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本料他定是个自己所熟悉之人,见并不识得那人面貌,倒也吃了一惊,下手便未免缓了些,正当此时,却听马蹄声响,一骑已然飞奔而来,高头大马上之人正是颖。
辰见了颖,心道:她来得却不是时候。想着,已重重一拳打向那人胸口,那人双掌来迎辰这一拳,辰一掌打在他双掌中却觉他手掌软绵绵的,暗叫:不好。却见那人已借着辰开碑裂石的一拳之力迅捷无比的向后飘出,辰这一拳力道何等之大,他如一只羽箭一般直飞出十丈有余,他飞过马背,顺手便将颖揪下马来,辰追到时,他已将颖挟持住了,右掌抵在了颖后心,他笑道:“辰,你再敢向前一步我便是一掌。”
辰慌忙停步,冷冷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屡次陷害于我?”
却听颖说道:“柴荣,你不识得我了吗?你快快放了我。”
柴荣说道:“颖姑娘,辰这混蛋害死了你父亲,你却怎得还同他在一起了?颖姑娘,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
辰踏上一步,双掌立在胸前道:“原来你便是凝帮主的大弟子柴荣,你杀害你帮中兄弟还陷害于我,到底有何居心?”
柴荣大笑一声,道:“我的用意怎是你这等黄口小儿所能明白的,哈哈哈哈。”说着,一掌打在颖后背上,颖身子直直向瀑布处飞去了。辰立时向瀑布中跃下去,他接住颖身子,脚尖在瀑布壁上一点已提着颖飞身而起,二人上了瀑布之时,柴荣已骑了马远去了。
辰变色说道:“颖,你快坐了下来,我为你运功疗伤。”
颖笑道:“我哪里受伤了?”
辰见颖并无异状,即惊且喜,道:“柴荣没有打伤了你吗?”
颖深吸口气,道:“他只在背后轻轻推了我一把,并没有打伤我。”
辰把把颖手腕,见她脉象平稳,放下心来,长舒口气道:“这奸贼杀害自己帮中兄弟,却对你手下留情,总算还有点良心,颖,你却是怎么识得他的?”
颖说道:“三年前我跟随母亲去浦城玩,路上遇到大雨,是他好心给了我们雨具,自那我便认识了他,他还不时去齐城找我们呢,那时他人可好得很那。”
辰点头道:“知人知面难之心,谁会料到他会做出这等事来。他对你却是很好,并无心害你。”
颖眼圈一红说道:“他害死了爹爹,还间接害死了雪妹妹和无锋将军,却来诬陷你,却是个奸恶之徒。”
辰将颖搂在怀中说道:“那晚盗我青龙剑之人身法便如鬼魅一般,武功之高却是柴荣不能比的,害你爹爹、无锋师兄和雪姑娘之人必是另有其人,并不是他,但他杀害了他帮中许多兄弟却来嫁祸于我,却也是罪大恶极。”
颖在辰怀中挣脱出来,说道:“我们在见了柴荣便有他好看,如今满城风雨,我们须变一下面目方能四处走动。”
辰愕然道:“却怎么变一下面目了?”
颖笑道:“这又算得什么难事了?”说着,自地上抓起一堆黄泥来往辰脸上一抹,又拿过辰的青龙长剑,割下一绺长发,将头发剪成拇指来长,分别粘在辰嘴巴和下巴之上,说道:“你自己照照,你还识得你自己吗?”
辰向河水中一照,竟倒影出一黄脸髯髶大汉,果然连自己也不识得了。
颖又将自己装扮一番,竟成了一矮小的汉子,她照照自己面貌,笑道:“我们的衣服却是不合适得很,我们须找个地方换身衣服。”
二人沿河走了不远,见了远远一处茅草房便转个弯走了过去,到了近前,见篱笆院墙已然上了押,二人俱感惊喜,跃到院中,开了房门,自房中翻来覆去找出两件外衣来,却将自己的衣服留在房中,颖拿了辰长剑将长袖剪短了,说道:“我们穿了他两件衣服,却也给他留下了两身衣服,他也算不得不吃亏。”
辰笑道:“正是。”
二人说笑着出了草房,不多时到了大街之上,正见钱勇和另外三人进了一家饭馆。颖拉着辰便往饭馆里走,辰跟了进去,在墙角处找张桌子坐下了,辰伏在颖耳边小声道:“你莫要说话免得漏了马脚。”
颖点头答应,却见门口仓皇跑进来一人,他到了钱勇身旁,慌张说道:“阎副帮主死了,阎副帮主死了,快去永盛台。”
辰待钱勇等人尽数出了饭馆,顺手扔在桌上三两白银,拉起颖来匆忙出了饭馆,他闷头快步而行,颖三步并做了两步方能勉强跟得上他,她见辰面色凝重,知他心事重重却也不多言。
两年前,辰乘船经过丽江之时,恰逢阎换正自江边同五人打斗,原来那五人正是岭南五霸,他们依仗了一身武功,四处奸淫掳掠,做尽了肮脏无耻之事,武林盟主贾天早已下了追杀令,但五人生性狡诈且行踪不定,屡屡逃过江湖众人追杀不说,更是有不少好手死在了五人手中。
