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惊道:“他为何却只能与雪山为伴了?”
那老者叹道:“他练得是《道雨神山》中极其阴寒的功夫,他练成之后便去了极北之处的一座雪山之中,借着雪山之冷气,永驻容颜,那雪山只要一日在,他便一日不会衰老,但他只要下得山来到了温暖之处,便是前功尽弃,后果难以预料。”他说到此连连摇头,长叹一声,方才继续说道:“《道雨神山》既是一部奇书,也必是聪颖过人的奇人才能练得,愚钝之人学得其中一部分,纵使武功能精进许多,又怎能逃得天命?”
辰愈加惊奇,问道:“前辈跟家师定有极大渊源,前辈到底是何人?日后晚辈见了他老人家也好跟他老人家提起。”
那老者摇头,说道:“日后你像他提及此事时他自会知道我是谁,你莫要再问了。”
辰点头道:“那晚辈不问了便是。”
那老者说道:“我传你一套内功心法,你须牢记在心,更须勤加修习,尽快练成了,以治你内伤,若不然等你内伤再发作了,我可救不了你。”
辰此时虽心灰意冷,但有仇未雪,有恩未报,尚有想念之人,倒也并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他听那老者要传自己内功心法,于是忙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响头。
那老者叹口气说道:“我本答应过他,若非万不得已不得将这心法传于他人,如今却是万不得已,但愿他不会怪我。”
辰心道:大丈夫岂能为了一己私利而令他人为难?于是说道:“前辈心意晚辈铭记在心,晚辈命当如此,听天由命就是了!前辈不要为难了。晚辈告辞了。”说完已站起身来,走出几步。
那老者笑道:“这天底下该死之人不死,不该死之人却要无辜死去,天理何在!小兄弟,你坐到了我身边来。”
他说完,轻轻一招手,辰便被一股柔和之极而又强大之极的力量托回了那老者身边,尔后双腿一软,坐了下来。
那老者已贴到辰耳边轻声说道:“瞪目昂头,凝神一志;更作坐功,盘膝垂眦;口注于心,息调于鼻;定静乃起,厥功维备。瞪目兼闭口,功须七次,全鼻端吸气频调息,用力回收左右侔,气定神皆剑,心澄貌亦恭。”
那老者说完一遍,说道:“你可听仔细了吗?”
辰点头说道:“晚辈听得仔细。”
那老者不放心道:“那你背来听听。”
辰信口背来:“瞪目昂头,凝神一志;更作坐功,盘膝垂眦;口注于心,息调于鼻;定静乃起,厥功维备。瞪目兼闭口,功须七次,全鼻端吸气频调息,用力回收左右侔,气定神皆剑,心澄貌亦恭。”竟是一字不差。
那老者点头道:“好,好,好,你记性很好,好得很。我再传你一句,你也须好好记住了。”
辰点头道:“晚辈定当谨记。”
那老者又念了一句,教辰背了一遍,又教辰在将两句连贯背来,放下心来,又逐字逐句的给辰解释清楚,方始说道:“这心法很是高深,不可贪多,我今日只传你这两句,今晚你便依这两句内功心法来练,事关重大,莫要偷懒,等你练得略有小成了我再教你后面心法。我还没尝够小兄弟的烤鱼,便跟你在此山间小溪旁住上几日吃个痛快。”
辰知他留在此吃鱼是假,教自己内功却是真,心中感激,拱手道:“晚辈厚恩,辰感激不尽。”
那老者摆手说道:“莫要多事了,快照这两句心法练了。有甚不明之处,再来问我。”说罢,将头一扭,打坐在火堆旁,不再理会辰。
辰依照心法行功,却觉气息甚是不顺,他所学“惊涛掌”的内功心法已是大异于平常行功之法,而此心法更是离奇之极,内力蜿蜒曲折而行,辰只觉处处阻塞,只一会,已汗流浃背。
辰甚感诧异,欲要向那老者请教,斜眼看去,却见他闭了双眼,正自专心打坐,辰心想:就连这小小两句心法都要向他请教,我还能做得什么?岂不被他老人家耻笑?我却要自己来练!
想到此,他便专心去练,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那老者早已闭目睡去,辰方觉有了点端倪,行功方觉顺畅。又过了近一个时辰,只觉内力自全身游走回丹田,又自丹田涌出,全身内力汹涌澎湃犹似用之不竭一般。恍然入梦时,内力尚且自行游走。
次日,辰被悠扬笛声惊醒,笛声时而悠长,时而短促,婉转而凄恻,如涓涓细流般丝丝入耳,辰被笛声所感,时而想起颖,时而想起无锋和雪,笛声响了近一刻,方渐渐止歇,语音缭绕,似乎在耳中回荡来去,辰已百感交集,叹道:“莫不是前辈心有所念,又怎能将一曲《君念卿》吹奏的如此荡气回肠?”
那老者方吹完此曲,听了辰之言,颇感诧异,说道:“你倒还算得有点见识,可真正的想念之情你一个小娃娃又怎么懂得?”说着,蓦地挥动短笛,向辰胸口点去,辰万料不到他说话间偷袭自己,只觉一股劲风袭来,忙向后退去,同时挥掌迎出,那老者却不顾他掌上力道,鬼魅般跟了上来,一巴掌打在他胸口,辰竟觉一股力道透胸而过,直绕到脚底,尔后自脚下升起,欲要将自己掀翻。辰大惊之下蓦地翻个跟斗,落地之时,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
那老者惊道:“只过得一夜,你竟练到如此境界。”
辰方知他在试探自己武功,说道:“前辈心法,当真高明的很。”辰说话间,看自己胸口,被那老者打中之处已多出两个窟窿,一个布包便露在了外面,辰
顺手将布包拿出,自里面拿出一幅画来,正是叶送与他的那副《山水人家》,他将画展开,说道:“晚辈手里有副名画,请前辈欣赏一下。”
那老者只瞄了一眼,说道:“翎先生此画倒并不算得高明,他一生作画无数,在我看来真正称得佳作的却也不出五幅,这幅《山水人家》却不算得。”
辰甚是吃惊,说道:“这幅《山水人家》乃是翎先生现存不久的真迹,实是当世佳作。”
那老者摇头道:“小兄弟没见过世面,我却不与你计较了。这短笛你拿去了,他日见到你师父时转交给了他,教他……哎,你只顾给他了罢。”他说到此,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恐怕今生是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