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顾不得害羞,注视着刘子闲,摇头道:“不,师叔,我以后会住在这宫中,好好陪着你。若是我们搬出去,把你孤零零一人留在这里,师父他一定会生我气的。”
刘子闲欣慰的看着漠漠,冲她摇头道:“师叔知道你的心意,这个牢笼,关住我一人就足够足够了。你若是再进来,你师父才会怪我呢。”
刘子闲说着,眼中便闪烁起了泪花。漠漠见此,伏在她的怀里,低声啜泣。
下午,二人刚刚起床,李虔便跑了进来。
刘子闲站在梳妆台前,边为漠漠梳头,边冲儿子嗔怪道:“这都多大了,就不能稍稍稳重些么!也不怕离歌笑话。”
李虔冲自己的母妃撇嘴笑道:“我这叫本性,我才不愿在师妹面前装模作样呢,那多假啊!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这才能显示出我的诚意呢。”
漠漠从镜中瞅了李虔一眼,抿嘴浅笑。
“母妃,你都霸占了她这么大半天了,能否让孩儿带她去我宫里看看?我保证,一会儿便会把她完好无损的给你送回来。”
刘子闲斜了一眼自己那贫嘴的儿子:“你怎么就不知请我一起去你宫中坐坐呢?”
李虔扬眉笑语:“真的?那孩儿这就让人去将母妃的东西,搬到我宫中。你就带着师妹和星月,一起到我那里住上几日吧!”
刘子闲见儿子还真要当了真,忙摆手道:“我才不去呢,你那里那么多的花木,虽已入秋凉,但还是有很多的蚊虫,若是被叮上一口,实在是得不偿失。”
嬉笑过后,李虔便亲自领着漠漠向自己宫中走去。看着身后跟着的那条长尾巴,以及不时向李虔跪拜的宫娥、太监,漠漠浑身的不自在。
以前,在塞北王庭时,孟和成日的跟自己和茹娜混在一起,身边连一个跟班都没有,哪有李虔如今的这副皇子派头。
左拐右转,漠漠转的脑袋都乱了,才站到了李虔所住的宫门外。
在踏入那宫门的一瞬间,一片盎然的绿色便映入眼帘。恍惚间,漠漠倒似是觉得,自己已回到了塞北草原。
李虔这里虽不如刘子闲那里宽阔,但却是精致了许多,院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景。
漠漠看的心旷神怡,那么多的名贵花草,她几乎都不认得,李虔便在旁一一为她讲解。
这倒是个极好的所在,漠漠立即便喜欢上了这片绿色。
“走,到我房里去,我要给你看样好东西!”李虔毫不避讳的拉起漠漠的手,便向自己房中大步走去。
院子里的几个宫娥、太监,看着亲密的两人,凑到一起一阵嘀咕。漠漠见此,脸上一阵发烫。
一进入李虔的房门,漠漠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那里面除了书,便是画,桌上放着的那架古琴,一看就不是凡品。
“过来啊!”李虔见漠漠愣在了门口,站在自己的书案旁,冲她连连招手。
漠漠走了过去,看到李虔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锦盒。
“猜猜里面是什么?”李虔拿着那锦盒,一脸笑意的绕过书案,到了漠漠身旁。
漠漠好奇的冲他摇了摇头。
李虔故意撇嘴说道:“连这个都猜不到,真是笨的可以!”
漠漠斜了他一眼,伸手向他手中夺去,李虔拿着那锦盒一阵躲闪。
“你还是乖乖把它放在这里吧,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漠漠用手指轻轻敲着那书案,冲李虔扬眉浅笑。
“怎么跟我母妃越来越像了,还学会威胁人了……”李虔口中边嘀咕着,边顺从的将那锦盒放到了漠漠的手边。
漠漠伸手打开了那盒子:“这是……”
“拿出来看一眼吧,今天上午刚做好送过来的。”李虔笑语。
漠漠将盒中放着那柄折扇拿了出来。她轻轻展开一看,正是自己画的那副“九世居安图”。
李虔见漠漠双目晶亮的细细看着那折扇,走过去,从背后环抱住了她的腰。
他在漠漠的耳畔轻声低语道:“我真的好开心,母妃她已答允了咱俩的婚事,我真得能许诺给你一生了……”
就在漠漠准备接话时,忽然,窗外传来了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漠漠眼皮一动,已快步出了房门。她转头向窗子下看去,只见有茶壶、茶碗碎落了一地,那地上流淌着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抬眸张望间,她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了。仓促间,她看到那女子的行动,似有些笨重,身材也有些臃肿。
漠漠心中疑窦顿生,她的脑中似是记起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到。
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追过去一探究竟时,李虔从房中走了出来:“你这反应也太快了些吧!”
