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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临承业临炘随

小姐,这封信……”

韩“沐清扫了一眼那空白的信封,知道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之后,更没有打开的想法了,只能干咳一声:“收起来吧。”

而钟离临炘办事的效率也果然很高,临近傍晚的时候,就又来一趟清秋殿,告诉韩沐清,三日后可去承业寺。

三日后一早,韩沐清果然就在宫外看到了马车,而在这辆马车之后,该跟着两辆马车,让韩沐清顿时不由得诧异的挑了挑眉,而在哪里候着的小太监已经开口解释道:“都是陛下为娘娘准备的一些日用品,还有一辆马车是给随行的几位姑娘准备的。”

韩沐清所有的疑惑在坐上马车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她看着坐在马车里,笑眯眯的看过来的钟离临炘,不由得微微诧异的挑了挑眉:“陛下这是……”

钟离临炘乐此不疲的纠正道:“临炘。”每次他好不容易让沐儿叫他两声临炘,没多久,就必然又变成疏离的陛下。

“于礼不和。”

“可现在是在宫外。”

韩沐清知道自己讲不过眼前之人,换了别人她倒也算巧言善辩,但只有两个人,一个人是师叔,另一人便是眼前之人。师叔于她,是长辈,自带威压管教技能满点的长辈,只要师叔用那种淡淡的语调开口,她就总会无法反驳。而钟离临炘……想到这里,韩沐清也不由得有些无奈……好嘴皮子也磨不过一根筋到头。

韩沐清无奈的道:“好,临炘。您这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早朝的时间吧。

钟离临炘却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无论是朕还是诸位爱卿,也总是要放假休息两日的么,而且年关将至,我这也算是体恤臣子。”

绕是韩沐清也不由得对钟离临炘的这幅说辞表示无语。

钟离临炘摸了摸鼻子:“再说,沐儿不是说承业寺后山现如今的景色极好,我这也是出去走走,散散心么,省的那些老头在我耳边墨迹的很。我也就陪沐儿待上两三日,不会影响到什么的……”说到这里,钟离临炘叹了口气:“否则时间长了,又该被谏言了。”说着,他啧啧了两声,所以说这么苦的差事,怎么还能让历朝历代的皇子打破了头去争去抢?

承业寺距离皇城并不算太远,马车行路也就大半个时辰的功夫,而这么大会的功夫,钟离临炘已经抱着暖炉,靠在马车壁上睡了过去,韩沐清不由得抬眼看过去,钟离临炘的眼圈下已经又一圈微黑,显然是这几日熬夜所致,微微叹了口气,韩沐清却是把上钟离临炘的脉搏,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

而此刻马车停下,钟离临炘也是醒了过来,却听韩沐清淡淡开口道。

“就算陛下操劳国事,也还请以身体为重。”

看到韩沐清望过来的眼神,钟离临炘一点也不想说,他这两天这么拼命的处理奏折,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操劳国家大事,而是村纯粹的想陪沐儿出来,仅此而已。当然,这话他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

韩沐清下了马车后,才发现马车是直接从后山传到承业寺后院的,下了车,便是承业寺后院的那片竹林,而忘尘也早就站在了那里,依旧一袭白衣墨发,孤傲若雪,翩若羽化。

“师叔。”

钟离临炘也是缓缓开口:“忘尘大师。”

忘尘淡淡颔首:“草民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他的语气极淡,听不出任何的语气,也并没有行礼之意。

而承武帝亲封的圣僧,自然也是不用行礼。

“师叔何必这么见外,还想以前一样,叫我小愔吧。”

“好。”而忘尘淡淡敛眸,似乎有些无奈,又像是轻笑:“陛下和小愔还是先进来吧,如果不想太引人瞩目的话。”

从承业寺后山只通后院,而后院便直通忘尘的院子,因此众人不过走了几步,便是到了忘尘的院子中。

“寺内厢房有限,只怕是要委屈陛下了。”

钟离临炘勾着唇角轻轻笑道:“是大师太过客气,不过朕倒是觉得,厢房并不会不够啊,朕与沐儿一间,白芷与紫菀,青黛一间,枫止与风熙一间,离三,离四,离五一间,刚刚好啊。”

忘尘微微敛眸,神色不变:“承业寺中有规定,男女不可同房。”末了,忘尘又慢慢悠悠的补上了一句:“即便是已婚夫妇。”

“佛门规定,还请陛下见谅。”

“噗。”韩沐清忍不住轻轻乐了出来:“据我所知,师叔的院子里只有八间屋子,一间是师叔的,一间储物屋,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是负责照顾师叔日常起居的两位小师傅的。”