辰此行正是为追踪岭南五霸而来,却正见阎换同五人打得难见难缠。辰自船上飞身而起,一跃六丈有余,正落在六人打架之处,他话不多说,惊涛掌连连使出便加入了战团,他与阎换联手,只过了二十余合,便将五人尽皆击毙。岭南五霸毕竟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竟也受了几处轻伤,但江湖豪侠,又有谁会在乎皮毛小伤?二人互通姓名,俱仰天大笑,竟是相互闻名已久。自那日,辰和阎换泛舟丽江,煮酒论剑,一连三日。二人一见如故,自是交情不浅。
而后两年不见,如今听来的,却是阎换的死讯,当知己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辰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他牵着颖暖暖的小手,心里竟有说不出的恐惧,生怕她不知何时便也遭了人毒手,而那时,天大地大,却哪里去自容?这繁华天下,却又有何乐趣?他突然有种放声高呼的冲动,而他低着头,却不敢抬头看明亮晴空,胸中压抑,嗓子却也似哑了。
永盛帮在风城之中势力不小,早已在城中宽阔之处建了永盛台,是风城中弟兄聚会之所。此时道路上尽是些匆忙往永盛台赶的永盛帮中之人,颖怕漏了马脚,将小手自辰手中挣脱出来,辰竟不曾察觉。
永盛台方圆不过两丈,只高出地面数尺,却是用坚硬岩石铺起,台上一对栩栩如生的高大石狮几乎将台面全副占据。台下,一卷铺盖上,安静躺着的,正是阎换。他身侧一架子上放满了酒坛酒碗,有两名身着白衣的永盛帮之人专管为祭拜之人倒酒。他身前陆续有人来祭拜。
此时,祭拜之人已排了长长一大队,除却了永盛帮中弟兄还有许多江湖中人。辰和颖排在众人后,过了许久,方到了阎换身前,辰和颖齐齐跪了下来,辰轻伸猿臂自身旁架子上拿过一只酒坛,故意嘶哑着嗓子说道:“我跟阎换大哥喝个痛快。”说罢,抱起酒坛来大饮起来,他喝了将近一半,将剩余的都倒在阎换脚边,说道:“阎换大哥生前光明磊落,却遭小人毒手,兄弟我必为你报仇雪恨。”说罢,向阎换拜了几拜,颖也跟着下拜。
这时,一旁有一个身丧服的颇有年纪之人走了过来,拱手说道:“这位兄弟不知是江湖中哪一号人物?与阎副帮主是何关系?”
辰拱手说道:“魏江在江湖中无号,虽同阎换大哥只有过一面之缘,却甚是投机。”
那人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魏江兄弟单手提酒坛丝毫也不费力气,喝了这大半坛烈酒也全无醉意,以你之身手和酒量却在江湖中无名无号,真也奇怪。”他说着,仔细打量辰,见他方口大脸,皮肤焦黄,一脸浓黑胡须,却是平平无奇的江湖人物打扮。
辰说道:“空有一点蛮力算得了什么?我这般酒量的也算不得什么稀奇,多喝几碗酒又不能多长出几两肉来。”
那人又点点头,伸手搭在辰肩头,一股真气便透过辰肩部穴道注入辰体内。
辰将身子一颤,将身子挪开,痛苦说道:“哎呦,你做什么?”
那人将内力注入辰体内时便觉只有一股轻微的力道反弹回来,又见了辰举动,便认定他武功低微,放下心来,说道:“兄弟,阎副帮主是死于辰那奸贼毒手,你且要记住了。”
辰咬牙切齿说道:“我若遇到了辰那狗贼定然将他碎尸万段。”
那人又点点头,心道:以你这点轻微武功恐怕要被那厮碎尸万段了。他将眼光一转,看到了颖,心道:这矮子怎么这般矮小,竟似个女人一般,定也是个泛泛之辈。他想着,便不屑的退了开去,站在路边。
辰和颖拜祭完阎换,便绕过了阎换身体向一旁小路走去,却正经过那人身旁,那人又打量了二人一眼,见了颖雪白的小手全不衬她黝黑的脸,他先是一愣,随即说道:“二位慢走!”
辰和颖停步,辰当先转身说道:“有何指教?”
那人拱手说道:“伍佐请教这位兄台尊姓大名。”说着去指颖,颖此时方转过了身子,被他一指,颇觉意外,却张口结舌,呜呜噜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辰心里一沉,说道:“他叫伍右,是我大哥,可惜他天生不会说话,哎,不料与你竟是同姓的。”
伍佐冷冷说道:“伍右兄弟的手可真白的很啊,便似一个姑娘一般。”