漠漠盯着窗下那碎裂的茶具,皱眉道:“你这里的人,怎么还有听窗户根儿的毛病?”
李虔看了一眼那地上的的茶具,又向两侧扫视了一下,不以为然的说道:“大概是有宫女来给咱们奉茶,不小心在此处打碎了茶具,怕受罚挨骂便偷偷的溜走了,待会儿让人收拾了便是。”
漠漠点头“哦”了一声,便又被李虔拉进了房中。
一想到自己方才瞥到的那个身影,她便觉的心里怪怪的……
过后不久,李虔便把漠漠送回了刘子闲的宫中。才一进宫门,那星月小公主便从旁边蹦了出来,拉着漠漠要她陪自己玩儿。
李虔见漠漠被拉扯着向刘子闲房中走去,便冲着她喊道:“我等傍晚时再过来……”
漠漠匆匆回头应了一声,便被那星月拉进了房中。
一直到吃罢晚饭,临近入睡,也不见李虔的人影儿,漠漠心中虽记挂着他,但出于女子的矜持,也不好向刘子闲一再相询。
星月小公主吵嚷着要跟漠漠一起睡,刘子闲便将她留在了自己房中。
那星月早早的便钻进了被窝,缠着漠漠要她讲草原上的故事。
漠漠见星月已脱掉了外衣,迟疑再三,还是和衣倚靠在了床上,说不定,李虔一会儿还会跑来呢。
两人在卧房里一阵嬉笑嘀咕,刘子闲在外屋处理宫中事务。
这时,一个急匆匆、有些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漠漠以为是李虔,竖耳一听,却是一个太监的声音响起。她心中一阵失落,然后又强打精神,继续给那星月讲故事。
蓦地,刘子闲惊诧的声音,在外屋高高响起:“难产?!太医、产婆可都过去了?”
漠漠一听,从床上起身,向外屋走去。
“产婆早已过去了,可是,宫中但凡医术好些的太医,都随驾出宫了。剩余的几位,虽现在都在那里,但均是束手无策!”
听了那太监的回禀,刘子闲一脸的焦灼:“这可如何是好!”
“师叔,是何人难产?我倒是略通医术,不知能不能帮得上忙?”漠漠走到刘子闲的身旁,出声问道。
“我都把你给忘了!快跟我走!”刘子闲也来不及多做解释,拉着漠漠的手,便向外大步走去。
一路疾走,漠漠见刘子闲一脸的凝重、焦急,也不好开口多问,跟着她在宫中一阵穿梭。
黑暗中,漠漠也分不清哪里是哪里,等她踏入那最后一道宫门时,看着里面那满院子的花草,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刘子闲松开了抓着她的手,急急向正满目焦虑、在石阶上来回踱步的儿子走去。
漠漠望着台阶上的李虔,听着从房中传出来的女子痛呼声,双腿已有些发软。
“怎么样了?”刘子闲向儿子急急问去。
李虔皱眉回道:“已经疼晕过去两次了,方才刚刚被太医救醒过来!”
“不是还不到日子吗?今日怎么就要生了?”
“听太医说,她今日动了胎气……”李虔快声向母亲解释道。
“这都快足月了,怎么还会动……”
就在这时,从房中走出来两名太医,他们见到刘子闲在外,忙跪了下去。
刘子闲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催促他们快说里面情形怎样。
其中一名太医神色凝重的回禀道:“回皇贵妃,回殿下,这接生毕竟是产婆的事,臣等只能在旁起到辅助的作用,实在是无能为力。”
“废物!”李虔在旁出声喝斥。
漠漠怔然的站在那里,不敢走向前去。房中的**声越来越弱,明显产妇已是有气无力。
这时,一个宫女从房中,神色慌张的走了出来,跪在刘子闲身前,急道:“回娘娘、殿下,产婆说因还未到日子,孩子是横生,再这样下去,恐大人、孩子都、都……”
“这……我进去!”李虔大急。
刘子闲在旁一把拉住了儿子:“你不能进血房!”
漠漠望着那母子二人,怀着一颗忐忑无比的心,艰难的抬步,向台阶下走去。
刘子闲瞥眼看到了漠漠:“对了,离歌!你可有什么法子?”
刘子闲的话提醒到了李虔,他跳下石阶,站在漠漠的身前,紧紧抓着她的双手,急急问道:“你可有法子?快救救她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