“客房呢,只有四间。”

“不若临炘去问问,枫止与风熙可愿收留陛下。”说到这里,韩沐清笑道眼睛都是微眯起来,显然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她就说了,她们这些个小辈,在师叔这里就没有一个能讨的了好的,一个个地保准不到三句就会被师叔说的哑口无言。

钟离临炘神色顿时讪讪起来,摸了摸鼻子:“诺大个承业寺,总该有厢房……”

忘尘淡淡开口到:“临近年关,这些日上山祈福还原的香客极多,其他院中已无厢房。”

钟离临炘:“……”

“好了,师叔你就别逗他了,师叔必定早有安排。”

忘尘淡淡抬眸看了韩沐清一眼,似是颇为无奈:“就你聪敏。”说着,他微微抿了抿唇:“我屋中上有一侧间,怀止便与我同住,怀生在他师弟怀远那里暂且住上几日。”

“如此,自然又空出一间房。”

“只是寺中简陋,比不得皇宫,亦比不得太子府,唯恐委屈了陛下。”

“大师所言严重了,朕在未归京之前,常年在江北关宁军中,虽不能说与士兵日日吃喝同住,但也是习惯了风吹露宿,这般条件,怎可称简陋。”

青黛轻轻扯了扯白芷的袖子,一脸疑惑的看着白芷,然后又看了看院子中相对而站的钟离临炘和忘尘,脸上的疑惑之色更加浓重了几分:“白芷姐姐,你觉不觉得陛下同大师之间的气氛……”

“有点古怪?”

白芷顿时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连迟钝如青黛都感觉出来这两人的气氛不对,那气氛何至是一般的不对劲啊。

所以察觉出来不对劲的白芷,连忙拉住青黛,然后对韩沐清开口道:“小姐,我先去替你放行李,收拾房间。”说着,便是不由分说的拉着青黛就往韩沐清的屋子走,就连紫菀淡淡扫了一眼,也扭头跟上了白芷的步伐。

钟离临炘看到白芷与青黛走的的方向,没有微微一挑,然后便是微微一邹。

这间房间,不是上一次沐儿受伤的时候住的那一间么?

想到这里,钟离临炘,面色更是微微沉了下去,而白芷与紫菀,甚至青黛都不曾询问忘尘沐儿住在那一个房间,就如此确定的往哪里走去,便只有一个可能,她们都知晓沐儿必然是住在那个房间,换而言之,沐儿必定每一次开承业寺都是歇在那个房间。

虽然说,因忘尘名气太大,看起来又太过不好亲近,所以基本不会有人歇在这里,但……次次都歇在一间房内,究竟是因为恰好每一次那间屋子都没有人住,还是因为……那间屋子本就一直空着呢。

他忽然想起,那还是数个月前,他同沐儿还没有大婚时。

那一夜,他本想去荣亲王府寻她,可问过之后他才知道,那一日,沐儿根本就没有回荣亲王府。

却不知为何,他脑海之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在承业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笃定,但还是马不前蹄,连夜赶来。

果然在这院子之中,看到了喝醉了的沐儿。

沐儿趴在那石桌上,桌子上一片杯盏狼藉。

忘尘坐在那里,在与月光下的照射下,忘尘的身形极淡,愈发的如同仙人之姿,仿佛欲羽化而登仙,但他也如同仙人那般,用那般淡而漠视的眼神,俯瞰众生。

钟离临炘想,他从看到云忘尘的第一眼就再想,这个人就算不是无欲无求,也必然是无悲无喜,他在用他们所有人都不懂的一种目光淡淡的看着这世间,世间的万物的倒影都映在他的眼中,但却没有一样,能够入他的心。

他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圣僧的层次,远不是他们这些苦苦挣扎于红尘之间的人可以理解的。

但是,那一晚,他在赶来的时候,说看到的那副画面,忘尘的眼神依旧是极淡的,仿佛与那一次泽渊泉见面时,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可他却很清楚,那并不一样,那个人的确是在看着沐儿,真正的看着沐儿。

然后呢?

钟离临炘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自己赶来,抱起了沐儿之后,再一次对上忘尘看过来的目光,他便更加确定,这个人刚刚的目光是不同的,而那目光仅仅针对于沐儿。

然后他忽然想,如果今日,他没有来这里找沐儿呢?也许不会改变什么,也许会有微妙的不同,但事实就是,他带走了沐儿,而云忘尘,没有丝毫阻拦的理由。

他第一次想,若说皇帝这个位子,还有什么莫大的好处的话,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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