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乌云慢慢的散开,露出了江南雨季里难得一见的红霞。
青沫跑进院子的时候,长笙正在看书。看着她那急急忙忙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这么毛毛躁躁的,出了什么大事?”
青沫喘了口气,眉飞色舞的说:“这也算是大事了呢。小姐,老爷回来了,带了许多珍奇玩意儿,让奴婢叫了小姐去挑些喜欢的,顺便一起吃个饭。”
听到父亲回来的消息,长笙心里也是很开心的。顾府里的人没有一个真心待她,看不起她的出生,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她一个人在府中无依无靠,只有这个父亲总是想着她,照顾着她。
“爹回来了?那我们快些去找他吧。”长笙放下手中的书,欢快的踱步走出了房门,言语之中尽是掩不去的喜悦。
待长笙走到大厅,便看到了那个站在正中央,满脸笑容的中年男人,这是她的父亲呀,前世临死都没见到最后一面的唯一的亲人。
“爹,你终于回来了。”顾长笙提起裙摆走到那个男子身边,调笑道:“有没有给女儿带什么东西呀?”
顾沉渊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子,“你这死丫头,就惦记着这事,都不问问你爹是否安好。”
长笙勾手搭上他的手臂,“女儿觉得爹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会有事呢,应该关心关心爹有没有在忙碌之余记得我才是。”顾沉渊是朝廷礼部的官员,总是要跟着船只全国各地的跑的处理公事。
“爹怎么会忘记你。这些东西都是在海外见到的,你若有喜欢的,挑了去便是。”顾沉渊一听女儿的赞美,爽朗的一笑,顿时屋子里洋溢起一阵欢快的气氛。只有那顾夫人的脸色与此情此景毫不相容,她搞不懂老爷为何会如此喜欢这个庶女。
两人又互相调侃了一会,见天色较晚,便准备着入座用餐。
“长乐怎么还不过来?”顾夫人不时的看向外头,却一直不见女儿的身影。
“许是有事耽搁了。不急,我们等她到了再用餐罢。”顾沉渊说完,继续和长笙讲起了海外的事情。
“长乐见过爹娘。”约摸又过了一刻钟,顾长乐才姗姗来迟。她换了一套与下午截然不同的服饰,还化了妆,但是掩盖不了那一脸的惊慌。
“你是个知礼的孩子,今天怎会吃饭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事?”顾夫人一边招呼她入座,一边问到。
顾长乐满脸惶恐,没有开口说话。这更是引起了顾沉渊的疑心,“长乐,有什么事你便说,别支支吾吾的。”
“刚才我准备更衣过来前厅时,发现一直带在身上的长命锁不见了。”顾长乐似是犹豫再三后,终于决定说出来,“那是祖母去大佛寺给我求来的,嘱咐过我定要保管好,切不可丢失。当时我万分心急,只顾着在院里让人找东西,忘了时间,还望爹娘不要怪罪。”
顾夫人听到“不见了”这个词的时候,就惊得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不都是好好带在身上的吗?今日怎会无缘无故的丢了?”
说是无缘无故,其实是在暗指一定是有人偷去了吧?长笙心里暗道,终于要开始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啊。今早起床时还在,下午就不见了,莫非是丢在哪里了?”顾长乐抬起头看向顾沉渊,那种后悔,惋惜,自责的心情在她那张精致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仔细想想,在东西不见之前,你都去了哪里?”顾夫人很看重顾长乐的这把长命锁,一脸凝重的开口。
“这几日我从学堂回来后,就是呆在屋里看书的,并没有去什么地方啊。”顾长乐一脸疑惑。突然,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假似不经意的看了长笙一眼,“只是……今日我听闻妹妹的事情后去了一趟碧落轩,会不会……”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明点事理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意味。
“会不会是掉在了碧落轩?”顾夫人毫不介意的说出了这句话,她看向顾长乐,“你可有叫人去碧落轩找过?”
“女儿未曾想起。不如现在让丫鬟们去看看。”顾长乐一边说出这句话,一边看向顾沉渊。得到他轻轻一声“嗯”的允许后,她身边的丫鬟便在她的示意下走出屋子,向碧落轩走去。
片刻后,那丫鬟并没有带回任何东西。“禀告老爷,夫人,大小姐,奴婢并未在碧落轩里发现大小姐的长命锁。”
“这倒是奇怪了。我到了碧落轩后只在茶厅活动过。若是那锁掉落在那,应该是可以找得到的。若是找不到了……会不会是被人捡去了?”
府里的人都知道,捡到主子的东西不上交,是要被打死的。这又是在长笙院子里出的事,若真是这样,长笙作为主子,只怕也逃不了责任。顾长乐虽然没有捅破,但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既然是在长笙院子里发生的事,不如请爹,顾夫人和姐姐移步前去,将姐姐的东西找回来。”长笙站起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顾夫人一听,更是欢喜,暗道这顾长笙真是蠢,自己往陷阱里跳。“老爷,连长笙都这样说,我们便去碧落轩查一查吧。”
“长笙,你去把你院子里的人都集中起来。”顾沉渊一语中的,率先走向了碧落轩。
碧落轩里,顾沉渊和顾夫人坐在上首,顾长乐和顾长笙站在旁边,整个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恭恭敬敬的站成一排。
看着那一院子的下人,作为主子的长笙先开口,“今日顾大小姐来碧落轩后发现贴身物品不见了。来寻过也没有找到,兴许是被我们院子的人捡走了。现在当着老爷的面,对每个下人进行搜查。青沫,你去每个人的屋子里都查一下。”
得了长笙的命令,姒儿动身走去,却被顾夫人叫住。
“慢着。英嬷嬷,你也跟着去看看。”
“怎么,夫人信不过我吗?”长笙不紧不慢的说。
“别怪我话说的难听。这毕竟是你的院子,若是你的下人做出了这种事,丢的是你的面子。谁说你不会包庇你这院里的下人呢?”
“正如夫人所说,夫人这话还真是难听。”顾长笙毫不避讳的接下了话茬,“那便依夫人所言,让英嬷嬷和青沫同去便是。”
顾夫人对她话里的讽刺不以为然,心想着就先让你得意会吧,等会有你受的!
长笙也毫不在意,叫人冲了茶来,坐在椅子上缓缓的饮着。
姒儿和英嬷嬷回来的时候,手里拽着一个挂着红绳的东西。顾夫人一看,眼睛一亮,“英嬷嬷,可是在院里发现了什么。”
英嬷嬷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东西呈了上去,“回夫人,老奴在二小姐的枕头下发现了这个。”
顾沉渊自看到英嬷嬷手中的东西后,便脸色一沉,却也平静的开口,“长笙,你给为夫父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