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钱家三小姐的呼叫后,吴天手中魔剑慢慢消失了,他也被自己的屠杀惊住了,蹬下身子,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口中念道:“我真是魔鬼,我真是魔……”停顿了一阵,他又自言自语道:“三小姐说得对,他们都该死,都该为杜娟去死。”
吴天站直起来,走到杜娟坟墓前,默默的站着,他不说话,旁人谁也不敢出声。也不知站了多久,吴天转过身对赵县令道:“放了这些人吧!今天我已经杀得够多了,我不希望我妻子因为我杀戮过多而得不到安息。”
赵县令终于嘘了口气,吩咐士兵将剩下的十几个女眷全部松绑。众女眷徐徐离开,只有三小姐死死地盯着吴天,那眼中既不是仇恨更不是留恋,而或许是迷惑,也或许是理解?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看了很久,她才离去。
吴天仍静静的站在坟墓前。县令走上去,小心翼翼地道:“贵夫人要不要重新安葬?”
吴天点点头道:“你去找些人来,寻一上好棺材,将她的遗骸取出来装好,运回山村去。”
邓水牛上前,取出尚方宝剑,递给吴天道:“大人,请收好您的剑。”
吴天摇摇头道:“你把剑交给县令,由他归还给朝廷。我有很长时间不在中土,这剑就用不着了。”他心里对大宋不满,圣上只图统一天下,却不关心平民死活,才导致杜娟和杜老头冤死,而无人管辖。吴天不想与大宋再有任何瓜葛,故将剑交还,以示心态。
赵县令领了宝剑,默默退到一旁。他知道,朝廷一定会重重处罚他。吴天是什么人,或许河东县的百姓不知道,他是知道的。朝廷一共就几个半仙,这些人都是朝廷重点供奉的对象,失去一人对朝廷都是莫大的损失,这些人相对皇帝来说,比那些大将军和宰相重要多了。因为半仙的家眷死在他的治内,他一无所知,引起半仙对朝廷不满,这样的罪过圣上怎么可能饶恕他。但他无可奈何,吴天没有亲手杀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取出杜娟遗骸,用灵柩装好,安排数名壮丁抬着,由吴天引领,回到小山村。杜老头的遗体已被老村长收置好,并用柳木棺材盛好。两人的灵柩在村中大堂没停放一夜,一同安葬在村外的山头上。吴天亲手在杜娟墓碑上写上‘吴天之妻杜氏’六字。尽管他与杜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从心理上吴天已经接受了杜娟是他的结发妻子。
安葬好杜娟和杜老汉,已是吴天来何东县的第三天晚上。打发村民回村后,吴天希望多陪陪杜娟,很可能这是最好一次陪她了,便独自一人留在墓地。
坐在坟头,吴天拿出玉霜送的玉笛,一遍遍吹唱那首《魔剑天涯》:
苍天烟雨飘,茫茫四野潮,浪迹天涯难忘路遥遥;
骏马啸,悠悠天地老,伊人何处只有天知晓;
明月照,茫茫星寂寥,梦里寻君唯见人飘渺;
暮雨潇,两鬓潮,千里寻君可怜人亦老;
夜风摇,心渺邈,肠断天涯真情谁知晓……
他希望这笛声能带给杜娟平安,能使亡灵早日安息,尽管杜娟的灵魂早消散在天地间了。也不知吹了多久,当天开始朦朦发亮时候,远处走来一白衣女子,打断了吴天的笛声。
待来人走近,竟然是钱家三小姐。看样子一身疲惫,满脸憔悴。她走了一夜山路,才走到此地。三小姐完全对吴天无视,走到坟前,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念道:“杜小姐,在钱家我不能保全你的性命,是我的罪过。但我一弱女子,如何能保全你呢!今日你的大仇由魔鬼替你报了,哎!我的大仇谁来替我报啊?”
吴天听完,像哭似的笑道:“你要报父母之仇,我随时恭候。”
三小姐道:“魔鬼,我的仇人不是你。钱家成年男丁,无一好人,他们的死都是罪有应得。但那些女子有几个不是苦命之人,今日死在你的手中,算是解脱了,我也没打算替她们报仇,我的仇人是另有其人。”
吴天道:“你且说说你的仇人是谁?我去替你报仇便是,算是对你的补偿。”
三小姐道:“多谢大人好意!你无须对我补偿什么,你并不欠我什么。而且你是杀我父亲兄弟之人,要你去替我报仇,我心里何安?再说你如此嗜杀,若你去杀我的仇人,又该有多少无辜之人命丧你的剑下呢?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仇恨而使更多无辜的人遭受牵连。”
吴天被说得哑口无言,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谢谢你来祭拜我的妻子。”
三小姐道:“你不用谢我,我来祭拜的人是和我一样的弱者,我不需要强者的虚情假意。”吴天被说得再次无语。静静望了杜娟和杜老汉的坟墓一阵,转身想离开。
三小姐突然对着苍天喊道:“苍天啊!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使我弱者如此难以生存呢?为什么这个世界受罪的总是这些弱者呢……苍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吧,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难道都该死吗?”
吴天低头叹道:“这世界对弱者总是不公平的。为了弥补我对你的伤害,不管你愿意如否,我还是要助你一把吧!”
吴天从背后的包裹里掏出几瓶丹药和一本书,丢在地上:“你若不想永远是弱者,就按照这本书上的方法去修炼,这些药物能加快你的速度。你好好去修炼吧,三年后,我包你成为武林高手。”说完,吴天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吴天走远,三小姐缓缓捡起地上的药物和书籍,暗暗发誓道:“我要成为强者,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等我练成后,我会去报仇的,也会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