的物件,有儿童的玩具,坏掉的收音机,已经干枯的小盆栽,停止转动的闹钟。
看上去它们都带有自己的故事,也可以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感性的人。但要数最能体现这一点的,就是那面挂满了照片的墙了。从客厅一直到上楼的阶梯旁边都是照片,有自然风光,也有家人和睦的合影。
云言站在那面墙前抬头看着它们,最大最明显的那张照片是年轻的杜鲁夫与他的妻子的合影。听杜鲁夫说他的妻子在两年前因意外去世了,如果没有那个意外的话,现在两夫妇应该是很和睦地生活在一起才对。
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在这面墙的照片上云言也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由小到大的成长过程,最后的照片定格在她大约十八岁的那年。听说她女儿结婚没过几年离婚了,现在一个人独自在巴勒莫工作。
“那孩子叫米莎。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站在云言身旁,杜鲁夫将他的老花镜擦干净,带着些许怀念的口吻说道:“她从小就很聪明,像男孩子一样喜欢冒险,性格大大咧咧的没有一点女孩样。”
云言安静地听他说着以前的故事,没有打扰他。
“可惜米莎一直都找不到她的真命天子,她交过很多男朋友,但在一起的时间都不长。”略带惋惜的口吻,杜鲁夫在为自己女儿坎坷的情路而感到忧伤,不过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虽然没有找到真正对她好的人,不过米莎还是一直很乐观地生活着,以前一有空她就会回来看我们。”
“以前?”云言疑惑地盯着杜鲁夫,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询问,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没关系,”杜鲁夫摇头,眉宇间似乎有些惆怅,语调也跟着哀伤起来,“在两年前吧,我的妻子丽杰卡还活着的时候,她就经常回来。但是那场意外夺走了丽杰卡的性命,也让米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庭破碎。而她现在好像在做着什么危险的工作,所以才长时间没有回来,甚至都不联系我。”
“是这样吗。”习惯性的,云言整理出了杜鲁夫话里充满疑点的地方。母亲死于意外,跟家庭破碎两件事联系起来的话,很容易想象得出是因为家庭的另一方,也就是与米莎的丈夫有关。
而所谓的危险的工作也让人联想到那些犯罪组织,但也有可能不是。毕竟云言现在的工作也挺危险的,但确实属于正义的一方,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很抱歉跟你说这些事情,你就当是我一个老头子的唠叨抱怨,听过就忘了吧,别放在心上。”感觉到和一个外人说这种事情不太好,杜鲁夫勉强地笑了笑,随后说道:“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活动,但我还是跟你说说吧,那个庆典。”
“好。”
这个小镇其实是一个远离市中心的小小中转站,名字叫格伽顿。由于道路改建已经很少会有车辆经过,它也就慢慢地与世隔绝。但它也没有衰落下去,而是非常热闹地举行各种活动,而明天就是每年一次的活动,到时候也会吸引一些外乡人过来凑热闹。
“带时候拿出来贩卖的都是从山上采集下来的食材么,所以非常的原生态,漫长的时光保留下来的烹饪方法不会让你失望的。”杜鲁夫说着,眼里闪过些什么,微笑着说道:“到时候在小镇的广场中心会点燃篝火,到时候你可以和塞斐德一起去吧柴火扔进去,听说这样子就会把霉运烧光,只剩下好运气。”
“只是传说而已吧,图个好意头罢了。”比起那个篝火活动,云言显然对吃的更有兴趣,不过她也留意到了杜鲁夫说的人还包括谁,“至于先生,他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他肯答应我今天在这里留宿,明天参加完庆典再走已经是万幸了。”
恐怕到时候把她载到小镇后会自己一个人先回来,直到云言吃够了玩够了再去接她。怎么听着像临只是一个司机,而云言才是老板?这种角色的反转来得太快她都有点适应不过来了。
“那可不一定,”杜鲁夫浅浅的微笑,然后用浮夸的演技说道:“啊!我都忘了其实客房只有一间,所以今天你们只能睡同一间房了。”
“布林科先生,你的演技好浮夸。”还有,今天在参观你的房子的时候明明就看见有两间客房,这样处心积虑地要她跟先生同一间房到底图什么?
“还有还有,那张床比较小,两个人睡的话只能紧紧地抱在一起才不会掉下去,所以云言小姐记得用力地抱住塞斐德啊,不然半夜掉到地板上实在是太危险了。”即使被拆穿了杜鲁夫还是脸色如常地将表演继续下去。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去准备晚餐了,”说着,他站起来走向厨房,声音慢悠悠地传过来,“对了我耳朵不太好,晚上无论发出什么声音我都听不见,你们年轻人就随便折腾吧。只要别把床给搞坏……”
她好像听到了某些猥琐的,具有非常强烈暗示性的言论。云言默默摇了摇头,该说他的思想开放能,还是说他爱凑热闹比较好?
“喵呜~”这只小胖猫不怕生,非常亲昵地蹭着云言的小腿,慵懒地声音像是在撒娇,那双金色的猫瞳微微眯起,然后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走,我们去看看先生在做什么。”抱起那只猫,云言刚想起身上楼,走了两步朝厨房问道:“布林科先生,这只猫有名字吗?”
“没有哦,这位伙计是去年冬天跑进来取暖的,春天到了它也没有走,于是就这样住了下来。”杜鲁夫的声音似乎在笑,他说道:“不如你们替它取个好名字?”
“好!”说着,云言抱着那只自来猫走上楼梯,在临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嗯。”
工作狂一样的临并没有打开他的电脑在那里敲键盘,云言看过去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脑是开着的,但临靠在阳台上看着蔚蓝的苍穹逐渐昏暗下去,紧接着是出现在天边的星星,一颗两颗,慢慢点缀在夜幕之上。
“原来先生喜欢看风景吗。”抱着那只猫走过去,云言站在他身旁抬头看着几朵稀薄的云朵被夕阳映照成灿烂的金色,从树林间吹来的,清爽的风令她惬意地眯起眼睛,像怀里的猫咪那样。
“谢谢你,先生。”无论是任性地想要在这里停留,还是一直以来的其它事,临很少会责怪她,即使她错得离谱。
“废话就不要多说。”收回视线,临看向云言,然后落在那只小肥猫身上,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它吗,”云言将猫咪举到临面前,说道:“很可爱对不对?我很喜欢这种软绵绵的生物,看着它们总感觉是在看着另外一个自己。”
蹭着这只表情慵懒地猫,云言满足的表情确实让临觉得她像一只猫咪,只是跟这只真正的猫比起来,她更能吃罢了。这样想着,他抬起手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在顺着发丝手掌滑到了她的侧脸,目光落在她微张的唇瓣上,慢慢地附身靠近……
“拿开。”最终临还是没有成功地亲吻到云言,挡在他面前的是一只好像在幸灾乐祸的猫,金色的猫瞳都嘲讽地眯了起来。真是看什么都碍眼,特别是这只该死的猫,没有它说不定就成功了。
所以情报局的首席大人在迁怒一只猫,为自己看上去瑶瑶无期的追求之路。
“它还没有名字,”重新将小肥猫抱在怀里,总觉得临看它的目光有些冰冷的云言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布林科先生说它是去年冬天自己跑来的,然后就在这住了下来,既然现在有空,不如我们就帮它取个名字吧。”
“……梅尔。”说起猫咪,临就想起当初在游乐园蹭着自己脚跟的灰蓝色折耳猫,还有那个死活不肯告诉自己名字的小男孩,他当时就是追着那只猫离开的,那只猫的名字好像就叫梅尔。
“梅尔?”如果是叫这个名字不就跟薇薇安家的那只苏格兰折耳猫一样了吗?而且先生怎么可能连梅尔的名字都知道。有些不解,云言捏着猫咪肉乎乎的小爪子,“这个名字先生是怎么想到的。”
“无意间听来的,既然不喜欢这名字那么就换一个。”大概是临也觉得两只猫叫同一个名字很奇怪,他没有想那么多就略过了脑海中闪过的回忆,将注意力集中会面前这个人的身上。只不过这个女人,“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在不大的阳台上,临靠在左边,而云言一开始还站在他身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到另一端去了,还非常戒备地抱着那只猫。
“因为先生看着它的表情很恐怖……”尴尬地笑了笑,云言在上司更加冰冷的视线中乖乖回到他身边,小心地问道:“所以该取什么名字比较好?”
“小黑或者小白,自己选一个。”
根据毛色而决定的名字,古往今来还真是方便又简洁。云言囧囧有神地盯着他好一会,才说道:“这个小镇叫格伽顿,干脆就叫它格子好了。”
“喵呜~”比起临起的超老土名字,这只猫咪好像更喜欢格子这个名字。
于是乎,经过不算讨论的讨论,格子的名字是正式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